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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气势惊关黎动容(1 / 1)

由四府混编的府军从府衙之内鱼贯而出,高举各色彩旗,鞭炮之声震耳欲聋,琴瑟之声不绝,彭霄开心极了,拉着一旁的朱通大声说道:“瞧,这就是江湖盛景!在云海都快闷死了!”

片刻之后几位府主便亲自出府相迎,老少四人从人群中走出,面上含笑,彭霄、朱通二人也快步迎上。装扮最为寒酸的彭霄率先开口自我介绍:“在下彭霄,见过诸位府主!”

顾侯四人连称不敢,他们也只能在江湖之中管理一方黎民而已,只要云海一句话,替代之人比比皆是。“见过彭使!”

彭霄轻轻扶起几位府主,转而介绍起自己刚认识的另一位巡查使来。“这位是……”“在下朱通,见过诸位。”

朱通抢先一步自我介绍道,他对彭霄没有什么好感,无论是穿着还是行为。“见过朱……大人。”

康怀及时改口,其余三人也纷纷称朱大人,一旁的彭霄忍俊不禁,待被朱通瞥一眼之后更是狂笑不止,朱通见状不予理会,率先起步走进府内,彭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几次想要端正表情都以失败告终,就这样一路走到议事厅。六人分别落座,彭霄收敛笑容正襟危坐,不得不转移话题问道:“不是有三位巡查使吗,还有一位呢?”

顾侯身为域西府主,开口回道:”还有一位大人未到。““哦?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够慢的了,一路跌跌撞撞紧赶慢赶,总算到了,还有比我还慢的,据我所知是叫什么秦标的吧。”

彭霄看看身旁的朱通,身为巡查使,他当然知道此次巡查域西都有谁,说完直勾勾地看向了顾侯,等他的回复,他作为域西府主又是秦标昔日的师兄,理当对他的行程有所了解,等三位巡查使一起到了才方便行事。“我只知道秦大人三月前启程,之后的路线我就不知道了,与二位一样,恐怕也只有到了门口我等才能知晓。”

听完顾侯的话,彭霄点点头,随后看向身边的朱通,以商量的口吻说道:“朱兄,你看,秦兄还没到,咱们也不好私自行事,日后州司那里也怕有分歧,不如,今日先这样,正好我也乏了,休息一夜再说吧!”

“也好,我也正有此意!”

朱通此时也是身心俱疲,能够休息一下自然是最好的,便欣然应允。见二人达成一致意见,彭霄立即起身吩咐道: “有劳带路!”

顾侯吩咐下去,立马来人前面带路,朱通走在前面,后边的彭霄突然对关黎说道:“今儿在城中看见一处奇景,那座知暖阁所用香木深得我心,我正要购买香木建宅子,关府主晚些可否方便一叙?”

此言一出,关黎立即看向其他三位府主,其他人也都是下意识地看向关黎,眼神闪烁之后随机恢复如常,似乎都在等待他的回答:“香木不适宜长距离运输……”“无妨,就拉到这里,说定了,回头我去找你。”

彭霄不由分说定下此事。夜色渐深,华灯初上。稍作梳洗打扮一番,彭霄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此时的他将发髻挽于头顶,用青色的布条束发,内穿白色的单衣,外面是一身青色花纹锦绣直裾袍,腰间缠着一条制式的金带,外套一件裹着黑边的白色对襟宽松长袍,脚上换成了绣着祥纹的黑布长靴,借着灯光穿行走在错综复杂地府衙之内,问了几位下人终于到了关黎的住处。宽敞的小院门前一队身穿墨甲的兵士拦住了彭霄,待表明身份之后,经过通报允许才放行,进门之后是会客的正厅,后面的二进院才是关黎的卧房,此时的他正准备休息,得知彭霄前来,只穿白色的单衣坐在书案前假装看书。彭霄进门之后,关黎便主动迎了上来:“不知彭使到来,未曾远迎,关黎失礼了!”

彭霄一摆手,自己找了地方坐下,抬起头头来看看关黎,笑着说道:“别猪屎狗屎的,怪难听的,久侯你不来,我只好走一遭了。”

关黎则是赶忙躬身,这话不好听,要是被人传到朱通的耳中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随机遣散了周围的士兵:“大人说笑了,关黎听不懂大人说的什么。”

彭霄开怀大笑,似乎是想到了白天的事情,随后感慨莫名:“要说这域西府衙还真是气派,我迷了几次路才到这,我这几月所见,也就是这最为入眼。”

书房周围的人都已经远远的避开了,彭霄站起身来,又打量一遍这个林木府主,关黎生在江湖长于云海,最终又被赶回江湖,在林木府浑浑噩噩十几年,似乎是一点回去的心思都没了。“这些年,云海之中也不太平,势力之间明争暗斗,浮浮沉沉的事情比比皆是,此次我能下来,也算是一大幸事,哦对了,我来之前啊,上面跟我说,出门在外还是需要有人照应,这不,一脚踏进燕南这片泥泞,想找个能拉我的人都没人搭理。”

说着说着,彭霄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大人言重了,我等微末之人,岂敢烦神云海之事,天下泥泞遍地,大人神通广大,何惧。”

关黎一脸地真诚,对上彭霄的目光未见丝毫地躲闪。“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血落而来吗?”

