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韩凌洛没有阻止，她看着宋子完成了象征着顺从的结印。
轻笑着。
旋即，眼眸一深。
世俗归世俗，它本就无错。
但——
男人爱上男人，何错之有？
女人爱上女人，何错之有？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人族爱上兽族，兽族爱上鬼族，鬼族爱上神族，又有何错？
不过是爱上一个灵魂罢了。
爱便是爱，至于皮囊，没什么对错之分。
……
在打完结印的那一瞬间，宋子发现，模糊的记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脑海，且，那些自己未注意到的充满爱意的眼神更加清晰。
更让人唏嘘，更令人哀叹。
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抬起头注视着少女手上那熠熠闪光的鳞片——蓝官因留下的唯一一个遗物。
他比南若宁看得远，很快便猜到对方应当不是为了夺舍而存在。
或许是为了相助。
鲛人族肯留下凝聚毕生修为的鳞片，本就意味着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从而希望给后人留下些有用之物。
所以，只要炼化了这鳞片，她就能从元婴四星毫无阻碍及副作用地升到元婴巅峰。
“请、请主子炼化这枚鳞片。”宋子闭了闭眼，忍着心痛出声。
本来，蓝官因知道他能领会自己的目的该是一件欣喜之事。
可现在，他多希望自己可以不领悟得那么快，多希望自己可以自私一回！
但，拥护新王是蓝蓝的遗愿……
他愿意替他完成，就算自己没立下誓约，也甘愿以命相助。
可是，他的遗愿里就没有自己吗？
哪怕只有一丝，只有一点也好！
至少让他知道，蓝官因的心中还有他们共同期许的未来。
宋子想着，用以恭敬抱拳的双手微微颤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角流落的赫然是泪。
原来，所谓的不轻弹，只是因为未到伤心处罢了。
“你怎知他的遗愿里没有你。”韩凌洛突然出声，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举起鳞片，打断了宋子的思绪。
阳光之下，鳞片上的纹理清晰至极，且折射着柔和的光辉。
一如蓝官因温柔的灵魂。
“靠夺别人所爱换来的实力，别人如何不清楚，但本座可不会干。”
话落，少女眼中却忽然划过一道光。
震惊在其中一闪而逝。
这气息，竟是“千生”……
原来如此。
韩凌洛敛下眸，在宋子绝望的目光中一手捏碎了鳞片。
但后者还没来得及陷入悲痛。
却发现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的身影悄然浮现在了眼前。
每一处都是极尽熟悉的模样。
瞳孔骤然放大，宋子定定地凝视着朝自己逼近的虚影。
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生怕自己的动作打散了这微弱的光影。
“阿宋，是我。”蓝官因弯下腰，将手轻轻放在男人脸上。
不舍。
遗憾。
各种永别之情。
在短短的颤抖着的四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蓝蓝……”
最终，宋子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蓝官因是来告别的，宋子感受得出来。
能告别，真好，至少在未来的漫长岁月中能有一丝念想。
他稍稍睁大眼眸，极力将蓝官因的容貌烙印在脑海。
而后，朝前倾身，轻轻拥抱着对方。
怀中明明是空气的分量，此刻却仿佛有千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