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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你也要心疼心疼自己(1 / 1)

奚沉卿思考着瞿烬说的话,淡淡道,“我看或许和负责饮食的人没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太明显了也太愚蠢了。”

瞿烬说,“万一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奚沉卿直接将其推翻,“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那你的意思是?”瞿烬看向她。

奚沉卿略微思索,“方锡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一个人负责的吗?”

“对。”

“那他有没有吃过其他的东西?”

“什么意思?”

奚沉卿的思想很敏锐,“方锡所住的监牢有监控吗?”

对于监牢来说,二十四小时的监控是最基本的标配。

“当然。”瞿烬斩钉截铁道。

“有没有死角?”

瞿烬像是很有信心,“方锡所住的监牢是重点看顾的,东西南北四个角都是有监控的,是不会存在死角的。”

紧接着瞿烬又补了一句,“就算是上厕所也有人在一旁看着。”

奚沉卿继续问,“最近有没有人来看过他?”

“没有。”

奚沉卿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瞿烬见她如此便道,“你若是累了要不就先回去吧,也怪我,让你这个时候赶过来,我应该明天通知你的。”

“早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奚沉卿深吸一口气,“如果真的是中毒的话,那一定是有人将药带给方锡的。”

瞿烬解释,“目前已经查遍任何和方锡有关联的人员,都没有查到丝毫的线索,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到幕后凶手的。”

方锡死了!就少了一个日后指证萧照呈的关键人证。

最重要萧照呈与东南亚那边有很大部分都是通过方锡的恒新科技公司的。

“如果能查到方锡因中何毒而死,或许也能够顺着这个线索找到凶手。”

瞿烬点点头,表示赞同。

奚沉卿和瞿烬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法医和警督的一举一动。

奚沉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看向瞿烬,“我能进去看看吗?”

瞿烬顿了一下,点头,命人拿来口罩。

奚沉卿和瞿烬走进去,里面的法医和警督纷纷点头示意,他们有很强的职业操守,对瞿烬身边的奚沉卿也没有丝毫的打量好奇。

“辛苦了,有什么新的进展吗?”瞿烬扫视一圈。

为首的法医回答,“瞿书记稍等,有新的进展,化验结果马上出来。”

奚沉卿仔细查看了一眼方锡的面色,看起来很正常,就像是正常死亡一样。

瞿烬看向奚沉卿,“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奚沉卿不说话,反倒是抬手示意瞿烬暂时安静。

这一幕可把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谁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让瞿烬闭嘴,而且看起来如此嚣张!

偏偏瞿烬还没有丝毫不满,乖乖听话。

所有人都不免猜测,谁的来头这么大!

奚沉卿紧盯着解剖台上的方锡,他很正常的面色引起了奚沉卿的怀疑。

明明是中毒而死,却没在脸色上表现出丝毫。

电光闪石之间,奚沉卿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想到了什么,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与眼前的一切相重叠。

她眉心已然拧成一个“川”字,忽然想起绑架吉恩母子的那几个罪犯。

那几个罪犯是死于见血封喉的毒,她发现竟然和方锡一样,都是中毒而死,但面色都是出奇的一致,看不出丝毫中毒的迹象。

吸奚沉卿眸光一亮。

她掀起眼皮,看向法医,“是见血封喉。”

奚沉卿说出方锡是中了见血封喉的毒而死让全场都不免震惊了。

这么快吗!

不过大多对奚沉卿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他们可都是业界最专业最有权威的翘楚,若是谁都能比得过,那他们还要不要在业内混了。

瞿烬对奚沉卿的话似乎深信不疑,“你怎么知道是见血封喉?”

