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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和景从(三)(1 / 1)

“嗯?”宁见景一怔,顺着他的视线一看。

“……”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被荆修竹攥紧在手心里的那只手,反握住了他的,几乎与他十指相扣,过于亲密。

宁见景猛地抽出手,站起身说:“行了,事儿都跟你们分析完了,接下来就自己解决吧。”

“老板,你去哪儿?”胡立谨忙问。

宁见景脚步一停,背对着两人摆了下手:“找漂亮姑娘喝酒,晚上不回来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胡立谨一见宁见景出去了,立刻神经兮兮地凑过来,指指荆修竹的手,“哎荆队,说说,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啊?真的在谈恋爱啊?妈的我当时还以为你们俩是真仇人针锋相对的,其实背地里都已经眉来眼去了?”

“没呢,眉来了眼没去。”

胡立谨“呸”了一声:“眼还没去?我看你们俩这手拉的自然的,就差回家偷个户口本儿结婚了,我出四块五好吧。”

荆修竹把之前宁见景那句话,原封不动的甩在了胡立谨脸上,“你先让同性恋婚姻法通过法案好吧,结什么婚,民政局大门都不让我进。”

“哟哟哟你还委屈起来了?别歪了你人设,你不适合。”胡立谨嫌弃完了,忽然有点惆怅,“我当初多么年轻,多么无知,我以为你们俩那就是个互怼,结果呢,暗通款曲,靠!”

荆修竹看了他两眼,善解人意的给他出了个主意:“不够明显是吧?下次我当着你的面亲他一下够不够你了解?”

胡立谨真诚评价:“你可真不要脸。”

“是啊,我可真不要脸,你要脸你不去解决危机,在这儿问我的感情生活,没戏唱了?”

“……草,忘了。”胡立谨忙不迭站起身,走了两步又不甘心的回过头,“你等着,我解决完这事儿再审你!”

“快滚。”

**

现在已经是夏休期,战队选手们都放假了,大半年的高度压力之下,现在早不知道浪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个没走的小宋,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闻了,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指望不上。

这个俱乐部是他们所有人的心血,一砖一瓦都是他们努力的结果,一个做不好都有可能一朝崩溃。

胡立谨昨天晚上念叨了一晚上有种大厦将倾的不好预感。

其实,即便就不是出了今天这样的事,表演赛的发挥实在不能作为正赛标准,闹着玩的属性,其他的不说,元生的操作是有目共睹的。

他能这么自信的说,代表他是有这样实力的。

他走了,下赛季frg要想拿冠军,的确是难上加难。

他就算准了这个,当初才敢那么在电话里说,没想到竟然被伤了手,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会疯狂实在是意料之中。

整个俱乐部里安静地像是个死城,荆修竹站在窗边,觉得应该先给宁见药打个电话。

他名义上是宁见景的大哥,更是战队真正的出资人,他应该也在等自己的电话。

荆修竹深吸了口气,拨了个电话出去,很快,那头接通了,却没说话。

“宁总,我请罪来了。”

“所以呢?”宁见药的声音冷的不是一点两点。

上次的事儿他还没消气,结果又出了江城的事儿,他担心小宁的逆反心理,一直隐忍不发。

荆修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明摆着就说了,“战队的事情是我处理不够谨慎,出了这种事我全权负责。”

“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宁见药一听他说话就控制不住脾气,要不是隔着电话,他都想冲过来揍他一顿。

“我听说小宁在江城差点被……被元生强.暴,你不是喜欢他吗?你怎么照顾他的!荆修竹,你的照顾和喜欢就只是放在嘴上?”

荆修竹眉头一拧,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他怎么知道的?

富丽温华酒店里发生的事情,连胡立谨都是一知半解,文诚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而且他们所知的内容都是从自己嘴里透露出去的,为什么他会知道?

元生肯定不会透露出去。

“你怎么知道的?”荆修竹问。

宁见药卡了壳,不甚自然地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元生的手是你干的,还是小宁干的?”

