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的脸色有些排斥,但还是微笑着把自己的话给说了出来。
“一年前,我在英国的时候,的确发生过这件事情。”她慢慢的陷入思绪当中。
那会儿,她跟许铭认识很久了,自从她帮了他那一次以后,他就总是会有意无意出现在她身边。
许铭是那种阴沉的,白到不行的长相,盯着人看的时候,阴沉森冷,容易让人头皮发麻。
姜喜当然注意到了,刚开始有些拘束和害怕,可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她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偶尔也会跟他聊上几句。
许铭不太喜欢说话,一般只用简单的音节代替。
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姜喜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无非是身边多一个说中文的人,还有,以前那些敢来骚扰她的人,也渐渐的不见了。
当然,那些追求者对姜喜来说,不过是多余的人,不在了,反而更加省事,她起先没在意,直到有一天,她看见许铭揪着个人,往墙上撞。
姜喜惊讶,跑上去解救了那个男人,说:“你干什么?”
许铭冷冷的看着她,阴沉的说:“我替你解决了这些障碍不好吗?你不是……很讨厌他们?既然讨厌,动手让他们不敢靠近就好了。”
姜喜看了几眼被打的男生,是有些眼熟,她回过头,皱着眉说:“可是也用不着打人吧?这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有什么关系,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你。”许铭理所当然的说,“你既然救了我,那以后的日子,就归我管。”
姜喜被他那股子劲儿吓到,往后几天,再没有跟他说过话。
可是许铭没打算放过她,依旧找上门来。
他站在走廊黑黑的灯光下,整个人都被黑夜笼罩着,姜喜开门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非常的冷,她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许铭就顺势走了过来。
“躲我?”他阴沉的放低声音说。
“许铭,你知不知道随便进人家家里是不礼貌的?”姜喜说,“请你出去,不然我要联系保安了。”
她的态度其实也算强硬,不过他却丝毫不在意,冷笑说:“威胁我?”
他慢慢走近她,姜喜一步步往后退,最后被他逼到墙角,他将她包围起来,眼神看上去有攻击性极了,要有些讽刺:“你以为我怕什么?姜喜,那天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敢救我,就别想过过安生的生活。”
许铭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很大,姜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放开。”
他置若罔闻,说:“我想要你。”
姜喜大惊:“许铭,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许铭难得笑了笑,眼底冷冰冰:“是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傻姑娘,你要是不救我,谁注意到你呢?你救了我,让我注意到了,还想躲开?”
姜喜心惊肉跳,他却放开她。
“为什么躲我?”他仗着身高优势,垂眸看着她,语调紧迫。
“许铭,我跟你不是一路人。”姜喜被他抓疼了,“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很熟,为什么一定要见面?”
许铭风轻云淡的说:“那就在一起好了。”
姜喜当然不会同意,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
许铭眯了眯眼睛,最后冷冷的笑:“我们会在一起的,你要救我,就该做好准备。”
她以为他还会有什么动作,但是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就这么过去。
他依旧时而跟着她,不过没什么动作,姜喜也就随他去了。
然后有一天,她在跟导师喝了酒,许铭也在。回去的路上,昏倒在半路。
再醒过来时,她躺在床上,崩溃得大哭。
好在姜之寒赶过来了,低声细语的安慰她,然后告诉她什么也没有发生。
事情也远没有这么过去,她被她的“导师”消息约到了学校顶层,结果她看见了许铭站在窗台上。
他阴冷的笑:“姜喜,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我跳下去,你选择。”
“许铭,你不要做这些,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不喜欢你。”姜喜无奈又坚定的说,“你赶紧下来。”
“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我跳下去。”他站在窗台上升了一个懒腰。
姜喜说:“不会跟你在一起。”
他定定的望着她。
“你下来。”
许铭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料峭的笑:“那么,我就让你忘不了了好了。”
[你这辈子,就别想忘了我。]
[我要你这辈子,都记住我。]
他纵身一跃。
血花四溅。
……
姜喜皱着眉说:“那个时候,我本来想上前试着上前拉住他的,可是我没有拉住他,我看见他在掉下去的时候对我笑,好像在说,都是你的错,你看,是你要逼死我。”
她有些浮躁,医生安慰她:“没关系,姜小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姜喜深吸一口气,好像懂自己排斥害怕的点在哪里了,说:“我现在,特别害怕听到在一起这三个字,很多人会觉得我不真诚,可我……就是害怕,医生,我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姜小姐,没关系的,这不算精神方面有问题,只是这件事成了心理阴影。”医生道,“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几乎都忘了这件事?或者说,不会刻意去想起这件事?”