奚沉卿也看出在场法医和警督对她专业水平的怀疑,她倒也不生气,毕竟她的确不是本行出身,只是随便看了几眼就妄下定论,他们不信也是在情理之中。

“猜测。”她轻描淡写的说,“等结果吧。”

瞿烬也没再问了。

没过多久,随着打印机的声音,负责检验的人喊了一声,“结果出来了。”

为首的法医看了一眼还没有人看过的检验报告,上面的毒素来源清清楚楚、白纸黑字写着“见血封喉”四个醒目的大字。

瞿烬问,“耿老,方锡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为首的法医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法医专业的高材生,如今步入中年,威望很大,是出了名的优秀,经他手的尸体就没有什么疑难死因是查不出来的。

人人都会尊称一声“耿老”,因为他同时担任s大法医学专业的教授。

耿老没说话,而是将有些浑浊的目光放在了奚沉卿身上。

瞿烬立马挡在了奚沉卿的身前,他以为是检验出来的结果和奚沉卿猜测的不一样,所以耿老对奚沉卿的随意感到不满,毕竟他知道耿老这个人是最注重能力修养的。

“耿老,是有什么问题吗?”

奚沉卿却格外从容镇静,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似乎已经笃定耿老手中的检验报告上的中毒原因和她猜想的是一样的。

她推了一下瞿烬的胳膊,示意他让开。

她感谢瞿烬对她的相护之义,但她不需要有人为她牺牲。

瞿烬看了一眼奚沉卿,稍纵即逝的犹豫便也让开了。

其他跟着的法医、警督、检验员和记录员都在心中嘲笑奚沉卿的自大狂妄,耿老那么严格的一个人肯定会将其骂得狗血淋头一顿。

在场的人除了瞿烬都在等着看奚沉卿的好戏。

忽然,耿老朝着奚沉卿鞠了一躬,弯腰三十度。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叫出声,“耿老!您这是?”

很显然,耿老的行为无疑不在说明奚沉卿的猜测是对的。

对于奚沉卿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并不沾沾自喜,因为她的确不懂法医,只不过是正好见过一模一样的死相。

算不得什么。

如果这些法医也都见过的话,他们一定会比自己率先想起来。

因为他们是专业的。

但对于耿老的鞠躬,她还是有些受不起的。

主要是耿老的年纪。

奚沉卿连忙上前扶起耿老,微微一笑,“耿老如此,可真是折煞我了,算起来您是我的长辈,怎么能向我鞠躬呢,您有话直说就好,我自当洗耳恭听。”

耿老拒绝奚沉卿的搀扶,自己主动挺直脊背。

“我从不在意年岁上的辈分,在我这里,能力说了算。”

耿老的话更是让所有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这么高的评价完全是对奚沉卿最大的认可。

瞿烬也已经猜到了,是打心底为奚沉卿高兴,但还是问了一句,“耿老,所以死者真的是死于见血封喉吗?”

耿老点点头,而后将检验报告递给身后的人传阅。

几个法医和警督分别传阅看了一番,没想到还真的如奚沉卿所说,还真的是见血封喉。

现下,耿老看奚沉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最初的浑浊严肃到现在的欣赏感佩。

“惭愧啊!实在惭愧!我们这些自诩行业内的翘楚,研究了这么久居然还不如一个外行的小姑娘,当真是应当回炉重造。”

奚沉卿略微低头颔首,言行举止表现得格外谦逊有礼,“耿老,您言重了,我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算不得真的。”

耿老直接摆手,“你不必谦虚!能力就能能力,不需要妄自菲薄,这就是你身上最好的配饰。”

奚沉卿浓密而茂盛的睫毛微微低垂。

紧接着,耿老看向瞿烬,“瞿书记,这位小姑娘是?”

瞿烬上前,露出久违的笑,“耿老,我给您介绍一下,她叫奚沉卿,是奚氏家族的女儿。”

而后瞿烬又连忙向奚沉卿使眼色,“沉卿,快向耿老问好。”

他看耿老对奚沉卿的印象不错,正好可以从中调和,让奚沉卿抓住耿老这个人脉。

奚沉卿微微鞠躬颔首,“耿老您好!我是奚沉卿,一直听闻您的大名,盼望一见,如今总算是能够一睹风采,是我的荣幸。”

不过是说几句恭维的话,奚沉卿从来不会觉得如何。

耿老看着奚沉卿那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家孩子一般,“难怪!难怪!原来是奚沉卿,这可是个举世无双的女英雄啊,很有家门风范!难怪会有如此敏锐的能力和超强的洞察力。”

耿老对奚沉卿的评价越来越高了。

女英雄!