“我干的。”

“你干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小宁是个什么脾气我比你清楚,他连对自己都下得去手,别人的人命在他眼里更算不上,但是荆修竹,这是犯法的!”宁见药越说越生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再这么惯着他,早晚有一天他会惹出祸,把自己毁了的!”

荆修竹眉头皱的死紧,宁见药说他比自己要清楚宁见景的脾气,可张口闭口却又说他视人命如草芥,早晚有一天会惹出祸。

“宁见药,我今天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跟你吵架,是来告诉你战队这边的处理方案,也没打算跟你讨论宁见景的行事作风,省省吧。”

自从知道了宁见景就是林述之后,荆修竹怎么看宁家的人怎么不待见,尤其这个道德制高点的宁见药。

“没什么事的话,挂了。”

宁见药忙说:“等等。”

“怎么?还有事?”

宁见药想了想,在心里来来回回咀嚼了好几遍措辞,尽量让他不会发现蛛丝马迹的问道:“这次去江城,是他自己要去的,还是你要带他去的?”

荆修竹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没事。”宁见药揉揉额头,低低吐出一口气,看来他还不知道。

不知道他找了这么多年的林述,就是小宁。

“没事,算了,战队的事情你全权处理就可以,战队虽然是我出资,但在小宁名下,你跟他说就可以了。”

“嗯。”

手机两端忽然陷入安静,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荆修竹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便静静地等着了。

果然。

过了会,宁见药低声说:“修竹。”

“……有话说话,别这么亲密。”

“……”宁见药忍住额角青筋不自觉的跳动,硬是缓住了脾气,似叹息般开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宁,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又容易误入歧途。伤人犯法的事他心里也没有个度,你如果喜欢他,就别害他。”

宁见药欲言又止,有些话难免说的糊里糊涂,让人摸不着头脑。

荆修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却说不好,想了想问他:“你怎么会知道他在酒店里发生的事,你派人跟着他了?”

“嗯。”宁见药承认,没有找借口,也没有为自己解释,直截了当的说:“在我确定你能保护他之前,我不能把他放心交给你,事实证明,你没有保护好他。”

**

宁见景出了俱乐部就去了陋巷。

他今天起个大早就是为了来处理事情,结果看见荆修竹坐在训练室里出神,忽然改了主意,走到食堂里打包了点早餐给他送上去。

他又是一夜没睡。

不用想,是在想他那个念念不忘的林述。

他不是那种会跟虚无缥缈的人吃醋的脾气,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荆修竹的心,更没有担心过这个林述有一天的出现,会影响荆修竹的判断。

只不过他在想,荆修竹这么长年累月的熬下去,又能撑几天。

如果他们有一天真的在一起了,荆修竹扛不住了,倒在赛场上,剩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宁见景本能排斥爱情这两个字对他内心的侵蚀,却又舍不得撒手荆修竹的喜欢,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又慌乱。

今天那个吻放在还在唇上,他没有太过反抗,甚至还稍稍回应了他的掠夺,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喜欢荆修竹的。

他每次对自己开的黄腔,说的一些话,都会让他心尖发颤,却不会觉得愤怒反感。

“叮!”

手机突然响起来,硬生生打断了宁见景的思绪,将他扯回现实。

他伸手划过接听。

“宁先生,我们查到了一点消息,根据您给我们画的图,我们找了二十九个城市,终于找到那个非常相似的地点了。”

“在哪儿?”宁见景稍稍打开了一点车窗透气,不经意的瞥了眼手机。

“平城。”对面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略有些迟疑地说:“您对陈帆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

宁见景嗓音稍显干涩,隔了好一会才说:“你的意思是,陈帆……有可能是我以前的名字,是吗?”

