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醒酒汤...来...了...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香岫推门进来时,恰好撞见君上死皮赖脸埋在君后怀里撒泼,君后则一脸不耐烦,她忙放下醒酒汤,急速闪出了寝殿。
楚韶:“......”
他伸手挠了几下淮九顾的胳肢窝,这人立刻软了身体,脸上更是滑稽,明明眼里含着如假包换的泪水,嘴角却被痒得上扬,又哭又笑,全然没半点君王的样子。
楚韶不明白自己三年前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动心,真是丢人现眼!八壹中文網
他走过去摸了摸醒酒汤的碗沿,这汤还有些烫,便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吹凉了,再一勺子捅进淮祯嘴里。
醉酒的人做什么事都一阵一阵的,淮祯刚刚还哭得跟个三岁小屁孩一样,现在又乖得像只吃奶的小牛,一边被喂汤,一边用湿漉漉的双眸盯着楚轻煦,眼里的光全都为他一人亮着。
如此和平共处了一盏茶功夫,醒酒汤也见底了。
楚韶寻思着他也该酒醒了,便又下逐客令,“清醒了吗?清醒了就回你的合阳殿去,我今日翻的还是滚的牌子,陛下自己定的规则,可不要逾闲荡检。”
“日日让我滚...”淮九顾的手肘撑在桌上,似是有些头疼,他苦恼地拧眉,“是不是只有我滚了,你才好跟别人私会啊?”
楚韶眉间一凛,“你胡说什么?”
淮祯提醒他:“那日你私下见了温纪影,是不是?”
“是又如何?温纪影他是堂堂正正送了拜帖进宫的,我跟他光明正大地在御花园见了一面,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私会了?!”
“朕亲眼看见他摸了你的手!这还不是私会?!”
楚韶冷笑一声,“原来我前脚派司云去送信,后脚香岫就把这道消息传到你耳朵里了,淮祯,你派她到我身边,根本就是来监视我的,对吧!?”
淮祯本来想揪着这个错处让楚韶对自己服个软,没想到楚轻煦三言两语下来,反倒成了他有错。
醉酒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但见楚韶脸色冷肃,呼吸粗重了几分,淮九顾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犯浑了。
楚韶不是易怒之人,显然是“私会”二字刺痛了他的自尊,而这两个字又是从淮祯口中说出来的。
淮祯别的不会,倒是很会有意无意地欺辱楚韶,许是一年前的钟情蛊给他的错觉,让他认定楚轻煦是个好欺负的。
两人生离死别都险些经历了一轮,楚韶宁折不弯的刚烈性子,淮祯还能看不透?
他原本都不曾再犯过这般糊涂,今日醉了酒,心头又压着醋意,才口不择言起来。
他自知有错,想牵楚韶的手说些好话,楚韶直接甩开了他,怒道:
“我被你关在这宫里,受你监视,受你侮辱,现在还要受你的气?你要是还怀着糟践我的心思,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我...我没有...小韶,你别生气。”九顾当真慌了,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执过楚轻煦的手,卑微讨好,“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有事宁愿去求温霆都不愿意跟我开口,我只是想让你别把我当外人。”
他握着楚韶戴了银铃的左手,将他的手心贴在自己心口处。
银铃轻盈,它能听心,淮祯的心脏在跳动,这番跳动经由手心传递,转成空灵的响声。
“小韶,和你成过亲连了婚契的是我,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淮祯掏心掏肺,楚韶却丝毫不被触动,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的淮九顾也是这样深情脉脉温言软语地行哄骗之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陛下还是把你的真心收回去吧,我不敢要。”
今年冬日的雪,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打在了淮祯身上,他冻住了一般,眼底爬着狰狞的血丝,痛苦地颤了一下手,银铃离他的心口远了几分。
楚韶不欲再纠缠下去,他准备让温砚把这位意识混沌的皇帝接走,转身时,发间那颗夜明珠狠狠闪了淮九顾的眼。
楚轻煦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风袭来,发间一松,继而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
淮祯拔了那枚玉簪,当着楚韶的面摔到了地上,簪子落地的瞬间就裂成了两段。
楚韶拦之不及,他怒而瞪了淮祯一眼,正要去捡,脚下猛地一轻。
淮祯单手将楚韶扛起,箭步走到床边,将人摔到了柔软的床上,在楚韶反抗之前,他倾身压上去,钳住了楚轻煦,一个饿狼扑食。
“你就是要用那根簪子来提醒我当日岱钦差点娶走你是不是!你就是存心要来膈应我!!”
“可你是我的妻!!”
楚韶胸前的衣服被扯开,锁骨被啃吻了一口,湿漉漉地冒着血气的红。
不顾他情愿与否,淮祯又开始扯楚韶胸口的衣服,动作粗暴蛮横。
楚韶双手被他一只大手锢在头顶,下半身被淮祯压着,整个人像条案板上的鱼儿,除了挺身无力挣扎,没有丝毫脱困的办法。
淮祯失了往日的分寸,竟不知他到底是醉酒还是借酒逞欲。
胸膛猛地一凉,外衫被扯碎了。
“淮祯!你敢!!”
楚韶怒目圆睁,厉声制止。
淮九顾听不见似的,又去他扒腰带。
楚轻煦只觉得气血上涌到头顶,他要是还同先前那般体弱,此刻早已一口血喷出来。
在把他气死这件事上,淮九顾简直是一骑绝尘!
楚韶放弃了抵抗,看淮祯的双眸越加冰冷,许是烛光晃眼,眼眶一酸,竟溢出几朵泪花来。
淮九顾抬手碰了碰他的眼角,摸到一手湿润,他吓得松了力道,“别哭...”
脱离钳制的双手猛地抽出,楚轻煦一掌扇过去,把淮祯的脸扇偏了几分。
“清醒了吗?”
他颤声问。
淮祯只觉得脸颊热辣,下一刻,天旋地转,他被楚韶踹下了床,屁股落地时砸出一声闷响,殿内的烛火随风颤抖两下又安静燃烧,继续照亮殿内这场好戏。
这下淮祯摔醒了几分,他看楚韶坐在床上,红着眼眶,低头系着里衣的衣带,头发杂乱,白皙的锁骨上已经浮出清晰的齿痕。
意识到方才的禽兽行径,淮九顾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比楚韶的力道还大,又迭声道,“小韶,对不起,我醉糊涂了,我真是醉糊涂了...!”
楚韶抬头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就听殿门一摔,一国之君,中溱之主,毫无体面地被楚轻煦赶出了寝殿。
外头侍候的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默认只要君后不弑君,那这栖梧宫不管发生什么暴力事件,他们这群下人都无权也无胆干涉——他们怀疑陛下根本是乐在其中的。
夜里的寒风一吹,彻底把淮祯的酒给吹醒了,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卑微扒门:“轻煦,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他真是悔死了!明知小韶对这事儿有阴影,明知他最不喜欢被强迫,今日竟然重蹈覆辙,让原本就修补得异常艰难的关系再次雪上加霜。
“他不会一纸休书休了朕吧?”
一旁的温砚忍不住善意提醒:“陛下是帝王,没人能休帝王啊!”
“是..是了,他只会跟朕和离!”淮祯越想越怕,竟然单膝跪在了白玉石阶上,“轻煦,韶儿,君后!!朕真地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你夫君我的错!”
吵死了!
楚韶打开殿门,一脚踹出来,虎气腾腾的帝王在雪地里滚了三滚!
淮祯沾了一身雪,垂头丧气地坐在雪地里,活像颗被煮软有些泄气的白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