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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和景从(五)(1 / 1)

十年前,他突然得了这个病,国内外的医生全都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病发的时候输血,可偏偏他的血型稀缺。

后来,父亲买来一个孩子养在家里他是知道的,他想过补偿这个孩子,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哪怕他变成了一个纨绔,自己也从来没有苛责过他。

他给林德伟钱,封住他的嘴,让他这么多年不许来认小宁,也是想要保护他。

四年前,宁见景被人误以为是宁见药绑架,他那时候住校并不清楚,对方要求一千万赎金,父亲没有给并报了警,绑匪愤而撕票。

宁见景很聪明,他被拐卖后遭遇了那么多,对于危险的敏感度和逃跑的招数层出不穷,竟然真的给他逃出去了。

他跳出窗户的那一刻,小仓库轰的一声爆炸了,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气浪将他掀翻摔进了河里。

他腿不好,又不会游泳,在河里基本就是等死,载浮载沉了几分钟,幸好被一个停靠的渡船人救了起来。

他是自己回到宁家的,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人问起他是怎么回来的。

后来,宁见药回到家,才知道这件事,发了一通脾气说他也是自己的弟弟,被绑架了不仅不给赎金竟然还扬言报警,这不是等于将他往火坑里推吗!

小宁还那么小,他听着父母跟绑匪说不救,报警的时候得多绝望?

宁太太在旁边慢条斯理的修剪指甲,听见这话笑了,“你是不是上学把脑子上傻了,你哪有弟弟,你只有妹妹,哪儿又冒出这么个弟弟。”

宁见药被这话被噎了一下,很快又说:“那他为我输血这么久了,就算不是一家人,总也该救救他吧,你们就忍心看着他死?那是一条人命啊!”

“这是什么话,我们也想救他,只是这绑匪要一千万,我跟你爸去哪儿现找一千万给他。再说了,不是说了么有困难找警察,我们不报警难道还助长犯罪?”宁太太换了个姿势,对这件事显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宁见药说不出话,又去看宁父,“爸。”

宁父抬起头,训斥道:“我们不救他能平安回来吗?大人又大人的考量,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也要和绑匪交涉。”

“可我明明……”

“好了,他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你还有心情争论这些无意义的东西,不如去多上两节课,以后早点进公司帮我。”宁父说完便不再抬头,俨然是不想再说话。

宁太太倒是不像他这样,冷哼了声说:“他能值一千万?别说绑匪要这么多,就是要一万,我都不会给,买来的孩子,我看指不定就是你爸在外头的私生子。”

“也是,外头的野女人生了个贱种,活该就卖血。”宁太太修完指甲,站起身掸掸自己精致的真丝旗袍,轻嗤了声:“要不是这样,我还嫌他的血脏呢。”

“如果你们当他是给我输血的血包,那我宁愿你们不要收养他!”宁见药死死地攥着手,眼神恨恨地看着父母,“他也是人啊!”

宁太太无所谓的笑了声:“不收养?我们也不想收养他啊,是你需要他的血。”说着忽然话音一停,她想了下措辞,又说:“也不算,有钱,还能买到其他人来给你捐血,只不过这个小野种,可又要流落街头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你还觉得在我们家里可怜?”

宁见药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宁太太说得对,虽然他给自己输血,可到底自己家收养了他,免得他受风吹雨打,也免得他朝不保夕,起码给了他一个家。

宁见药说不好是恨自己还是恨谁,如果他身体健康,小宁就不用给他输血了,他在这个家就能活的轻松一些。

他们也不会拿他当一个血包看待,宁见药心里像是梗了一块石头,噎的他喘不过气,连推开门的动作也大了些。

宁见景在房间里写作业,被声音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宁见药挥了下手:“没事,你继续写作业。”

虽然这是有权有势的宁家,但他的房间里简朴的甚至不如家里佣人,只有一张白漆的木床,一张挺残破的桌子,连个台灯都没有。

他给买过,可没过几天就坏了,佣人也总说他调皮捣蛋,弄坏东西,所以才不让在房间里放太多东西。

“我刚给你买的台灯怎么又坏了?”宁见景看着角落废墟似的台灯尸体,眉头微微皱起。

宁见景看都没看那个他连碰都没碰过的台灯,“哦”了声,说:“不小心打了。”

