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跟皇后娘娘相处得如何?”
皇上端坐于上位,凝眉看着奏折,状似无意地问道。
沈长乐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将茶盏轻放在桌案上,双手拿着托盘退后一步,才躬着身答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待奴婢很好,今儿奴婢穿的这身衣裳还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呢。”
皇上抬头,一眼看见了沈长乐衣裙上绣着的由白渐粉的合欢花。
“皇后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承蒙娘娘厚爱,长乐感激不尽,只是长乐无以为报,属实汗颜。”
皇上抬眼,打量着乖顺站在身侧的沈长乐。
“不止皇后喜欢,太后娘娘和丽妃也都很喜欢你,看样子你是讨人喜欢得紧啊,真是叫朕为难。”
来了!
看样子是太后和丽妃都先后向皇上开了口。
沈长乐连忙跪地告罪。
“是奴婢的不是,叫陛下为难了。”
皇上左手是丽妃和她肚里的孩子,右手是跟太后娘娘的母子之情,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于皇上而言,比起太后,丽妃可容易对付多了。
皇上起身,将沈长乐拉了起来。
“你是叫朕为难了,不过你也不容易。”
“谢陛下体恤,原本该是奴婢为陛下分忧解难的,没成想反倒叫奴婢的事儿来累着陛下,奴婢实在不该。”
“你怎么想?”
沈长乐知道,皇上这是在试探自个,但她不知道她跟谢青棠的事皇上知道多少。
“主子们看得起奴婢,奴婢是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好生服侍几位主子,奈何奴婢没这个福气,奴婢现下能做的就是服侍好陛下,让太后娘娘和丽妃娘娘也能安心。”
听得这番话,皇上伸手隔空点了点沈长乐。
“你个丫头,倒是个小机灵鬼儿,将自个摘得干干净净的,将难题扔给朕。”
沈长乐腼腆一笑。
“陛下神通广大,这样大的难事儿,也只有陛下能办到了。”
皇上走至殿中,沈长乐亦步亦趋地跟着。
“让朕再好好想想。”
皇上虽说要好生想想,但沈长乐却不愿意坐以待毙。
太后想要利用她来掣肘青棠,丽妃又想堵住她的嘴,既然如此,那她何不借一把力?让她们斗个你死我活!
***
太后看着自个手上新涂的蔻丹:“你说,丽妃知道你去了雁苇泊?”
沈长乐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答道:“是奴婢不够谨慎,叫她发现了,连累了太后娘娘。”
“不碍事,我当为何她突然要跟哀家抢你呢。”太后冷笑,“这丫头,这么些年,光涨岁数不长记性,妄想拿捏你,跟哀家斗,还真真是好笑。”
沈长乐端跪在地上,没应这话。
太后这番话可不只是指丽妃,还在借机敲打她呢。
“起来吧,地上凉,跪着做什么?现今你可得好生养着,那样他在梓州也能安心。”
“谢太后娘娘。”
“哀家得加紧将你接过来了,不然你这月份大了,可就瞒不住了。”
太后以手支额,目光放在了沈长乐的肚子上。
“是,那日差点就没瞒住皇后娘娘。”
沈长乐主动将话头引到了五皇子出事那晚。
“皇后啊……”太后叹息着重复道。
“皇后娘娘真是温婉贤良呢。”沈长乐试探着说道。
“是啊,好容易强硬了一回,结果却是封宫,但皇上还是念着她的好的。”
沈长乐心头一动,或许有些疑惑她能在太后这里得到答案。
“是皇后娘娘跟皇上赌气?”
太后不咸不淡地看了沈长乐一眼。
“你在皇上身边伺候,合该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沈长乐复又跪了下来。
“请太后娘娘恕罪,是奴婢多言了。”
前世今生,沈长乐一直不知道她的父皇和母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前世,她想尽办法撮合他们,她父皇对此不置可否,母后对此却是避如蛇蝎。
她不知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是解不开的。
她原以为今日太后能给她解惑,但看样子事情并非那般简单。
“起来吧,哀家知道,皇后闭宫多年,大家都在猜测,猜测皇后为何闭宫,皇上又为何一直不废后,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咱们皇上也是个重情的。”
太后既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就多嘴说了两句,但话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沈长乐不便再问,顺着太后说了两句,又提及了丽妃。
“丽妃娘娘既然知晓此事,那冷都指挥使会不会也已知晓,他会不会早已向皇上禀明……”
“皇上知不知,你不该当是最为清楚的?冷厉连皇上的这点心思都猜不透,还有脸坐在这个位置上?此番只怕是丽妃一人所为。有时候人啊,安逸日子过太久了,就忘了自个有几斤几两了,这样不好,你说呢?”
“太后娘娘说得是。”
“不过皇上养在身边的一条狗,竟妄图爬到主人头上,不单哀家不会允许,皇上也不会允许!”
沈长乐闻言,不再多言,但心头却有了思量。
或许,经过此事,她能得以窥见过去一二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