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修竹不是那种施恩图报的人文诚是知道的,他点到即止的“嗯”了声,“其实他这个人嘴硬心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实在不喜欢他,别跟他说话就是了。”
宁见景没再接话。
文诚稍稍偏头,看了眼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道是大受感动还是毫无感触,只是眉头微微蹙紧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人感情的事情,他不好过多插手。
文诚稍稍斟酌了下,又说:“荆队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很大年纪了才有的他,可以说是寄予厚望,但是他十六岁那年突然就跑出来打游戏了。他妈妈到现在都没能原谅他,觉得他不懂事,叛逆,哪怕他已经拿了许多冠军,得到了那么高的荣誉。”
宁见景眉头一松,偏头看他:“然后呢?”
文诚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是,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打游戏的始终是不务正业,哪怕我们能够身披国旗领奖,代表国家参赛,可在他们眼里还是玩物丧志。电子竞技又是一个很年轻化的职业,二十六七岁就到退役极限,父母会觉得我们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能力,一无所有。”
宁见景微抿了下唇,忽然就想起宁见药说的,荆修竹将来退役了呢,是否要靠你养。
文诚不是和他交流这个圈子的无奈,没过多的讲,紧接着便把话题引走了,“这赛季我们输的有些憋屈,虽然无法说谁对谁错,可荆队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所有的责难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辜负了粉丝的支持,以爱的、以恨的,指责谩骂不计其数,但是他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过,您应该应该看的出,他什么事都自己扛。”
宁见景:“你想说什么?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了。”
文诚深吸了口气,忐忑地在他脸上掠过,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小声说:“元生做的事过分我知道,他应该受到惩罚,但是荆队去揍他,也同样是将自己的职业赌了上去。”
宁见景皱眉。
文诚把剩下的话咽在了肚子里,没有直接说出:在他眼里,你比职业生涯、肩上荣耀、frg都重要。
他为了你能豁出一切。
“我知道了。”宁见景说。
似是而非的四个字,文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再多话了。、
宁见景要自己明白,他得自己看见荆修竹对他的付出,而不是由别人灌输给他,那样的话荆修竹也不会想要。
那样像是道德绑架,活像他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有点良心就应该跟他在一起一样,荆修竹不需要感恩的“祭品”,也不需要偿还的“施舍”。
他应该得到同等相对的以爱为名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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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黄洲听见保镖说宁见景生气了,被吓得不轻,亲自赶过去将人送到了医院,一直守在急诊室外头。
微胖的身体一会从椅子上起来,一会又坐下,折腾的旁边的家属皱眉,“喂,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黄洲抹了把汗,没好气的乱开火说:“关你屁事,给老子闭、闭嘴,再废话头给你拧下来。”
他长得凶狠,身边又跟着两个更加凶狠的彪形大汉,那人立刻被吓得不敢说话了,缩到一边冷哼了声,“拽的什么,还以为你不用生病呢,还不是要来医院。”
黄洲顾不上理他,看着急诊室,慌乱不已的直抹汗,一见出来个护士,忙抓住她手腕:“护……护士。”
护士皱眉挣脱:“你干什么。”
黄洲缩回手,两掌搓了搓,讨好地问:“……护士小姐不好意思,太着急了,我这朋友到底什么问题啊,他怎么还没急救完啊。”
护士“哦”了声,说:“还不知道,要拍个片子看看,他是你朋友,那你跟我过来缴费吧。”
黄洲一摆手,朝保镖说:“去,缴费。”
黄洲心急如焚的站在急诊室门口,探头往里看,急得手心直冒汗。
他以前犯了点事儿,被人打的半死在路边,被宁见景捞上车给他饭吃给他治伤,还把位于江城的陋巷交给他打理。
宁见景没来过江城,对生意的事也很少插手,但黄洲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像表面那样吊儿郎当,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功于心计。
他今天的一切,都是宁见景给他的,一直觉得就算是让他去杀人他都不会愣一下,结果头一回让他做事儿,他就办成这个鬼样。
拿什么给他交代啊!