宁见药深吸了口气,以为他是在报复,想到他在家里确实是不太如意,所以也任由着他弄坏东西稍作发泄,在他能力范围内,由着他了。

宁见景那时候已经有一点叛逆了,会冷言讥讽他,也会抗拒他的好意,宁见药都把它归结于报复心里,伤害别人来达到满足。

宁家的人伤害了他,他伤害自己,这也算是持平了。

后来有一次,宁见景跟人打架,学校要叫家长,他怎么也不肯,学校老师没办法,只能叫了宁见药过来。

两人都受伤了,宁见景更重一些,他和老师带着两人去医院包扎。

宁见景扯了下纱布,垂眼嗤笑,“我叫林述,不是你们家二少爷。”

那时候宁见景丢失了一些记忆,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也不记得有什么人,却还记得自己叫林述。

有时候宁见药都怀疑他是故意编造出这么个身份来气他的。

结果不是。

那天正巧林德伟来医院探病,听见了这句话,又惊又喜地站在了原地好半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这个与他记忆里长相截然不同的林述,猜测是不是他走失的那个儿子。

他没有立刻上前,因为他又听见了宁见药说,“不管你认不认,你都是宁家的二少爷,记住你自己的名字,你叫宁见景。”

林德伟没有贸然相认,宁家在秦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他记下了名字,又打听到了他的学校。

后来,宁见药发现了他,派人调查了他的身份,发现这个林德伟酗酒赌博,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便跟他做了交易,每年给他一笔钱,但不允许他来和林述相认。

他怕总有一天林德伟会来“吸”宁见景的血,再加上那段时间宁见景在放学途中突然见到了一场爆炸,就开始总是梦到被绑架的那天。

他没有办法,就找了人为他催眠,抹去了他是林述以及被绑架之前所有的记忆,重新给他植入了一部分假的记忆。

失败了很多次,宁见景比想象中要冷静,哪怕成功催眠了,也很排斥植入新的记忆,一连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成功。

宁见药现在想想,他已经不敢确定当时那个催眠成功了多少,植入的记忆他什么时候发现是假的。

他得知小宁开始找父母的那一刻如遭晴天霹雳,以为他知道了自己就是林述,忙去确认心理医生。

后来才知道他并未全部回忆起来,只有一点点模糊的记忆,于是他被买通了那个私家侦探,让他隐瞒并且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去误导宁见景。

他甚至不惜给他安排一对假父母,都不想让林德伟这样的人同他相认,他是宁家的二少爷,只能做宁家的二少爷。

**

宁见药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秘书小跑着迎上来,语速飞快地说:“宁总,小宁总已经在办公室等了您一个多小时了。”

宁见药问:“就他一个人?”

“不是,还有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多,看着很精明的男人一起来的。”秘书想了想,说:“我听见他叫那个人沈凯。”

沈凯。

宁见药停了下脚步,秘书问:“怎么了?”

“没事。”他走进电梯,秘书伸手按了楼层,又继续道:“我听有人说他就是陋巷的老板?所以陋巷也是宁家的产业吗?”

宁见药略一侧头,秘书吓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很快,电梯到门开了,宁见药快步走到会议室,推开门。

宁见景倒是坦然,跟沈凯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面前摆着一叠瓜子一叠坚果,开茶话会似的,一点也不像是家公司的老板,散漫至极。

宁见药听宁见琴说了那天在陋巷里宁见景的无法无天,甚至还让人卸掉他二姐夫的胳膊,胡闹程度简直罄竹难书。

想到这里,他看宁见景的眼神更沉了。

“哟,宁大少爷来了。”宁见景掸掸手,靠向椅背,笑着伸手往他一指,“沈凯,去。”

沈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文件说:“秦城绿地改建项目前段时间由我们陋巷标到,哦,就是你们临门一脚失败那次。”

宁见药脸色不大好看的拧着眉头,关上门走进来坐在桌边始终不发一语,听沈凯有意无意的讽刺自己的失败。

沈凯又说:“这个项目潜力很大,但跟我们陋巷的未来发展并不是很契合。”

“小宁,你为什么开得起陋巷。”宁见药隔着长长的办公桌,声音发沉地问。

宁见景没抬眼,沈凯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说:“我听说贵公司这两年的投资接连亏损,今年的财报虽然还没出,但稍作估算也知道现在应该是负营收,这个项目,我们就分文不取,送你们了。”

宁见药微怔,这个项目价值启动了价值数亿,甚至能连翻数十倍,他分文不取,送自己了?

他直觉不相信宁见景会这么好心,如今他是什么样,有什么样的城府心计,他一清二楚。

宁见景笑着将手臂放在回忆桌上,撑着下巴眼底含笑道:“哥,我怎么觉得,你怕我。”

宁见药眸光一颤,却没有像平常他口出不逊时那样愠怒,反而是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谨慎地问:“你有什么目的?”