“嗯,因为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失的了,所以我们只能一点点调查,再从中筛选相对符合的。”

“继续说。”

“这个叫陈帆的小孩儿走失那年七岁,脚受过伤,血型同您也符合,他父母拿出的照片我拍了一张给您发过去了,您看一下。”

话音一落,微信上跳出一跳图片消息,宁见景伸手一点,整个人一怔。

下意识地踩了刹车,急速行驶的车猛然停下来,将他整个人摔在方向盘上,撞的胸口剧痛,然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似的,呆住了。

这个时间点路上车不多,要在高峰期早已经造成连环车祸了。

宁见景顾不上将车绕到一边停住,呆呆地看了照片半天,放大缩小,上面的小孩儿黑黑瘦瘦,两只眼睛大的惊人,眼神怯怯的。

他攥紧了方向盘,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这种年龄段的照片,他也见过一次,在宁见药那里,是他们两个唯一的一张合影。

他找了这么长时间,几乎都没有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

“宁先生,您看到了吗?”对面有些不大敢确定似的询问,声音很轻,却将宁见景惊醒了,他伸手把照片缩回原本大小,深吸了口气。

“你把地址发给我,剩余的报酬尽快让人打到你账上,辛苦了。”

“好。”稍稍停顿,有些迟疑地说,“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很惊讶,没想到丢了这么多年还能再有消息,不过他们现在也有了孩子,生活的还算不错,如果您去找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宁见景“嗯”了声,却没说去还是不去,男人也不好在多说,便住了口。

挂完电话,宁见景又坐在车里出了会神,一遍遍地看着照片,慢慢地咬紧了牙关,他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了?

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说不好是开心还是什么,宁见景对亲情的渴望太淡漠了,他这么多年早已经学会了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

他想找到父母,只是想直到自己是从哪儿来,如果他没有丢,又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他的父母是否还记得他。

这个世上是否还有两个人在期盼他活着,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像荆修竹那样,一年两年十年的带着渺茫的希望寻找。

他有些,羡慕……甚至嫉妒林述。

宁见景眼眶发酸,微微伏在了方向盘上,静静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

挂完电话,私家侦探又播出了另一个号码,对方正在通话,他稍稍等了等,没过多久他便拨了过来。

“宁先生,我已经照您说的,把小宁先生是陈帆的事告诉他了。”

“嗯,他没怀疑吧?”

“怀疑倒是没有,不过我看的出他应该有点难过,万一他要是冲动跑过去相认的话,会不会穿帮?”

宁见药深吸了口气,仰头往窗外看了看,沉思了下,说:“我给他们讲了小宁小时候的事,又有照片,小宁没什么心思,应该不会多想。”

“宁总。”

“嗯?”

男人斟酌了下词,谨慎小心地说:“可您这是骗他啊,纸是包不住火的,万一有一天他知道了,一定会恨您的吧,况且他找不到就算了,您给他找了一个假的父母让他空欢喜一场,这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吧。”

宁见药揉揉额心,稍显疲惫地说:“我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真相。”

“可是……”男人这段时间和宁见景的交流中,发觉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并不像宁见药字里行间透露的那种嚣张跋扈的草包样。

宁见景说过,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可见他对亲情并不是迫切执念,宁见药为什么要骗他,说他是另一个人呢。

“宁总,如果我之前查的没错,他应该是叫林述吧,您让我隐瞒着不告诉他,还给他安排一个假父母,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钱我会打到你账上,以后不要联系了。”宁见药说完,没有再给他提问的机会,便把电话挂了。

他抵着额头低低地呼出一口气,他瞒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找人催眠抹去了他的记忆,就是不希望他是林述。

现在他自己找人调查身世,他又怎么能功亏一篑。

他是宁家的小少爷,不是什么林述。

**

距离元生那个微博发出去三个小时,热度不但没有减下去,反而有越来越高的架势。

宁见景是战队的老板,更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哪怕就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他也不会让他出来回应一字一句。

宁见景买的那篇稿子已经发来了,荆修竹坐在训练室里,粗略看完稿子内容,写的的确血中带泪字字扎心,对得起一个字一千块。

他打开微博浏览了一会现在的风向,然后开始编辑微博。

微博吃瓜群众是最容易被影响的,他们不像粉丝和黑粉有坚定的立场,通常都是哪边惨一些就同情哪边一些,最好操纵。

既然元生想让他们在这场是非里无法翻身,那他就在这个完全公开的地方让他也身败名裂。

那张稿子用官博发出去了,荆修竹随后转发,又写了一篇新微博。

他的比较利落干脆,没有什么引人入胜的形容词,单刀直入。

荆修竹:每个大型赛事开打之前,@赛事委员会都会安排进行药检,我相信各位职业选手都经历过,元生,成年人了,做事之前多想想,拖组委会下水不明智。第二,你的手是什么人伤的我不清楚,但据我所知对方已经自首,我队已经拿到资料,你需要的话,我传一份给你。第三,小宋的手伤我们有人证证明是你弄伤的,劳烦你待会联系我们俱乐部的经理商量一下赔偿事宜。