连奚沉卿自己都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高的评价。

瞿烬在旁边调和,“怎么?耿老,您认识奚沉卿?”

耿老点点头,看着奚沉卿,“你爷爷是我的老师。”

啊!

奚沉卿:“!!!”

她为何会不知道,她也没听爷爷和她提起过法医学的事。

耿老思绪有些飘远,缓缓讲起了过去的事,“我原本不是学法医学的,而是学中文的,你爷爷是我中文专业时的教授,但我很喜欢法医学,因为年轻害怕尸体,所以被迫读了中文,当时的我一见到尸体便可以吐上几个小时,然后两三天吃不下饭。后来还是你爷爷对我耐心开导,帮助我克服了害怕尸体的艰难险阻,而后亲自帮我办了转专业的一系列问题,我才能去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如今我才能站在这里,从事自己想要从事的工作。”

所有人静静听耿老说完,方才看不起奚沉卿的几个人都不敢说话了。

一部分是因为耿老的关系,最重要的眼前的女人居然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奚沉卿,不是她们惹得起的,难怪瞿烬对奚沉卿如此包容。

只有瞿烬是打心底为奚沉卿高兴。

奚沉卿微微一笑,“没想到耿老您与爷爷还有这样一番渊源。”

耿老看向奚沉卿,“你是怎么知道死者中的是见血封喉?”

奚沉卿没有隐瞒,就算是她全都说不出来,他们也弄不清楚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我从前见过几具尸体,和死者的面容状态是一致的,所以我猜测应该是死于同一种制毒物。”

耿老自然不会追问这其中隐藏的秘辛,颇为赞赏的点点头,“心思如发正是一个法医最基本的要求,你能够如此,在很多人中都是很少见的。”

奚沉卿的态度很谦逊,“耿老过奖了,我只是碰巧撞上而已。”

耿老看着奚沉卿,一惯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慈祥,“你很出色,不愧是你爷爷一手带大的,很有你爷爷年轻时的风范。”

忽然,耿老转变了态度,“你年轻难免会气盛,不可太过锋芒毕露,要明白一枝独秀远远不及花开满园,这世间的事如果太过骨骼清奇,也是不容于世的存在。以你如今的地位与权势,放眼整个z国,没有哪个贵女能够比得上你,别说女子群里,便是男人堆里你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所以更要懂得谨言慎行。”

耿老说话是比较一针见血的,但是真的为了奚沉卿而考虑。

奚沉卿心中也是明白的。

现在,能够有长辈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耿老和爷爷的说话思想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耿老不像桓伯父,很少出现在记忆中。

但从中也看得出耿老一直牢记从未忘却爷爷对他的知遇之恩,所以在爷爷去世后的今天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奚沉卿是有些感激在里面的。

死者的死因已经确定,法医的人以耿老为首全都离开,市公安局过来的警监和警督也都在瞿烬的要求下离开,流程还是要走的,但军委调查部不会缺这几个人。

瞿烬看向奚沉卿,声色平缓,“你已经知道是谁杀了方锡,对吗?”

瞿烬的心思很通透,一双足智多谋的眼能够将一切都看穿。

奚沉卿眼角眉梢没有丝毫的意外,也没有选择隐瞒瞿烬,“应该是萧照呈。”

“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没有证据。”

“能找到吗?”瞿烬立马问。

奚沉卿顿了一下,眸色暗烁,似乎有几分无可奈何在里面,“这个我不敢保证。”

瞿烬自然不会给奚沉卿压力,“没事,找不到就算了,这件事你尽量少插手,我会亲自去查的。”

奚沉卿有很强的军政两界的背景,并且是商界的巨鳄,但总有一些事情无能无力。

“见血封喉并不稀少,世界各地每日接触它的人也不在少数,况且致死方锡的见血封喉是经过最高级医疗机构提炼浓缩过的,无色无味,很难以此来拿住萧照呈。”