彭霄淡淡地说了一句,引得关黎疑惑的目光,随后又说到:“州司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那区区百万性命。”

关黎眼中疑色更重,彭霄此人巧言令色,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有所得必有所失,神力、劲气、超凡、朝天、葬身、寂魂,仙凡六境,无论男女一旦进入朝天之境,便丧失生养之能,云海各大势力都是靠着宗门师徒维系,云海之中师徒胜过父子,江湖的亿万百姓是云海的活水,说州司放任百万黎民死于非命,任谁都不会轻信,如此,才是四位府主面对此事才会如临大敌,如此畏惧的原因。关黎收起思绪,反问道:“那我倒是好奇,州司在意的是什么?”

彭霄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说道:“对于下面的掌控!你们四府抱团抵抗才是州司最害怕的,即使黎民无数,不能为其所用,终究还是一场空,你们四府此次同聚域西,才是触碰了州司的底线,你还不明白吗?”

最后一句质问回响在关黎耳边,人人都说,四主齐聚乃数百年未有之盛景,站在四主这边考虑,只是害怕承担不了这么大的罪过,大家起了共担的心,但是在州司眼中,则是下面对于州司的结党反抗,血落的事情太大太突然,大到人们眼中只剩血落,一时间彼此只想着怎么妥善的善后甚至是毫发无伤的抽身事外,这一次是所有人的疏忽。关黎陷入了沉思,越想越觉得四人的失策,彭霄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道:“你们的抱团只会让惩处更加严重!”

关黎的身体慢慢地坐到椅子上,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彭霄的话让他如梦初醒,不经意说道:“可我们已经来了,还能如何!”

彭霄轻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慢慢站起身来。“林木府乃燕北之地,将军府怎么会放任不管?我来就是帮你尽快抽身,迟则生变。”

“州司那边……”关黎有些顾虑。“堂堂将军府还不能从区区州司保下一人,传出去不怕笑话!”

彭霄慷慨激昂,这句话可是由衷之言,将军府算是一大仙门势力,州司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个养几个仙人管着一片江湖的管家罢了。“所以有些事你还是要对我明说才行。”

彭霄面色凝重地看着关黎,看到对方眼中露出一丝犹豫之色,随机开口说道。“事情发生在域西,追究起来顾侯首当其冲,所以他才百般算计把你们拉下水,只要不是干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完全没必要趟这浑水,得不偿失,秦标迟迟未到,知道为什么吗?”

彭霄眼看关黎面上的疑色,满意地继续说道:“金卫放弃了关黎,没人会保他了,所以你们掺和进来就是多此一举。”

赵志贤回了云海,关黎对此略有耳闻,秦标行程三月迟迟未到,即使事顾侯自己也显出了诸多的不安,一个靠药石续命的人,师门几十年的情谊也该仁至义尽了,一朝废弃不足为奇。“我来之时,恰巧碰见三位府主和朱通于亭榭对弈,相谈甚欢,这府中,能与我交心的怕只有关兄了。”

彭霄悠悠地说道,眼神始终不离关黎严峻的面庞。朱通与中定府千丝万缕,或许由康怀牵线,几人真能小聚片刻,三人彼时再合伙算计自己,说一些对林木府不利的话来,那边是大大的不妙了。四目相对之时,关黎也恍然大悟,随即展颜一笑:“彭兄之言令关黎醍醐灌顶,之前多有怠慢,还望彭兄勿怪!”

彭霄抚掌大笑,眼冒精光,伸手握住关黎的手,意味深长:“你我之间无需客套,当下之务便是合计合计,该如何收场,还请关兄赐教。”

反观关黎此人,一吐胸中浊气,面露惭色:“说来惭愧,林木府被人戏称为真域的伐木场,可见其地位,境内皆是樵夫,遍地林木,既是资源也是累赘,府内人丁稀少,有能者都去了他府,要不然怎么会让我一个戴罪之身掌管林木。”

至于关黎在云海的过往,彭霄倒是略知一二,当下宽慰道:“都是些昔日的恩怨,关兄快要云开月明了。”

关黎此时双眼才真正放光,十几年来,他不问世事,一心修行,想的就是终有一日能逃脱樊笼,重归云海,奈何真域四境之中,江湖云海天地之分,大能之士汇聚,引真气集于一地,造就云海之盛,虽同在一片天下,却是截然两个世界,江湖之中亘古未出朝天者,关黎曾无数日夜哀叹,此生要终止于超凡,怕终生不得朝天了,彭霄之言如暗夜之萤火,随即起身拜倒:“大人若是能使我重归云海,关黎愿肝脑涂地。”

“好!云海之大还能容不下关兄?回头我便书信将军府,关兄静候佳音便是。”

彭霄言之凿凿,一个被派往江湖的小小巡查使,也敢夸下海口。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关黎也当有所表示。“说起来,我门也确有不到之处,血落七十年来苦苦挣扎,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只可惜无人问津,血落丹瓶本是一地,最终分治,双方势同水火,严重到平息不了魔患,以至于烽烟四起,甚至危及煦樵,严重影响到整个域西府的军力部署,最后不得已委屈血落西迁,可能是生存之地急剧萎缩,加之难以继续忍受短寿之苦,骆长陵以一己之私,竟亲手葬下了整个血落!”

三言两语,便让彭霄的脸色由喜转寒,反观关黎已是声泪俱下,一拳重重地砸在长桌之上,震碎了茶盏。关黎收起情绪发觉事情不妙,随后补充道:“大人也知道,关黎不怎么过问府中之事,稍待我细细盘问,定然查清凶器是何物,有无帮凶,动机到底是什么。”

关黎神清凄苦,不似作伪,彭霄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便愤愤而去:“凶器、帮凶、动机,我等你的消息。”

关黎追到书房门口,大声回道:“大人慢走。”

站在门口良久,渐渐寒意侵体才关上房门熄灭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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