微博没说太多,也没必要,元生吗,明白就够了。

现在这个时期敏感,原本关系很好的职业选手们在这个时候也集体假装消失了,不怪他们,这种脏水谁掺和进来都倒霉。

荆修竹看着自己的微博转发一条条上涨,有声援的,也有抱着键盘开枪辱骂的,还有坐地吃瓜的,热闹极了。

他从自己微博下切出去,点到元生那条长微博下面,已经从一开始的心疼元生,细数frg和荆修竹罪状的风向,转换成了心机婊元生。

风向转的让人措手不及,荆修竹忍不住笑了下,这小王八蛋的一百万花的还挺值。

他拿起手机,给宁见景拨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一会,没人接。

这小王八蛋,大白天的真跟漂亮姑娘喝酒去了?

这边。

宁见景没让自己在身世真相里沉湎太久,他还有更多事情等待处理,俱乐部,陋巷,宁家。

荆修竹。

他们都还需要自己亲手解决。

他恢复淡漠,平静地开着车到了陋巷,把钥匙扔给前来迎接他的经理,随手扣了下领口的扣子,偏头问:“人在哪儿?”

“刘先生在楼上等您,有一会了。”经理点头哈腰地的跟着他一起进电梯,压低声音说:“脸色不太好看,估计咱们昨天做的太过了。”

“太过了?”宁见景别过头,在电梯镜面上照着,伸手理了理头发,嗤笑了声:“我昨天还是给他面子,不然他见到的就是他儿子的尸体了,在我这里强暴姑娘?真当陋巷里没规矩了。”

经理忙道:“是是。”

电梯门打开,两人刚走出来两步,就差点被一个人撞倒,经理忙护了下宁见景,拧眉指着人问:“你们怎么回事,她干什么了你们追着她!”

黑衣男人忙道:“沈经理,这个疯女人进来就砸了我们店里的一个古董花瓶,还砸了其他的桌椅杯碟很多东西,我们正打算抓了她让您定夺。”

沈经理摆摆手,“那还不赶紧拉下去,统计一下损失让他赔偿,实在不行就报警,这点小事也让我来处理?”

男人忙道,“是。”

“你放开我!你们这个淫窝专干些卖.淫.嫖.娼的勾当,打量我不知道呢,报警,你有本事就报警,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吃得了,还是兜着走。”

这道尖细的嗓音一想起,宁见景忽然怔了下。

哟,熟人。

“哎~说谁呢。”宁见景含笑开口,宁见琴忽然僵住了,倏地抬起头,慢慢地睁大了眼睛,震惊地说不出话。

宁见景含笑不语,看着男人死死握住她的手臂,微微偏头。

宁见琴挣脱不开两个黑衣男人的桎梏,反倒不挣扎了,眼眸里仿佛能射出刀子般讥诮道:“我当是谁呢,怎么你是进来让人玩,还是玩别人?”

宁见景没开口,宁见琴又忙说:“没有我们家的钱,你能玩什么人啊。也不对,我听说这里的消费和门槛都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进来的,怎么,真是来卖?呸。”

沈经理刚要开口,被宁见景伸手挡了下,走近了垂眸低笑:“宁二小姐,您先别管我来干什么,您这是……进来抓奸啊?需不需要我帮忙,这里我还挺熟的,帮你一把?”

“不需要,恶心。”

“哦,不需要那就算了。”宁见景站直身子,抬脚要走,就听见宁见琴在身后冷讽道:“真要出去卖就给自己好好起个名字,别顶着我们家的姓来卖,哦也是,你本来就不姓宁,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的小野种。”

宁见景仰头轻笑,又转过身来,看了她一会。

“你想干什么?!”宁见琴发觉他这个眼神有些骇人,像极了那天晚上在宁家的时候,尖锐又冰冷。

“沈凯。”

“老板。”沈经理忙不迭弯腰垂头等指示。

宁见琴一惊,“你是老板?”