瞿烬眼眸微眯,“但能将毒带进军委调查部并且让方锡服下的人定然不是萧照呈的人。”

奚沉卿和瞿烬走出解剖室。

“以他的身份地位,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力亲为,就像你说的肯定是有人做了萧照呈手中杀人的刀。哪怕这件事无法拿住萧照呈,能折断萧照呈的助力也不算无功而返。”

奚沉卿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静谧的夜景,逶迤入海。

今夜有月、有星,灯火阑珊、风起云涌,从来没有什么是真正风平浪静,这个词语不属于权贵聚集的s市。

她想起那晚给顾敛接风洗尘,在良设夜宴,她撞见萧照呈和宣传部的赵处长一同吃饭,俩人似乎有商有谋。

会不会是萧照呈让赵处长下的手?

萧照呈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亲自将手伸进军委调查部的大楼的,他就算要动手,也会想方设法将自己择干净,不会蹚进这趟浑水,就像当年杀死那些欺辱他的人一样。

照理说以赵处长如今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被萧照呈的小小利益而诱惑到的,方锡的存在身处军委调查部,赵处长这种混了几十年才爬到如今位置的人是不可能不清楚其中事情的严重性的。

那便只有……

奚沉卿已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此时瞿烬端来两杯热水,递到奚沉卿的手中。

“喝口热水,定定心。”

“谢谢。”

奚沉卿扯出一抹笑。

瞿烬在她薄背上轻拍一下,流露出几分往日工作时从来不会有的亲近感,“别跟我客气。”

奚沉卿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热水。

瞿烬与她并排而立,共同俯瞰夜景,也看出她心事重重,“你在想什么?”

奚沉卿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瞿烬。

而瞿烬一双沉浸在黑夜中的眸子死寂而静默仿佛能够将奚沉卿所有的心思看穿,他似乎已经明白奚沉卿的顾虑。

他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循循善诱在里面,“沉卿,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让我把方锡控制在军委调查部的监牢吗?”

当然记得,因为方锡名下的恒新科技与萧照呈在东南亚的生意挂钩,涉事太深、牵连甚广,所以她才决定将方锡交到瞿烬的手中,因为她知道,军委调查部是把守最森严的地方,再加上有瞿烬的坐镇,外人是很难将手伸进来。

可是她还是算漏了。

谁能想到方锡的嘴竟然会这么硬,进了军委调查部那么久,居然半点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奚沉卿瞬间便明白瞿烬提起这件事的用意。

瞿烬缓和一下嗓音,看着眼前有些偏漆黑的夜景,“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萧照呈居然和东南亚有那么多的血腥生意,谁能想到外表绅士儒雅、光风霁月的萧家三少竟然犯了那么多条死罪。毒品运营、人口贩卖、器官交易……随便拎出一件,都足够让他死一万次了。萧照呈的存在,将会毁灭多少家庭,是多少人噩梦的存在,若是不能将萧照呈绳之以法,让他接受国家和人民的审判,我就不配穿这身军装。”

瞿烬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奚沉卿在选择沉默的话那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知道瞿烬想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奚沉卿看向瞿烬,瞿烬也正好看着自己。

俩人四目相对、视线碰撞,仿佛都能够将彼此看穿。

她不想将撞见萧照呈和宣传部赵处长吃饭的消息告诉瞿烬,最主要还是为了瞿烬考虑,瞿烬身居要职、职位很高,几近掌管着一大半的军委调查部,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瞿烬。

关键宣传部的赵立江能做到处长这个位置,肯定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想要动一个正部级的领导根本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跟动一个商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这种事情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原本想查清楚一切再告诉瞿烬。

奚沉卿双手握着玻璃杯,余温挥散在她的掌心,她陷入在无尽的沉默之中。

瞿烬也没有再催促她,只是默默看着她,静静的等。

最终还是将撞见萧照呈和赵立江吃饭的事情告诉了瞿烬。

瞿烬剑眉紧蹙,眉心已然拧成了一个“川”字,在军委调查部干了那么多年,他才能猜到萧照呈后面是有靠山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靠山居然离自己这么近,而且听起来那么的不好惹。

“所以,你认为是赵立江帮着萧照呈毒死了方锡?”