姜喜点点头,她觉得医生说的太有道理了。
她的确很久都没有想起过这件事,好像那次从局里回来以后,她睡了一觉,就没有再想起这件事了。
“姜小姐,有空你可以来做治疗,我会慢慢开导你,你愿意相信我吗?”医生诚恳的说。
“我相信你,医生。”姜喜说。
她今天没有待很久,“医生,那我今天就先走了,有空我再过来跟你谈谈心吧。”
“好的。”
姜喜走了以后,向径从里头走了出来。
“向先生,看来姜小姐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因为看见一个人因为她做傻事,留下很严重的心理阴影了。”医生分析道,“其实这种案例也不少,只不过姜小姐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把所有的责任归结到她没有同意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上,所以她很排斥这三个字,根据她的心理分析,可能她潜意识里以为,她不应该跟任何人在一起。”
向径没做声。
“那天周司白家孩子生日,您怕是说了在一起三个字吧。”医生委婉的提示道,不然姜喜,也不至于会当场甩脸色走人,让她丢脸。
向径在离开医院以后,就找赵文凯去找查找许铭这个人。
赵文凯好意提醒道:“向总,上次还说,不再提这件事。”
“跟那件事无关,去找许铭现在的近况怎么样了。”向径淡淡道。
赵文凯一顿,知道侧重点不一样,连忙下去准备了。
姜喜看到向径,是在下午五点,她一觉醒来,看见他就坐在她房间里的沙发上看书,看的还是她书架上的书,典型的言情小说。
这些都是她没事情做时,拿来打发时间用的,不过这段时间状态不合适,她没有再看过。
只是姜喜觉得,向径和这本书,实在是不搭,尤其是好久之前的台言,也比较露.骨。
“你怎么在这儿?”姜喜皱了皱眉,问。
前几天,他们的关系还算有些不愉快,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她的房间。
“过来看看你。”向径放下手里的书,里面显示着书里的其中一页,姜喜做了笔记,说那方面的事,描述的并没有书里那么美好。
他蹙眉看她:“你真的这么以为?”
姜喜尴尬的说:“这是很早之前看的书,随便发表点意见而已。”
“多早之前?”他穷追不舍。
姜喜想了想,说:“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读研究生那会儿。”
他风轻云淡的:“你那个时候,身边应该只有我。”
向径:“你的意思,是我不怎么样?”
姜喜坐在床上没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没想到他只是偏过头,重新在书上翻看:“不过我觉得你很棒,不然我那个时候,肯定会找别人。最开始的时候,觉得你好看,但是也就是觉得你特别好看而已。”
他想了想,以前的事真的是很久很久了,那些不对劲,仔细想一想,他就知道原来是自己醋了,并且特别容易吃醋。
比如姜喜跟grayson,他醋了,就连段之晏,其实他也不太乐意看见他和姜喜在一块儿。
向径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姜喜第一次去聊城,他跟段之晏一起去接人那件事,本来他没打算去,可是琢磨了一会儿,怕他们相处久了感情太好,还是跟段之晏一起去接人。
不过那个时候,姜喜没有看他一眼。
这当然不行,所以他去了她的公寓,那个公寓也很方便,因为本来就是他的地方。自己的人,要养在自己的地方,才会有安全感。
向径扯了一下嘴角,看着姜喜:“你肯定以为,那个时候我只是在算计你利用你吧?其实不完全是,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我都在想,要用什么办法让你愿意乖乖爬.上我的床。”
向径的话太直白了,让姜喜有些脸红。
什么衣冠楚楚,那也只是看起来,向径有多坏,她后面全部都知道了。
“男人都是狼性动物,衣冠禽兽不过是更加有耐心而已。”向径总结道。
他的西装外套不在,但这不妨碍姜喜认为他口中的衣冠禽兽就是他自己。
向径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她垂下眼眸。
向径道:“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回我妈那里吃饭?”