宁见景看都没再看她,瞥了沈经理一眼,道:“去把向志明带来。”

“是。”

宁见琴还被抓着,两只手已经僵的几乎麻木了,双眼也瞪的发酸,怎么……怎么可能?秦城最大的这个销金窟,谁都不看在眼里的陋巷,是他开的?

怎么可能!

宁见景眼角重新又染上一点笑意,“怎么?不信?”说着,宁见景稍稍偏头,“松开她。”

黑衣男人一松手,宁见琴没再多想转身拔腿就跑。

“抓着她。”宁见景淡淡开口,她又立刻被抓了回来,这次没了嚣张,剧烈的反抗着,尖叫非礼抢劫。

宁见景伸手,抵了下耳朵,轻轻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唇角微微扯出一点笑意,看着她在地上撒泼挣扎,被逗笑了。

很快,向志明被带来了,同样的挣扎着,一身酒气的质问:“你干什么!我是来消遣的,你们抓我干什么!”

“放开他。”

男人立刻依言松手,放开了对向志明的钳制,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站在沈经理身后。

沈经理恭敬道:“老板。”

向志明顺着他的眼神一看,顿时呆住了,“宁……宁见景?怎么是你!”

宁见景倚在墙上看这夫妻俩,伸了下手,“沈经理,给他们讲讲。”

沈经理颔首,转过身看着两人道:“这位女士砸了我们一个青花瓶子,是我们老板年前拍回来的,价值两千九百万。其他摔烂的了桌椅杯碟不大值钱,只不过有一套是齐大师手工做的,老板很喜欢,但看在你们认识的份儿上,只赔偿那个瓶子就可以了。”

宁见琴呸了一声,“你少在这里骗我,一个破瓷瓶能值几个钱,以为我没见过?你不过是拿着我们的钱开的这么一个破店罢了,算什么东西。”

向志明也笑起来,“哎哟小宁,你也在这儿玩儿呢,你姐说你两句就算了,这怎么还演起来了?”

宁见琴眼见丈夫来了,有恃无恐的讥笑:“谁是他姐,我的弟弟叫宁见药,我们竞价没资格有这样脏的弟弟。”

沈经理怒目而视,猛地打断他们的话,“你们注意点措辞,我不管你们在家里是什么说话,在我们陋巷,你就得给我学会尊重我们老板,如果不赔偿,那我们就报警!”

宁见琴嗤笑:“哟,拿报警吓唬我?这家店指不定是谁的钱呢?我看啊,说不好是我的钱,有我一份呢。”

说着,她一扬手,朝沈经理脸上甩了一耳光,来的猝不及防,他没躲开。

宁见琴说,“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个贱种老板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他就是个靠卖血,摇尾乞怜在……”

宁见景微微偏头看向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轻道:“你,卸他一只胳膊,再骂一句,卸另外一只。”

男人一把扯过向志明,宁见琴惊惧之余,破口大骂:“你个下贱的野种,你敢碰他一下我跟你拼了,你不过……”

宁见景眉眼一寒,冷道:“卸!”

黑衣男人立时握住向志明的手臂狠狠一扯,一声痛极的惨叫响起,右臂硬生生被扯的脱臼,像是个坏掉的关节搭在一边。

向志明几乎昏厥,脸色苍白如纸满头冷汗,嘴唇直哆嗦,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宁见景垂眸问宁见琴,声音轻缓,“还骂吗?”

宁见琴吓呆了,瘫坐在地上想碰又不敢碰向志明,听见宁见景冰冷的嗓音立刻摇头:“不……不骂了。”

“你……赔不起那个瓶子。”宁见景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说:“这样吧,你给我磕个头,说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自动避开,我就放过你们两口子。”

宁见琴一愣,怒急攻心的爬起来就要扑过来打他,被黑衣男人一把握住,宁见景稍一偏头,“卸另一只手。”

“不!”向志明还有一点意识,爬过来扯着宁见景的裤脚求饶,“小宁,你二姐不是有心的,你知道的,她脾气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的,你饶过我……饶过我。”

宁见景没动,眉目冰凉的看着脚边求饶的男人,冷冷吐出一个字:“卸!”