奚沉卿回答他,“萧照呈很谨慎,派了得力助手守在包厢外,我根本无法靠近,所以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这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瞿烬略微有些故作若无其事,“赵立江是王家的女婿,他的岳父岳母虽然已经退休,但曾经都是重量级的干部,即便如今退休,说话也很有份量,再加上赵立江是个圆滑多变的人,从他任职起来就一直在有意无意拉拢关键的核心人员,而且有不少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想要动赵立江,很难!

奚沉卿勾唇淡淡笑了一声,“你怕了吗?”

她故意用微微调侃的语气,因为她很了解瞿烬的为人,他根本不会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都得遵守律法,在瞿烬这里就是典型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一身正气、铮铮傲骨,是不可能屈服的。

瞿烬也笑了一下,“怕!我当然怕!”

奚沉卿若有所思看着他。

紧接着,瞿烬继续说,他的眼睛是那么坚毅,那一簇光芒几乎能照亮世间所有的黑暗,“我只怕自己不能将赵立江绳之以法,所有与东南亚黑暗生意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都会将他们一个个亲手送上审判台。”

瞿烬的脊背挺得很直,逆着光沉浸在阴影中的眼格外璀璨明亮,仿佛能够消灭世间所有的罪恶。

那一股刚毅坚卓和浩然正气是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中的。

奚沉卿漆黑的眸泛起一抹淡淡的亮光。

她知道瞿烬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这才是她认识的瞿烬!

他的骨血下泡着的是一把赫赫而立、凛然正气的君子骨!

奚沉卿并非不相信瞿烬,只是这件事牵扯有些严重,他不得不为瞿烬考虑一二,“如果失败的话,你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吗?开除军籍,离开军委调查部,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而锒铛入狱,往严重的方面说,你的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件事上了。”

“如果我的死能够换来这些人的绳之以法,那就是死得其所,与其一辈子提心吊胆地为利益所腐,倒不如为国家而战、为人民而死,我的光荣事迹将会永远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这是我此生最高大、最值得骄傲的荣耀。”

瞿烬的声线很轻,并没有强调也没有重音,是那么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明明是那样寂静无声,可奚沉卿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停止。

奚沉卿听得有些沉默,只觉得喉间涌上一抹腥甜的刺痛。

瞿烬表现得很坦然,浓重夜色中的月色抖落在他的肩上他继续问,,“如果失败的话,那你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原话奉还。

奚沉卿顿时怔住了,看着瞿烬,一时语塞。

赵立江身份是真的不凡,而且其后不知道有没有奚沉卿不知道的势力与身份,z国是重要的交易市场,特别是动了东南亚那么大的一块蛋糕,很难不保证那些人会不会派人过来解决奚沉卿这个祸患,那些亡命之徒的报复心理都是极强的。

所以奚沉卿所说的瞿烬的下场,其实也就是奚沉卿的下场。

瞿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有些轻,却有些沉重,“奚沉卿,别总是为别人考虑,也心疼心疼自己。”

奚沉卿刷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自己的眼前被撕裂开来。

“我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瞿烬笑了一下,“我相信你。”

言尽于此,奚沉卿便将自己的猜测都说出来,“萧照呈能给赵立江的好处,我估计赵家也不缺,赵立江自己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方锡真的是他害死的话,他大半辈子都要搭进去了,还要弄得晚节不保,能做到这个位置,肯定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瞿烬隐约明白奚沉卿的意思,不过还需要求证,“所以你的意思是?”

奚沉卿盯着眼前浓重霜重的逶迤夜景,“威胁,萧照呈惯用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赵立江的家人被萧照呈掌控在了手中?”