姜喜有些慌乱,她觉得最近得状态不太合适出去见人:“我身体不好,就不去了吧。”
说完,又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上次她已经让他在很多人面前失去脸面了,总是拒绝他,会显得她很刻意。
姜喜不排斥向径,但是对于他说出来的话排不排斥,那就不一定了。
向径看着她脸色一连变了几变,叹口气,安慰她说:“没关系,不去就不去了,不过甜甜我带走了,这次回去,那老头指不定会给甜甜一些福利。”
福利自然是关于公司股份的事了。
他说完话,给她足够的时间换衣服,等姜喜走到楼下客厅时,却发现他还没有走。
她有点不太想跟他在一块儿,抬脚往回走,却听见他喊住自己:“可以聊一聊吗?”
姜喜站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向径朝她走过来,姜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她看见他在自己面前站定,凑下身来,她以为他要说什么,侧耳过去听,却被他抱过来藏在怀里。
他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姜喜脑子一疼。
“我总感觉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仔细一想,好像我犯了不少错误,就说一点,我没有把你保护好。”向径自我反省道,“没有给你安全感,这是我最大的失误。”
姜喜觉得他肯定又要说一些让她排斥的话了,想要逃走,可没想到他接下来什么都没有说,就安安静静的抱着她。
谭雯下楼看见了,自觉的避开。
姜喜本来所有的事,都自己藏着,连谭雯都没有多说,这会儿被人抱着,就觉得有些撑不下去了。
可见对女人来说,还是男人能给人安全感。
她闭着眼睛,小声的说:“我是真的病了。”
“嗯。”向径说,“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谁没有生过病,都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可是……”可是她是心理问题,外面人口中的那种脑子有问题的人。
姜喜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直打颤,仿佛已经预见,大家会用哪种怪异的眼神看她。
可是她没来得及把这么让人崩溃的话说出来,向径就打断了她:“喜儿,什么病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歧视你,也没有人敢歧视你。”
他顺了顺她零落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额头:“再说了,你好看,有钱,学历还高,谁敢歧视你?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你受过的伤害,那也不是你造成的,你没错,为什么要害怕呢?”
姜喜无声的掉眼泪,最后伸手擦了擦:“那天的事,你不生气了吗?”
“不生气了。”向径诚恳的说,“还有点想把那个敢生你气的我打一顿,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凭什么生你气?”
向径最自责的,还是她说了那么多次她好像病了,他也没有真的彻底上心,其实仔细一想,就能分辨出她语气里面有多少的害怕和失落。
是他自己,忽视掉了这一切。
并且,他再也没有说过那些要在一起的话。
……
向径带小甜甜从苏蓉那里回来,还算早。
小甜甜这些天不太敢打扰姜喜,但今天还是屁颠屁颠的跑到她房间,兴奋的把苏蓉给自己的糖果给她。
本来小娃娃喜欢缠着她要抱抱,可今天也没有,给完糖果,就跑到客厅里要向径抱着撒娇了。
“粑粑,糖糖要不要?”
向径不爱吃这些,不过是自己女儿给的,他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好不好吃?”小娃娃满眼期待。
“好吃。”向径琢磨了一会儿,说,“不过得少吃,不然要长蛀牙,牙齿会疼。”
“我知道啦。”小甜甜在向径腿上打滚儿,过了片刻,去了谭雯房间。
向径很快起来去了姜喜卧室,替她整理了几件衣服,道:“这里有两个孩子在,还有一些季顾仁的生意伙伴会过来,我还是带你去郊区住吧,那里安静一点。”
姜喜说:“我现在脑子有些吵。”
他皱了皱眉,上前替她按摩太阳穴,姜喜有些惊讶他的动作,但是很快就任由他去了。
“你怎么会这个?”
