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别馆十分静谧,唯有清风抚过竹叶的沙沙声。
大概已经二更了吧?花形看着外面的天色,夜色沉沉。这一夜辗转反侧,无法成眠,他索性起身点灯,伴了烛火,独自沉思。
藤真与帝牧中的是同一种毒。花形亲自诊过帝牧,对此确认无疑。
帝牧昏迷之后,原应代掌朝政的监国亲王神宗一郎把国事暂交由朝中老臣高头和大将军高砂主持,自己则一直到处寻找花形。不巧当时花形云游行医,阿神找到他时,已经过了足足半年。
第一次进入皇宫,花形看到的帝牧,是一具躺在龙床上的身体,没有意识,没有反应,只有微弱的心跳和呼吸。眉宇间的霸气犹在,只是这天造的帝王已再也不能横刀立马,叱咤风云了。
奇异的毒已经深入他的四肢百骇,他不会再醒来,只会一直昏迷下去,直到死亡。
花形感到一种深深的悲愤与痛苦。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他是医者,见过许多自己无法挽回的生命,却从来没有这样悲痛过。只因此刻他的病人不是帝牧,而是他一生唯一的挚友牧绅一。
“是翔阳王藤真健司。”阿神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长期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而心,早在牧昏迷的那天就死了。
翔阳王藤真健司。
城头的青衣,呼啸的箭,傲然的笑————
你坐拥一切,为何还要夺去我寂寥人生中唯一的慰藉?
“他人呢?”心中怒浪滔天,声音却意外的平静。
“已经回翔阳了。”阿神面色惨白,恨恨地咬着嘴唇:“皇兄昏迷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亲笔写了诏书,赦他的弑君之罪,放他回封地,不准任何人再追究此事……皇兄他到最后,心里牵挂的也只是他一个人……”
花形看着阿神灵秀的双目黯然含泪,蓦然想起往日,牧每次纵情大醉之后,嘴里总会喃喃念着一个名字。
健司……健司……花形一直以为那是牧恋着的女子,此刻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掩面苦笑,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牧,你真是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