男人弯腰去扯向志明。

他立刻扑过去求宁见琴,“见琴,我求你,求你给他跪下吧,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况且我是被你连累的,你没事你骂他干什么啊?你非要害死我不可吗!”

宁见琴也怒了,又哭又闹的推开他:“你跟我多年夫妻?你跟我多年夫妻,你天天在这里花天酒地,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

“我这是应酬!你买那么多奢侈品,你要享受你要虚荣心,我不赚钱拿什么养你,你现在怪我了?”向志明拖着一只手,几乎休克的疼痛一阵阵蔓延上来,恐惧支配着他无法理智,和妻子破口大骂。

“我……”

“我还有事。”宁见景轻轻打断两人,淡淡道:“给你五秒钟。”

“五、四、三、二、”宁见景淡淡数着,随着倒计时的数字减少,宁见琴的眼睛逐渐变得狠戾,向志明的眼神变得绝望。

空气似乎凝结起来,缠在那一个个数字上,黑衣男人上前,攥住了向志明的手臂。

“我跪!”宁见琴眼睛一闭,两行泪落下来,笔直的跪在了宁见景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从今天开始,有你在的地方,我自动离开,求你……放了我老公。”

极致的静谧。

半晌,宁见景摆了下手:“让他们走。”

沈经理忙点头:“是,老板。”

向志明和宁见琴两人丧家之犬似的慌忙走了,临了眼神恨恨。

沈经理跟在宁见景身边,担忧地说:“老板,你不常来,这回一来就碰个正好,这下是不是要暴露了?”

“是时候了,无所谓。”

他当初羽翼浅薄要瞒着宁家人,陋巷一个交给了黄洲,一个交给了沈凯,为了防止暴露,他几乎很少在这里出现。

现在他该有的东西全握在了手里,宁家人欠他的,他要一样一样全部拿回来。

宁见琴欠他的尊严,他拿回来了。

其他人的,他一个个收。

“你去酒窖,把陆先生送的那瓶酒拿来。”宁见景走到门口,停了下,跟沈凯说:“还没到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沈凯低低“呸”了一声,“便宜这个老东西了,陆先生那酒您自己都没舍得喝。”

宁见景很少见他这么小气的时候,不由得笑了下,“行了你,一瓶酒而已,我这辈子最珍贵的酒还没到呢。”

“嗯?”

宁见景低笑,“我的喜酒啊。”

沈凯一翻白眼,“你又开始了,行了,我去拿。”

宁见景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陋巷的整个顶楼,除了他的办公区之外休息室游泳池一应俱全,除了沈凯和宁见景,没人能上来。

“哟,刘先生久等了,我这刚过来楼下就有两个闹事的,底下的人都是些废物,也不会处理,什么都得亲力亲为。”

刘诸讳冷哼了声:“宁老板是大人物,哪能轻易见人,自然是要晾我们一会的。”

“那不能,刘先生这话说得让人不好接了,昨儿个您家公子在这儿玩儿,本来我该亲自陪着的,但是您也听说了,我手底下那个俱乐部也出事儿了,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没顾上,后来我一听沈经理说就立刻赶过来了。这不,今天特地过来给您赔不是。”

这时,沈经理推门进来,将酒放在了桌上。

“出去吧。”宁见景挥了下手,自己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一仰而尽,连倒三杯喝完了,才又说:“这三杯给您赔礼,改天我忙完了,亲自到府上看看您家公子,怎么样。”

刘诸讳脸色这才好了些,道貌岸然的说:“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实在是我就这一个儿子,虽说闹腾了些,但到底年纪也还小,不懂事的地方您尽管教训,可就在这里差点把命交代了,您说这……”

宁见景忙给他倒了杯酒,心里想你那废物儿子都快三十了还小呢,表面笑着就他的话说:“是是是,我管手底下的人不利,昨天就当场给炒了,这要是令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非弄死他不可。”

