这日一早。
“什么?”苏乙怪异看着老吴。
老吴面有急色:“真的,他一大早就大呼大叫,已引来一批狱卒围观,哎,昨日我该了结了他!”
苏乙不在意问:“不是画押了吗?难道还怕他反悔吗?”
“话是这样说,但传到管营耳中不太好,也怕引起别有用心的人注意?”老吴担忧说道。
苏乙不怕他传到徐管营,他昨晚已跟他汇报过,不过是担心是别有用心的小人。
于是放下手头的工,带着老吴来到审讯大堂。
此时。
小李披头散分,面目可睁,还在大喊大哭。原来他已从恐慌中反应过来,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苏乙的设计。
围观着一帮狱卒,议论纷纷,有人哄笑,有人摇头,更有人悄悄退出大堂,不知去哪里。
“我要揭发苏差拨冤枉害人,我是冤枉的。”小李喃喃自语,继而又撕心裂肺吼道。
老吴看了看苏乙铁青的脸,怒气立刻上来。毕竟苏差拨三翻四次帮助自己,是时候表现自己的价值了。
但见他二话不说,冲上前一拳打中小李下巴。
咔嚓。
一声响起,小李整个下巴脱臼了,嘶叫声也嘎然而止,继而只有模糊不清的喉咙声。
好家伙,够狠。苏乙不免暗自咋舌。
其他狱卒对这种事倒是见怪不怪了。
“你再说一遍?你都自己画押了,还喊什么冤枉。”老吴打脱臼了小李下巴,还不解气,顺带呸了一口浓痰。
“呜呜!”
小李含糊不清发出几道声音,老吴这时害怕小李再乱说什么东西,上前又是几个大巴掌。
力气之大,小李脸上马上呈现出几个手指印。
噗嗤——
小李喷出一口血水,这次学乖了,不再出口,只是剧烈咳嗽起来。
围观的狱卒都十分清楚,这又是屈打成招的套路。
不过这也是天牢一贯做法,众人早已司空见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更有好事者为老吴呐喊助威呢。
一帮狱卒的表现均被苏乙看在眼皮底下,他不免忧心,小李的呼冤会不会引出什么后患,同时也暗叹这个世道的残酷。
适者生存,在哪个时代都合适。
若不是自己穿越,前身比这个小李更惨,尸首恐怕都不知会被扔哪里去。
另一边。
“徐管营,有人在大牢里刑讯逼供。”一个差拨模样的人站在大堂向徐管营报告。
苏乙这几日事办得太好,自然有人眼红。
徐管营不紧不慢喝了杯茶:“是谁人在审讯啊?”
“苏差拨及手下老吴等人,目前情况来看,犯人已屈打成招。”
“犯人可是小李?”
“正是。”
“此事本官早已知晓,况且人证物证俱全,不存在屈打成招。”
“好的,属下告退。”
徐管营眯着眼盯着退出的差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等眼红高密的事他见得多了,并不当一回事。
至于屈打成招、强行画押那更是见怪不怪,他也懒得去理会。
更何况,在徐管营看来,苏乙的所作所为都是他的暗示与授意。
眼下得尽快把罪状交到西厂邀功才是真,毕竟那可是一桩大功劳。
西厂的公公目前正得势,虽说自己属于锦衣卫的体系,但在如今的官场,巴结好那些太监总不会是一件坏事。
不行,这事得尽快。
徐管营站起身,拿出昨晚苏乙交给的罪状,欢天喜地去西厂领功。
审讯大堂。
小李早已说不出声,就算说也不敢此时说,老吴还在一旁边虎视眈眈,他可是苏乙忠实的“狗”。
这次大意了,他想不明白,明明毒害了苏乙,为何他又像没事儿的。
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居然懂得设计陷害自己,以小李的那点城府如何预料得到?
其实他不知道,吕公公当初选他来毒害苏乙,就是瞧在他没什么心机日后好“处理”的份上。小李不死在苏乙手上,也要被吕公公灭口。
在这官场,蠢人总是活不长的。
小李双眼无神盯着昏暗的屋顶,心道这次玩完了。
围观的狱卒们见已没什么热闹可看,各自散去,巡查的巡查,赌博的赌博,喝酒的喝酒,又开始一天的麻木生活。
老吴见此处事了,又听到外面牌九碰撞声响,不由得手痒起来,于是嘿嘿朝着苏乙直笑一笑,忙说道:“差拨放心,我已戒了!”
苏乙却呵呵一笑,拍他肩膀:“去吧,记得有节制些。”
中午。
苏乙正喝茶时,又传来一道不好的消息。
在兵舍和老吴赌牌使诈的陈家两兄弟火急燎燎赶过来。
“苏差拨,小李躺在地上,用血写冤字!”陈家兄弟说道。
“哦,看来小李还贼心不死。”苏乙眼神中露出杀机。
陈家两兄弟也不是什么良善人。
“苏差拨,那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您好意留他一命,只是打烂他的嘴,他却不知感恩!”陈家兄弟靠近苏乙旁边压低声说道。
苏乙已知他们话中意图,故意询问:“你们说能怎么办?”
陈家兄弟互相对视一眼:“既然差拨当我们是自己人,我们也当差拨是兄弟,直说了。”
“这是哪里话,咱们早是自家兄弟,有话直话,别见外。”苏乙于是也表态。
陈兄弟两人点头头,其中一个说道:“要不这样……”话说到半截时,说话的陈家大哥还伸手作了个抹脖动作。
当下三人密谋了一番,然后走向审理大堂。
苏乙一进大堂就看到了小李,手指已沾满鲜血,正地上一笔一划写着。
看样子已写了好一会,足有几十个字。或许是因为疼痛,写得十分难看。
此事可大可小,但若闹出风言风言传到西厂去,总是一件麻烦事。
幸好陈兄弟及时来通风报信,想到这苏乙不由感激看了一眼这两兄弟。
此时。
两人二话不说押起小李,按照之前商量押往天牢深处。
细心的陈家兄弟,走之前还不忘把地上的血字清理干净。
众人一路押往天牢,小李似乎想到什么,不由得惊恐万状,拼命挣扎,嘴里含糊不清发出呜呜声。
越往里面,走动的人越少,在一处昏暗的角落处,众人停了下来。
此处是叉路的尽头,两旁边的牢房是空,基本没什么人到这里,阴暗的角落还发出一阵阵难闻的霉气。
陈家兄弟主动上前把小李的手拷脚蹽打开。
小李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三人,眼神中只有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