“最近学的。”
姜喜沉默,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向径给她裹了一件大衣,抱她上了车,带着她去了郊区。
她有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一路上都没有醒过。
这一路,也只有赵文凯打过一个电话过来。
他说:“找到一个许铭了,因为跳楼,好像瘸了一条腿,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向径顿了顿,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到了别墅,他把姜喜放回床上,她朦胧间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向径充满歉意的说:“吵醒你了?什么事,你继续睡吧。”
她又睡过去。
第二天,向径没去公司,托赵文凯找人把今天的工作给送过来。
陈严联系他问:“今天我去你公司找你了,你人怎么去郊区别墅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吧?你这么一个大老板,就这么撇下公司不要了?”
向径淡淡说:“有点事。”
“我找你也有点事,傅竞城那边有一个合作,你打不打算去谈一谈?”陈严道,“你还是出来吧,我跟你细谈。”
向径挑眉道:“今天可能真不行,有重要的事。”
陈严有些好奇了:”你这么说,让我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连钱都不赚了?”
傅竞城那边,随随便便也是一笔巨款吧?
向径能不要?
向径扫了一眼还没有醒的姜喜,说:“陪老婆。”
陈严顿了顿,道:“那天那件事,可是有很多人看见,你跟姜喜离开是分道扬镳走的,他们是怎么形容来着?不欢而散?对,就是不欢而散。”
“没外头说的那样,我自己的人,我还能真跟她生气?她当初背着我给向昀送了图纸,我都不在意了,这么点小事不可能放在心上。”向径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就这一个女人,还给我生了一个女儿,我生不出气来。”
陈严心里道,冠冕堂皇。
但还是没有再打扰他了,就是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刚让秘书去向径别墅,怕是要受冷遇了。
他本来是打算送个人去给向径解解闷,哪里知道人家守着姜喜。
……
向径听到敲门声,是在半个小时以后。
姜喜刚刚醒,不过还是躺在床上看手机。她今天要去医院做开导。
向径正打算找人过来做早饭,这会儿的敲门声,他本来以为是钟点工上门,开门时,却看见是一个女人。
向径觉得有些眼熟,若有所思:“你是陈严的秘书?”
“是的。”秘书有些脸红道,“我过来,给你送个饭。”
向径霎时间就懂陈严的意思了,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向径主要看上了她手里的粥。
很快他盛了一碗,往屋子里走去,出来时,两手空空。
“向总房间里面有人?”秘书随口问了一句。
“嗯,姜喜在,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他说,“麻烦你送饭过来了。”
秘书脸色有点尴尬,起身要走,正好看见姜喜从里面走出来。
“粥还有吗?”
向径说:“还有。”
姜喜看看秘书,只一眼,就没什么兴趣了:“她是谁啊?”
“陈严秘书。”向径答。
她“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
秘书无地自容,自己在姜喜面前一点威胁都没有。她待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要走。
向径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秘书疑惑,点点头。
……
向径的气势真是太足了。
这是秘书站在向径面前的第一反应。
他整理了片刻措辞,道:“最近我太太,身体状况不太好,希望你能出去跟身边的人说一声,我们夫妻关系很好,那天的事,就是个插曲,对我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一传十,十传百,她出去一说,很多人就都知道了。
秘书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好。”
向径道:“麻烦你了。”
他当然会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
在向径转身回去时,秘书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以后是打算守身如玉了吗?”
问完话,她才发现自己有些嘴多,正要解释,却听见他说:“我本来也不是花心的人,除了我们家喜儿,我从来没有过别人,有的那些花边新闻,也都是假的。”
向径想了想,说:“姜喜十几岁就跟了我,我总不能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