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妇女,风韵犹存,面相年轻,带着一众俊男靓女,步入院落之中。
“慕青,你怎么来了?”见到为首的少妇,陈伯恩诧异道。
“爸,您都要把命交出去了,我能不来吗?”
少妇一脸冷色,颇具职场精英的气势,盛气临人,言辞之间,不满至极,道。
“胡说八道,谁说我要把命交出去了。”陈伯恩勃然大怒,喝斥道。
被陈伯恩喝斥,其女陈慕青方才冷静了些,踟蹰道:“周医生说的。”
“周冠。”
陈伯恩冷着脸,看向站在院落一脚,身着白大褂,年过五十的周冠,沉喝道:“西山之事,关乎社稷,谁允许你乱传言的,后果你清楚吗?”
周冠年龄不小了,可跟陈伯恩几个老人相比,他还要小一辈,而且双方身份地位,不在一个层次上,他仅是西山医疗小组的组长,权限仅是照顾检查各位老人的身体。
陈伯恩喝问之下,周冠面容严肃,道:“陈老,您的身体,各国专家早已讨论出结果了,经不起一点折腾。”
“我身为医疗小组的组长,负责各位首长的健康,我要确保各位首长,都是安然无恙的,若是出现任何差错,不仅我担不起责任,整个医疗小组,都承担不起责任。”
“我知道我劝不了您,所以联系了陈尚书,您要怪就怪罪我吧,但我问心无愧。”
陈伯恩气的脸色发黑,怒道:“泄露西山之事,你还有理了?”
周冠低下头,不卑不亢道:“您若非用叶首长治疗不可,就请开除我吧,我不忍见您出事。”
陈伯恩气的猛咳了起来,陈慕青身后赶紧跑出一男一女,两人年龄与叶尘相当,一左一右,来到陈伯恩身前,既是拍背,又是劝慰。
“爷爷,您消消气,周医生也是一番好意嘛。”
“爷爷,您别气坏了身子。”
“……”
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英俊不凡叫陈涛,女的冰清玉洁叫陈雪儿,是陈伯恩的亲孙子孙女。
在孙子和孙女劝慰之下,陈伯恩才逐渐消火。
“你们跟来做什么?”
秦汉客瞥了眼自己的孙子和孙女,以及其他几老的孙子孙女,还有外孙等,漠然喝道。
“我们听雪儿还有陈涛说,您和其他几位爷爷奶奶都要冒着生命危险治病,担心你们,所以我们就都来了。”秦汉客的孙女秦可欢怯怯地回道。
“除了我们,我爸妈,还有叔叔伯伯,以及各位爷爷奶奶的儿子儿媳他们,都在赶来的路上。”秦汉客孙子秦一鸣补充道。
“胡闹。”
秦汉客怒拍桌子,轰然起身,怒不可谒道:“什么时候,我们的事情,你们这些小辈也敢指手画脚了。”
秦汉客向来严厉,在小辈之中,极具威慑力。
一经发怒,吓的一众孙子、孙女皆不敢言。
“秦老。”
陈慕青站了出来,振振有词道:“于公,我们确实没有资格管。”
“可这并非单纯的于工。”
“您和几位首长,包括我爸,除了国家,难道心里就没有我们这些儿女亲人吗?”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出点意外,叫我们怎么办?”
于公,秦汉客几老,问心无愧,日月可鉴。
可于私,他们无言反驳陈慕青。
沉默良久之后,沈善轻咳两声,瞪了眼把他宝贝孙女吓的不轻的秦汉客,望向陈慕青,道:“慕青啊。”
“你现在是一部尚书,身在其位,你能因私忘公吗?”
“你尚且不能,我们又怎么可能做到?”
“说一句自私的话。”
“我们是你们的父母没错,可我们是那个时代,全天下人培养出来的儿子、女儿。”
“那个时代,全天下人的子嗣,不就是我们的孩子吗?”
“我们不能因为血缘上一小部分亲人,而抛弃全天下所有的亲人。”
“如若那般,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却见我们的父母?”
“我们也曾是人子啊。”
“我们没有要求过我们父母为我们做什么?”
“我们只求自己对得起父母的交代遗嘱。”
“我们做的决定,或许对你们来说是一场冒险。”
“一旦失败,你们将失去父母、爷爷奶奶。”
“可成功了呢?”
“一旦成功,对于天下的孩子,我们又能多照顾几年了。”
“你可以说我因公忘私。”
“是政治工具。”
“我们都不在乎,我们只顺从心意,求一生无愧,求死而瞑目。”
“而且,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是真的担心我们的健康,还是什么?你们真当我们老糊涂了,看不清人心吗?”
杀人诛心,沈善最后一句话,直接令在场不少人脸色剧变,其中便包括陈慕青。
“你们是投了个好胎,可别人没有,生为华夏人,便是一家人。”
“不要这么自私。”
“只顾自己享受,不顾你们那些兄弟姐妹的死活。”
“说句难听的话,我们都是人民的儿女。”
“没有人民,那有我们今天的生活。”
“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慕青啊,你现在就走在失去民心的道路上。”
“方想已经被我安排去自强学院了。”
“事后你也去报道吧。”
“你那尚书之职,我会找人代替。”
“你若表现的好,回来继续当你的尚书。”
“表现不好,就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吧。”
沈善说着,目光犀利,凝视陈慕青,意味深长道:“别让你的孩子们,跟你一样。”
沈善的话,可谓相当不好听。
这不仅仅是跟陈慕青一人说,还是在告诫在场几老的所有子女后代。
但几老正襟危坐,冷眼旁观,没一人站出来反驳沈善。
因为他们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老了,国事已跟不上节奏了,家事更是无心管理。
导致这几年,家人为非作歹,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是时候该管管了。
“你们走吧。”
“我们的事情,于公于私,都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再说一句伤人的话。”
“我等以身许国,孑然一身,有你们没你们,都无所谓。”
“我们要的是国泰民安,不是儿孙满堂。”
“周公当年便是看透了这一点,人民至今还牢记着他。”
“我们不是周公,并非圣人,才贪恋了红尘。”
“你们别让我们太失望。”
沈善挥了挥手,背过身去,背影犹如一座暮年雄山,虽已变矮了下去,可依旧雄霸古今,叫人不敢抗拒。
陈慕青咬着红唇,都咬出了血,看向自己的父亲陈伯恩。
“按照老沈说的做,去自强学院好好学习,你敢不听,我陈伯恩再无你这样的女儿。”
陈慕青是陈伯恩最小的女儿,向来宠溺,可今日所做之事,带着一众小辈跑来西山闹事,让陈伯恩甚是不满,重剑无锋,毋庸置疑,道。
说完还将孙子孙女挥手拍开,不耐烦道:“你们也走,让我清静会,吵死个人。”
欲,天下为公。
需,自身无情。
欲成圣,怎可儿女情长。
他们是从最艰难的岁月熬过来的,成不成圣,他们不在乎,可若是为了天下人,必须成圣,他们义无反顾。
“立刻走。”
秦汉客黑着脸,煞气腾腾道:“另外告诉那群往这里赶兔崽子,谁敢来,老子就毙了谁。”
“多年不开枪,你们怕都是忘了我有个黑阎王的称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