“黄洲。”
他回过头,小跑着到他面前,恭敬道:“老板。”
宁见景瞥了他一眼,问道:“人呢。”
黄洲忙指了下急诊室,答道:“从送来之后大夫就一直在急救,到现在也没出来,刚才护士说要拍个片子看看,目前还确认不了昏迷的原因。”
话音一落,护士将人推了出来。
荆修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安安静静的甚至看不出生命气息,宁见景心尖没来由地跳了下,一闪而过的慌了。
文诚快步走过去,抓着医生的袖子连声问:“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淡定地指挥护士带他去做各项检查拍个片子做些扫描,自己则看着文诚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文诚说:“我是他朋友。”
医生点了下头,伸手示意他跟自己往旁边挪挪,别站在门口碍事。
“你这朋友有没有经常熬夜?”
文诚点头。
“有多久了?”
文诚想了想,说:“我不确定,但是从我认识他开始就一直睡得不太好,应该有六年多了。”
医生倏地瞪大眼,也被震惊了两秒,“六年多了?”
文诚谨慎点头,一时摸不清医生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吗?是不是问题很大?”
医生叹了口气,说:“你这个朋友也太坚强了,一般人连续熬一段时间都有可能突发急性的心梗脑梗,或是神经系统异常,引起血管张力改变,造成血压增高各种慢性疾病,他熬了六年,你们就没想过让他看医生?”
文诚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一手抵着墙颤着声音问:“不是,医生那他刚刚晕过去了没事吧,会不会是那什么心梗脑梗的?”
医生摇头:“我们已经实施了急救,目前来说问题不大,但是脑梗心梗这类急性病会造成脑部的损伤,这个要等拍完片子看情况,还有患者醒来再做判断。”
宁见景站在原地没过去,但医生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荆修竹熬了六年多都没睡好过,他今天的晕倒,应该是太过激动,身体支撑不住了。
能让他每天都睡不好的,应该不是比赛,宁见景凝神想了想,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跟自己讲,他弄丢了一个孩子。
林述。
他不是没睡好六年,他是没睡好九年。
荆修竹是个最重承诺的人,他答应了人会找到林述,哪怕终其一生也会找下去,况且他始终觉得弄丢了林述是自己的责任,他有这样的心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忽然记起,自己第一天到俱乐部上班的时候,十二点多从云间月回去,随口讥讽他:哟,你怎么还没猝死呢。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来着。
宁见景微微抿唇,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回忆了每一个片段,他没回答,他只是笑了笑,然后道谢他带来的宵夜。
他稍稍换位了下,如果是自己听见别人无形之中插了这一刀,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像他一样浑不在意轻笑一声。
林述……林述……宁见景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极了,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他的记性说不上好不好,十一岁之前的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了,但十一岁之后的记忆却非常清晰明了,哪一天发生了什么事,他条分缕析的往前推移,甚至都能推出来。
在哪里听过林述这个名字,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也许是十一岁之前。
他估计也是走失的,被宁家买去,这荆修竹是知道的,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也和林述一样,爱屋及乌心疼之余,将他当做林述来关怀。
宁见景不大相信这世上有不求回报的感情,一切对旁人好的理由都应该有一个等价交换的筹码,换金钱换权利换感情,都是交换。
荆修竹想要什么?
“老板。”黄洲突然说话,将宁见景的思绪打断。
他回过头,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很快又掩饰住了,偏头问:“怎么?”
黄洲谨慎建议:“您脸色不太好,要不然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有事我会吩咐他们办的,您也别太担心了。”
宁见景摇了下头,刚想说话,这时护士又推着荆修竹回来了,扬声说:“荆修竹家属。”
文诚出去打电话了不在,黄洲因为宁见景在这儿不敢擅自接话,一时没人回应。
护士又扬高了点声音:“荆修竹家属在不在!”
宁见景没办法,不能让护士这么一直喊,于是从墙上站直身子,微微伸了下手:“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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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突然停电_(:3」∠)_就没来得及更,今天三更补上qaq
四舍五入,小宁爷就是承认是荆队家属了,撒个花儿~~~
熬夜确实是危害有一抹抹大,之前有个新闻讲一个护士小姐姐连续加了一个月的大夜班白天也没怎么休息最后突发心梗去世了…………所以不要熬夜呀大可爱们,能早睡就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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