“我担心的是,恐怕不只是赵立江的家人。”

瞿烬眉心已然拧成深深的川字。

奚沉卿眼眸覆上一层薄薄的暗霜,“瞿烬,你找人查一下能够和方锡有丝毫接触的人,他们家人的近况,如果我们的方向没有错的话,那他们的家人恐怕都已经出事了。”

“好,我立刻让人去办。”

“萧照呈是个视草芥如人命的狠人,方锡的死是瞒不住的,我们大幅度的调查萧照呈很快就会知道,我估计如果赵立江的家人真的在萧照呈手中,萧照呈是不可能轻易将赵立江的家人放回来的,只要身边的家人安全,依照赵立江的性子很有可能会下重手报复萧照呈。我知道这一点,萧照呈肯定也是知道的。”

瞿烬道,“你是担心赵立江和萧照呈鱼死网破,到时候死无对证吗?”

奚沉卿看向瞿烬,“我担心萧照呈是不会放过赵立江的家人的。”

瞿烬略带几分不解,“如果赵立江的家人都被杀了,他不得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业内都知道赵立江最是疼夫人和儿子。”

“所以,赵立江或许便是萧照呈的下一个目标。”

瞿烬略微惊异,“你是说萧照呈要杀了赵立江!杀一个部级的干部,萧照呈很难脱身的。”

“死无对证,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就像你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很难保证萧照呈不会因为暂时的安全而杀害赵立江。”

瞿烬立刻当机立断,拿出手机,“那我现在就派人让人暗中盯着赵立江。”

奚沉卿按住他的手,勾唇一笑,“不用了,我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了。”

瞿烬眼角眉梢都是诧异。

奚沉卿淡淡解释,“早点做准备也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瞿烬笑了一下。

她总是如此面面俱到,走在别人的前面。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

这一刻他看着奚沉卿,他在想,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再一次走进奚沉卿的内心深处,成为与她终生相伴的那个人。

奚沉卿继续说,“军委调查部的事我目前有些不便插手,内鬼的事就要辛苦你了。”

“放心,我一定会把内鬼揪出来。”

奚沉卿颇有些感叹,“期待我们能功成身退。”

瞿烬嗓音含着笑意,“一定会的。”

明明暗暗的稀薄月光从落地窗透露进来,撒在奚沉卿和顾敛笔挺如西北戈壁滩上的白杨树的站影。

这一刻的相视而笑,他们似乎都为彼此许下诺言。

方才躲进阴云层的月光也彻底滚圆出来,厚重的阴云在他们的仰望中逐渐散去。

彼时,奚沉卿一进入军委调查部的大楼,商砚衡便驱车来到嘉会医疗中心。

容错和奚月正在办公室密谈。

下一门被被人一把推开,俩人都吓得站起来,看到是商砚衡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本此时应该回珠江帝景入睡的奚月此时却在容错的办公室,而且身上还穿着在顾公馆晚宴上的礼裙。

商砚衡没有丝毫的意外。

奚月看着一身风霜、行色匆匆的商砚衡,不免扯出一抹笑来,“砚衡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我姐回去了吗?”

商砚衡收敛漆黑双眸中如冰雪的冷硬,勉强放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我头有点疼,来找容错拿一点药。”

奚月连忙问,“没事吧?”

“没事,可能酒喝多了的毛病。”

奚月好像对商砚衡的话深信不疑,“那得吃点醒酒药,否则明天起床头肯定疼得难受。”

“嗯。”商砚衡点点头。

奚月似乎有些恐惧地朝商砚衡身后看了一眼,只见商砚衡的身后空无一人,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姐呢?她没跟你一起来?”