“我?”宁见景微微摇头,“没有目的。”

宁见药不信,公司亏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拼了命的想要挽回,却像是一个即将亡国的皇帝一样毫无办法,只能看着这个商业帝国一点一点瓦解冰消。

如果宁见景真的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不可能毫无所求,他这么恨宁家人,怎么可能还会帮他。

“那你要什么?”

宁见景想了想,眼皮淡淡一掀,轻道:“除了宁氏之外,我要你宁家名下,所有产业的股权。”

话音清浅,但落在宁见药的耳里无疑是晴天霹雳,要他宁家名下所有产业的股权,那就等于是削光了这株大树的所有枝干,他果然是狠的。

沈凯见宁见景懒得再说,便接过话头说,“宁总您不答应就算了,我们老板并不打算强求,另外有一件事希望您清楚,就算您不舍弃这些枝干,等宁氏这棵大树倒了,他们也一样干枯。”

宁见药其实早已经卖了不少产业,从饭店到楼盘,售出了很多来挽救宁氏,可最后还是没有办法。

“好,我答应你。”

沈凯看都没看这两个人跳梁小丑,把文件递到宁见药面前挨个儿摊开,说:“爽快,来签字吧宁总,别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了。”

宁见药见他这一份份文件详详细细的,把每一个产业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用了比他出售时更高的两倍的价格进行收购。

“小宁,签完字,我跟你谈谈。”宁见药稍稍翻了下文件便准备签字,沈凯说得对,他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想知道,到今天为止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跟我谈什么?想问我陋巷违不违法?让我关了陋巷回来兄友弟恭,逆来顺受你们家?还是让我晨昏定省,规矩守礼?”宁见景煞有介事的想了一会,认真地说:“其实你还想问我,是不是真的买凶伤了元生,对不对?”

不可否认,他说的这些,宁见药是真的都想过。

凭着他那么对二姐夫,甚至让二姐给他下跪的事都干得出来,何况元生那么对他,买凶伤人的事情他并不怀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恨我……”

“不了。”宁见景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朝沈凯微微侧头示意了下,又说:“荆修竹说,他喜欢我这样,也不需要我改,我跟你说过,我只听他的话。”

宁见药腾地一下站起来,狠狠攥住他的手腕,“他在害你!”

宁见景眉目一凉,没有挣开手腕,反倒逼近了他,冷笑了声:“他在害我。宁大少爷您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为我良苦用心,我不知好歹?”

“我买凶伤人,你该庆幸元生那天没有真的得手,不然现在他就是一具尸体。”宁见景挣开手腕,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懂吗?”

宁见药被他这个出格的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敢这么说,有一天真的就敢买凶杀人,还有没有点王法了,他扬手便是一耳光,却在临到脸上的那一刻被沈凯握住了。

“宁总,慎重点吧。”沈凯冷道:“他今天是你的合作人,不是你可以随便管教的弟弟,请你认清楚。”

宁见药呼出一口气,挣脱了他的手腕,语重心长地说:“小宁,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我是你哥,我不会害你。”

“知道我不爱听就别说了。”

宁见药深吸了口气,话在舌尖滚了几圈,又说:“你知不知道,荆修竹一直在找一个叫林述的人,他找了九年,一直没忘记过,这个人在他心里太重要了。”

宁见景略微一怔,他也知道林述?

宁见药以为他这一怔是听进去了,又看他脸色好像对林述这个名字没有太大反应,再接再厉的劝导:“他是走失的,你又是被我们家收养的,年龄差不多大,他是把你当成替身,你明白吗?!”

宁见景拧眉,沈凯忙道:“嗨嗨嗨,什么年代了还演替身戏呢,不时兴了。”

宁见药与他静静对峙,声音微哑的说:“小宁,哥哥不会害你,听我的话,别跟荆修竹在一起,我送你出国去上学,以后……”

“?”宁见景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好半晌都被他惊得说不出话,“你说什么,送我出国上学?”

宁见景笑的不能自己,按着眉角歇了好一会才含笑道:“哎宁总,你这记性有点差了吧,刚刚我,送了你个上亿的项目,买了你宁家所有的产业。送我出国?你没睡醒?”

宁见药脸色一僵,他忘了……确实忘了,他一看着这个弟弟就觉得他还是那个嚣张跋扈不成器的小纨绔,忘了。

他已经不是了。

“荆修竹,除非他亲口说,不要我了。”宁见景侧过身,轻笑了声:“或者我死,否则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分开我们。”

“至于替身。”宁见景背对着他,声音轻地几不可察,“我相信他。”

**

出了宁氏大楼,荆修竹的电话正好过来,问他在哪里。

宁见景坐在副驾上,以口型跟沈凯说回陋巷,转而却跟他说:“你不让人带酒进基地,我只好出来逛逛了,找两个酒量还可以的漂亮姑娘陪我喝酒,吃醋了?”

