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听见大哥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言，接了饭碗，老老实实地给大哥盛饭去了。
李进加快了筷子扒饭的速度，不等二姐回过身，就已经放下饭碗，拿起书进屋去了。
田辉望着李进的身影，感慨道，“你家这老幺脑瓜子聪明，将来也是个了不得的。”
李林道，“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大出息，能考上大学，将来端上一份铁碗饭就算不错了。”
苗辉笑呵呵的道，“那你这要求也算太高了，端个铁碗饭还不算大出息？
几辈人能出一个，那都是祖坟冒青烟！”
“就是，”
钱老太太附和道，“能考上大学，那就算跃龙门了！
放过去，那跟什么举人之类的都没差别的。”
李林摇头笑笑，没跟她们多闲扯，事实上她们说的对！
计划经济为主导的时代，别说铁碗饭，就是能拿到一个商品粮户口就算光宗耀祖了！
起码脱离“农民”这个范畴了。
说出去都是非常有面子的，让人高看一眼。
“是这个道理。”
常开玲也跟着接话道。
“你们慢慢吃，俺回去再收拾收拾。”
钱老太太拿着筷子把碗里的米饭刮的一粒不剩后站起身就要回家。
她们今天才搬过来，一直在打扫卫生，像床单被罩这些东西还没有铺好呢。
“婶子，我闲着也没事，去给你搭把手，帮你把被子套上。”
常开玲同样起身。
李玉和程玉梅左右无事，在家里看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大老爷们，心里也堵得慌，也干脆跟着一起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几个在院子里腾云驾雾的老爷们，没娘们在身边，大家说话也放得开了。
天南地北的闲扯。
“这过去的青楼，就是专门找娘们的地方，咱们没去过，可也听过吧？”
田辉不自觉的聊到了男女这些事上，越说越起劲。
钱东方笑呵呵的道，“乌龙集以前就有一家，对面就是大烟馆，俺年轻会专门给人拉牲口，经常路过，可口袋没钱，只能远远看着，是没胆量进去的。”
“龟儿子才进去呢。”
钱长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却突然迎上他老子那要吃人的眼神，直接耷拉了脑袋。
他没说错话啊？
为什么他老子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钱东方继续道，“那青楼啊，过去都是才子、有钱大户才去的地方，越是文化人、有钱人，花的钱越少，穷酸进去那就是冤种，想着办法宰你一次。”
“还是老叔你懂行，”
田辉朝着钱东方竖起大拇指道，“我还听说，要是读书好的进去了，一分钱都不用花呢。”
钱东方摇头道，“光读书好没用，你还得长得好，戏文里那杜十娘你听过没有，有才学的，长的好的相公，还能让姑娘倒贴呢。
你像那种大老粗，没学识，没长相，进去了，哪怕是花钱了，人家那些姑娘也是皮笑肉不笑，跟你应付差事。”
“叔，你这不像没进去过的样子啊？”
李林不信！
这明显是经验之谈啊！
没有过切肤之痛的人，压根说不出来这种深刻的话。
就像酒吧这种地方，帅哥去了叫猎艳，土肥圆、暴发户去了叫冤种！
越舍得花钱，人家越觉得你好宰。
所以，有些工地老哥经历过几次之后，就统统学乖了，经常去昏暗的路灯底下慰问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姑娘。
哪怕偶尔为了生意去会所，也绝不肯多花冤枉钱。
否则钱花了，人家姑娘背地里还得不屑的骂你一句：这锉逼挺舍得花钱的，真是个沙雕。
图什么啊？
人丑就不要没有自知之明的劝人从良，而是要直接谈价。
这才是实事求是。
“俺年轻那会连吃饭都困难，哪里有本事去这种地方，这都是听我那亲家说的，”
钱东方笑着道，“听他说话才叫长见识。”
众人恍然大悟，田辉感慨道，“这付大叔是真了不得，要不是年龄大了，根本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李林点头道，“付大叔人狠话不多，是咱们学习的榜样。”
对于付长生，李林真心喜欢不起来，但还是非常佩服的！
这是有真本事的人！
“你们啊，跟着他多学一点，那是不会错的，”
钱东方忍不住叹气道，“千万别学俺们这种人，一辈子老好人，谁也不敢得罪，没什么出息。”
“我也老实啊，吃亏吃的太多了。”
田辉忍不住捧了一句。
钱东方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是老实，这世上就没老实人了。”
田辉讪笑道，“叔，咱喝多了，也不能一直说实话。”
就这样一直喝到天黑。
李林喝的有点晕，刚躺下，程玉梅就回来了，她一边给李林褪鞋子一边埋怨道，“你真是的，睡觉也不知道脱鞋。”
说完又捂着鼻子道，“你这脚好臭，赶紧下来再洗下。”
李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懒洋洋道，“不可能，我下午才洗的澡，哪里这么快就发臭。”
程玉梅没好气的道，“谁让你穿鞋的，你那鞋多臭，你不知道啊。”
很是无奈的从屋外端了一盆水，用肥皂把李林的脚搓一遍后，然后塞进盆里，来回换了两盆水。
李林等她给自己抹干净脚，叹气道，“你也不怕麻烦。”
反正这床只有他一个人睡，臭或者不臭，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日天不亮就醒了过来，李进已经吃好饭，怀里揣着书往汪付善家上班了，李玉正在洗衣服，程玉梅伺候三个孩子吃饭。
李林站在门口卖了会呆，揉揉额角后才去刷牙洗脸。
抱着茶杯灌了一杯凉白开，看了一眼锅里的稀饭和蒸笼上的白馒头，转身就走了。
李玉喊道，“哥，你不吃早饭了啊？”
“你们吃吧，我出去有点事。”
李林没敢说是出去喝胡辣汤的，不然让三个娃听见了，肯定不安生。
还是一个人鸟悄的出去最安全。
结果刚到门口就遇到了钱长江。
钱长江啥也没问，直接就跟在了后面，看李林点了胡辣汤、火烧，他也跟着要了一份，大口大口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