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靖安帝一副‘要不是你表姐不要,哪轮得到你’的嫌弃表情,陆承泽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可又听到靖安帝继续说道:“现在想想,你表姐手里还有打王鞭我倒是不担心她了,反倒是你,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别到时候被你表姐按在朝堂上打,她要真打你,估计也没人敢去拉!”
陆承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这莫名有点交代后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陆承泽看着他,“父皇,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靖安帝一脸懵,“很好啊!”
陆承泽松了口气,“那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还是有什么想不通的?”
“没有啊!”靖安帝一脸莫名,“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承泽:“我是想问,你刚刚是在交代后事吗?”
靖安帝:“……”
看着一脸关心自己的儿子,靖安帝那火气直接从脚后跟蹿起,他看了看桌子底下,又去看了看旁边的书架,软榻,花瓶等等他都看了个遍。
福公公小声问道:“陛下,您找什么?”
“鞭子,我那鞭子怎么不见了?”
福公公道:“鞭子不是给宣平公主了吗?”
靖安帝直起身来,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我真是被这臭小子气糊涂了!”
说着,他竟是不顾身份弯下腰直接脱了鞋子朝着陆承泽走去。
一看这架势,陆承泽立马站起身来,“父皇,父皇,君子动口不动手!”
靖安帝不管不顾,“谁说我是君子了?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这话我可没说过!”
父子二人在大殿里上演了一出追逐大战。
陆承泽看了看房梁,脚尖点地,一跃而起,直接坐在了房梁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靖安帝站在下面,抬头看向他,“有你这么关心的吗?盼着我死啊!”
“谁让你整得跟交代后事一样,什么我不在你要好好待你表姐,你不在,你要去哪儿?这不是交代后事是什么?”
少年坐在房梁上,他低头看着靖安帝,双腿垂下来前后摇晃着。
“我就不能是带着你母后出去走走?就非得是咽气了是吧?”靖安帝仰着头,脖子酸的不行,“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不!”少年摇了摇头,“老头子,你上来啊!”主打就是欺负靖安帝不会武功。
“你下来!”
“你上来!”
靖安帝:“你堂堂一国太子,还是未来的储君,爬房梁上成何体统?”
陆承泽:“你堂堂一国之君,提着鞋子满大殿揍人,成何体统?”
“叫那么大声,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嗤!你一国之君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
福公公:“……”
这是我可以听的?
这是我能看的?
福公公尽量降低存在感,慢慢往外面挪。
“报!”
这时,大殿外传来一声急报!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靖安帝心咯噔一下落了地,两个月前的三道八百里加急可把他吓得不轻。
如今再次听到,仍不可控制心咯噔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穿上了鞋坐了回去,看到他穿好鞋子,少年这才悄然落地。
父子二人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这才喊了一声,“宣!”
福公公打开门,士兵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禀皇上,南境急报!”
“呈上来!”靖安帝沉着脸。
福公公接过折子,递给了他。
他打开看了一眼,喜上眉梢,连声直喊,“好!好!好!”
他看完后对着士兵到,“你先下去休息吧!”
看着士兵退了下去,陆承泽迫不及待问道:“父皇?”
靖安帝将折子递给他,“南蛮皇退位了,不对,应该是被软禁了,现在是南平公主掌权,就连手握兵权的太子都被她软禁了,看不出来啊,这南平公主竟有如此魄力!”
陆承泽却并没有那么高兴,“南平公主传信要归附与东陵,条件是让表姐去见她,这……”他眉头皱了皱,“不会有炸吧?”
“宣平那臭丫头都去了,说明这件事十拿九稳了。”靖安帝反倒是没那么担心,就宣平那臭丫头那奸诈,啊呸,是机灵。
依她那机灵劲儿,这要是没谱,她怎么可能会去!
“就是这臭丫头一向大方,又心软,不知道会给她们什么条款!可别人家提什么条件都答应!”说到这个靖安帝就开始愁了。
大方?
心软?
陆承泽怀疑他父皇说的人跟他认识的表姐不是一个人。
就她表姐那抠门劲儿,怎么可能会大方,还心软,她动起手来可丝毫看不出心软来,你看那陆南星,这都多少年了,看到她还会不自觉发抖。
“唉!”靖安帝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该赏点什么给你表姐好?这皇位她又看不上,别的她也不缺!”