商砚衡自然也不会说出奚沉卿去了军委调查部的事,撒起谎来轻描淡写格外从容,“我看她有点累了,便让她休息了。”

奚月点点头,小声庆幸念叨,“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容错不插话,他猜得到所有的事,不过现在他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事,因为有一件更严重的事即将扑面而来。

他当然知道商砚衡为何而来,这样都还能瞒过商砚衡,那他就不是商砚衡了。

即便现在有奚月在场,商砚衡有所收敛身上的戾气和寒意,可是跟在商砚衡身边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商砚衡是趁着奚沉卿和瞿烬谈话的时间过来发,他估计奚沉卿和瞿烬可能得有好一会儿,所以才趁这个空隙过来。

但万一奚沉卿提前出来,比他想象的要快,恐怕就不好解释了。

所以商砚衡开始提醒奚月,“再过俩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早点回去休息。”

奚月哪里会看不出商砚衡和容错之间的猫腻,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

有些事情点破就没有意思了。

她觉得容错和商砚衡之间肯定有一些无法宣之于口、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同时她也能清楚感受到,商砚衡对她姐的喜好,还有容错是真的把她姐拿真诚的朋友对待的。

所以他们才会爱屋及乌到自己身上。

她并非看不出来,既到此处,奚月自然不会盯着不放。

她的笑意尽显天真又纯粹,作出再见的手势,“那我先走了,再见容错哥!再见砚衡哥!”

容错微笑,“再见!”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奚月的。

天真纯粹就像是山林间未曾沾染的烂漫,但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和愚笨懦弱,聪明有手段,否则也不可能在奚沉卿走后的短短日子里完全掌控奚氏。

最主要的便还是现在的这件事。

奚月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似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砚衡哥,我这么晚还没休息,我姐知道肯定不开心,我想这件事就别告诉她了。”

谁都明白这其中的猫腻。

商砚衡亦是如此,他菲薄的唇弯起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姐也不喜欢我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我想也不必让她担心了。”

所以,他们都有对方的把柄在手上,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互相授之以柄。

俩人难以言喻地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着奚月离开,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商砚衡和容错俩个人。

办公室的温度以一键关闭的方式陷入一片浓浓的冰冷与死寂之中,几乎能够将人完全冻住,就像是每年冬天露天外s市的零下温,最重要的还伴随着浓浓的压迫感,压得人根本喘不过气儿来。

容错低着头,低得已经不能再低,他根本不敢去看商砚衡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颗冷冻的冰棍,因为自知理亏的原因,自知无法辩白,根本没有主动开口的资格。

商砚衡盯着容错,那浑身逼人自省的气场和沉冷如狼的眼眸与方才奚月在时是完全不同的俩个概念。

可商砚衡只是盯着容错,迟迟没有开口,这对容错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就像是头上悬了一把刀:随时都会掉下来,可是你又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与其这样苦苦熬着,倒不如直接斩首问罪,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容错都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冰封时代,若不是这无法忽略的侵略性和攻击感,容错都以为已经没有人了。

半晌,悬在容错头上的这把刀终于开始动摇,商砚衡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应该是商砚衡最宽容的一次,还能有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换做往常早就不是这样的结果。

容错只觉得商砚衡自从和奚沉卿生活在一起,潜移默化中似乎改变了很多。

他不敢多想,连忙回答。

“上次向沉卿小姐提出拿萧照呈试药一事,沉卿小姐没有因为针剂对萧照夜的醒来有很大帮助而松口,但是奚月似乎听到了,是某一天奚月主动找到了我,说她愿意去接近萧照呈,想办法将试剂让萧照呈喝下。萧照呈是个心狠手辣的魔鬼,我也想过若是让萧照呈发现,奚月恐怕会有危险,我起初也没答应,就算是针剂再吸引人,也不能让奚月去冒这个险,可是奚月再三要求,我最终还是同意了,因为一旦这剂药剂成立,价值将无法估量。”

容错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砚衡的神色和情绪,只见他的阴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整个人完全就是一种暴风雨来临时的宁静。

他的心越发慌了,可也不敢中断解释。

因为这是少主的命令。

“第一次试药没有出现任何情况,我以为针剂的研发已经成功,没想到第二次居然出事了,而且药效的速度这么快,奚月才把药下进去,萧照呈就出事了。但,请少主放心,针剂的隐藏效果很好,除了研发人员谁也查不出来,所以就算萧照呈被紧急送往医院,也只能定性为一般的肺损伤,与沉卿小姐、奚月还有顾家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奚月小姐刚刚向我说了,她的行事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是监控也查不出分毫,只需要病情诊断这一关过了,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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