刘诸讳“嗯”了声,“你知道就好,咱们也都是朋友,不想闹得难看。”

“是是是。”宁见景点头,给他续了点酒,笑说:“您也知道,这年头做个生意不容易,尤其是咱们这行,昨个儿令公子实在是没挑个好时机,那姑娘人是过来兼职的,这要传出去,引得上头来查……”

宁见景没有说完,刘诸讳已经明白意思了。

这个年轻的,甚至说得上是个孩子的小老板,他早就听说了心计深沉,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秦城开得起陋巷,想必手段和传言中相差无几。

他今天来,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还能堪堪在表面上压一头,真要是硬碰硬,他也赌不起。

等刘诸讳喝完杯子里的酒,宁见景又给他续了一些,含笑说:“今儿开始,未来两年内,令公子来陋巷,都算我账上。”

刘诸讳摆了下手,“不必了,该给您捧的场还是要捧,昨天的事我们各有错处,往后还请你管好手底下的人。”

宁见景忙道:“自然自然。”

刘诸讳喝完杯子里的酒,放下了杯子站起身:“好了,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宁见景起身将他送到电梯口,又互相客套了一会,等电梯走了他才回来,沈凯探着头,走过来嘟嘟囔囔:“这老东西还有脸来威胁你?”

“也没落什么好,他敲打我,我就不会敲打他么?”宁见景将刘诸讳用过的杯子扔进垃圾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顿了顿,他又给沈凯倒了一杯。

沈凯伸手:“上班时间,不喝酒。”

“……”宁见景往后一靠,“行吧。”

沈凯摊开手里的文件,公事公办的开始汇报工作,宁见景靠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偶尔问一句。

汇报完。

宁见景又粗略交代了一些事,又说:“刘家那个废物再来别理他,让他闹去,砸了多少折现把账单送到刘家去让刘诸讳报销。”

沈凯点头,又问:“你今晚在哪儿住?”

宁见景想了想,看了看外头天色,“回俱乐部。”

“你之前你不是说俱乐部那边的条件还不如个狗窝,还不让带酒进去,干嘛还回去折腾自己,在这儿住呗,反正现在你也准备跟宁家对立了。”

“我回去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你回去干嘛?别告诉我你看上俱乐部里头的谁了啊,我是不信的。”

宁见景偏头轻笑,“不是我看上他了,是他看上我了,我不回去,他又要睡不着觉,乱猜我跟哪个小姑娘玩儿了。”

沈凯浑身一抖,“啧啧”两声,“哪来的大姑娘,这么会吃醋。”

宁见景眼角含笑,没反驳这个“大姑娘”的称呼,笑说:“是啊,可会吃醋了,一丁点儿小事儿就借口拿来占便宜。”

沈凯快被他脸上这个笑意给溺死了,艰难地扭过头,他比宁见景大了十三岁,算是看着他从当初那个锋芒半露的小孩儿长到今天这个“吊儿郎当”样儿的。

他实在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白菜还很开心想让猪再拱一下的感觉。

“那行吧,你喝了酒没法开车,我给你找个代驾?”沈凯话音一停,忽然想起什么了,又说:“哦对,昨天你那个便宜弟弟也来过,不过没让进来,我在门口看见了,不知道他想进来干什么。”

宁见景微怔,“……下次留意吧。”

沈凯点头。

“那代驾?”

宁见景顿了顿,说:“不了,有人来接我,你出去忙吧。”

沈凯依言出去,宁见景拿出手机打电话,这才发现上面有个未接电话,三个小时之前打来的,那时候……是他刚挂那个私家侦探的电话之后。

他没听见。

宁见景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不适,拨通了荆修竹的电话,他估计一直在等,只响一声就接了。

“哟,跟小姑娘亲亲我我结束了,想起家里还有个怨夫了?”

宁见景顺着他的话笑说,“是啊怨夫,你的娇妻在外头喝多了,能麻烦您来接一下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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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有点肥的。

宁见琴跪的我神清气爽,来来来跟我一起喊,小宁爷a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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