“我看你就是小气,不想给,还找借口。她缺不缺是她的事,你给不给就是你的问题了,”陆承泽坐回了他的位置继续看奏折。
靖安帝:“……”
刚刚那点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我怎么就小气了?”
“你不小气你把你小金库打开让她挑啊!”陆承泽看着他,眼神似笑非笑。
靖安帝:“……”
想到上次开了小金库,后果就是小金库极速缩水了一半。
靖安帝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你要把金库打开让她挑,那她可真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还是赏点别的吧!
…………
丞相府。
夏日炎热,虞母都懒得挪动,就在凉亭里纳凉。
虞肖霖坐在一旁沏着茶,看着书,“你说这俩孩子怎么样了?”
虞母睁开眼,看着微风吹过,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繁花,抬手接住一朵,轻轻嗅了嗅,“虞子东我倒不担心,他还有消息传回来,主要是阿杏,出去两个月了,都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而她又是一个人,唉!”
虞母将花瓣往身后一抛,只见那花瓣飘飘然落在了水里,顺着水流,缓缓飘走。
虞肖霖倒了杯茶给她,“那臭丫头……”
“嗯?”
他话还没说出来,虞母轻轻嗯了一声,危险性十足。
虞肖霖摸了摸鼻头,“你别担心,咱闺女那么厉害,肯定化险为夷了,此时说不定又在何处潇洒呢。”
“瑶瑶,喝茶!”
“不要!”虞母摇摇头,“我要喝酸梅汤,冰镇的!”
虞肖霖宠溺一笑,摇了摇头,“行,我去给你取!”
他刚站起身,门童往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老爷,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啊!”
声音之嘹亮,怕是整条街都听到了。
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门童,虞肖霖皱了皱眉,“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门童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他刚要开口请罪,就听到虞肖霖问道:“什么好消息?”
“公主截住了疫疾,现如今南下疫疾已经尽退,各个城池都恢复了交通。”
原本有点昏昏欲睡的虞母,听到他的话立马清醒过来,她直起身来,“虞肖霖,听到没有,咱闺女截下疫疾了!”
“听到了,听到了,”他看向门童,“公主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门童摇了摇头,“不曾听说。”
虞肖霖皱了皱眉头,“退下吧!”
门童退下后,他看向虞母,“瑶瑶,我进宫问问,皇上应该知道详情。”
“行,你快去吧!”虞母显然心情很好。
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因为宣平公主截住了疫疾,不过月余疫疾便已经退去。
原本被两个月前的三道八百里加急带来的消息震得人心惶惶,而此时虞晚治好了疫疾的消息就是一颗定心丸。
众人在听到十日沦陷四座城池时,都面如死灰,他们都觉得难逃一劫了,毕竟那可是疫疾啊,从古至今就不曾见谁治好过,如今来势汹汹,防不胜防。
可在宣平公主自请南下时,他们又忍不住心里升起了希望,她毕竟是虞大夫啊,她医术那么好,她……
应该可以吧?
所有人,在看到她上船那一瞬间心里的“死定了”就变成了“可以吧?”
“宣平公主可真厉害,这不过月余,疫疾便退去了!”
“是啊,是啊。不瞒你说,我刚听到十日沦陷四座城时,这传播速度,我心都凉了,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谁说不是呢,太吓人了,我当时都打算卷卷铺盖逃荒去了,可后来一想,嗐,我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能逃到哪去呢。直到看到宣平公主登船,我觉得我看到了生的希望!”
“不是,这消息准确不?你们哪里来的消息?”
“那肯定准确啊,宫里出来的消息,能有误吗?”
“不得了,不得了,这女娃子可真不得了啊!这可是要载入史册啊!”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脸的老人呢喃道,只不过大家过于兴奋,都不曾注意到他。
同时惊叹于虞晚医术了得的还有朝阳寺的主持,无尘大师。
“师父!”小和尚站在他身后,唤了一声。
无尘大师一袭洗得发白的僧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目光淡淡,无喜无悲。
微风拂过,他白衣飘飘欲飞,好似要羽化成仙。
“宣平公主已经制出解药了!”
许久,许久。
他声音好似远方传来,“知道了!”
余音在上空阵阵回荡着,他分明近在眼前,可声音又好似自远方而来,小和尚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