“是啊是啊吃醋了。”荆修竹心说:你就放屁吧,大早上的出去喝酒。

“那我回去抱抱你好不好?喂你喝酒。”宁见景笑的眉眼微弯,连声音里都带着点笑意,“不知道我们家荆队的酒量怎么样,会不会一杯就醉倒了?”

“你想怎么喂我?用嘴吗宝贝。”荆修竹笑着开了个黄腔,“还是用哪里?”

宁见景“唔”了声,说:“荆队想用哪里喂,就用哪里喂,你说好不好?”

荆修竹被他撩的心尖发热,心说:小王八蛋你也就只敢在嘴上逞点强,你真来喂,别说是酒,毒酒他都照喝不误。

“小王八蛋,来我面前说。”荆修竹几乎要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伸手将人从电话里拽出来,他说的喂酒,少一口就揍一顿。

“我不。”

“你就是欠。”荆修竹冷哼了声,不再跟他口头互撩,问他说:“你早上去哪儿了,说实话。”

宁见景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是去给宁见药送东西了,顺便讨了点东西作聘礼,挑个好日子迎娶我们家荆队。”

旁边开车的沈凯被他们之间的肉麻情话恶心的头皮发麻,把头转了回去,看着车道努力洗脑自己听不见这两个人狗男男的聊天内容。

荆修竹一愣,“怎么,我们家小宁爷这还打算江山为聘来着?你们家荆队的排面是不是过于大了,祸国妖妃路线走着安全吗?”

宁见景含笑道:“谁知道呢,到时候大臣要是觉得你祸国殃民让我处决他,以保国泰民安……你说我处不处?”

“这还用说?”荆修竹怒道,“当然是把那些胆大包天弹劾你爱妃的人全部诛九族啊!”

宁见景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想到昨天他妈那些话,又想着今天宁见药这些话,他在这些人眼里估计都是疯子。

他不在乎宁见药怎么看,他有偏见是他的事,也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但荆母不一样,她在无知无觉地时候给自己释出过善意,她更是荆修竹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她不是偏见,她是合理考虑。

宁见景不怪她。

他也没资格怪他,他的确是买凶伤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也没打算过说谎隐瞒,没必要。

宁见景一直不说话,荆修竹心里倏地一紧,立刻联想到了昨天母亲的话,忙道:“小王八蛋。”

“嗯。”宁见景应声。

“你别瞎想,我妈那边交给我处理,你不必委曲求全讨好她,你有你的好。”荆修竹想了想,结果剩下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见景打断了。

“我也没打算委曲求全,如果你妈不答应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一起殉情,你说好不好?”宁见景三分真七分假的含笑建议:“咱们找一个……海边吧,把咱们的故事写在漂流瓶里,然后一起自杀,有缘人看到我们的故事,指不定还会觉得感人呢……唔,写成书也说不好。”

沈凯头皮发麻的别过头来看他,见他眼底含笑,似真似假的也不好判断,打了个寒噤,心说:荆修竹可真是个狠人,喜欢这么个小魔鬼。

荆修竹一直担心他会因为母亲的话而想太多,想着怎么安慰他,结果一大早起来就发现他已经不在基地了,电话才刚能打通。

他想说宁见景就是林述,可这一说,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风波来,在他没有确定林德伟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之前,他也不能冲动就说。

良久。

荆修竹问:“什么时候回来?”

宁见景说:“马上就回去了,去陋巷拿瓶酒,回去喂你。”

沈凯:“……”

**

宁见景跟荆修竹似真似假地说回陋巷拿瓶酒,沈凯以为他是哄人来着,结果他还真就亲自去了酒窖。

沈凯跟过去,笑意盈盈地揶揄他:“哎老板,你还真打算跟他酒后乱性啊,不再考虑考虑了?这万一吃干抹净扭头不认账,咱们是不是亏大了。”

宁见景抽酒瓶的手指一顿,险些打了,沈凯手忙脚乱的接住,心有余悸地抱着酒瓶说,“亲娘哎,你小心点儿啊。”

宁见景微微靠在酒架上,敛了下眉眼,稍稍有些落寞地说:“沈哥。”

沈凯一愣,差点也把手里的酒瓶给扔了,心脏都像是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砸的他头晕眼花,连忙问:“你怎么了?”

酒窖里的温度湿度和外头相差极大,灯光也没有外头那样刺眼,洒下来落在宁见景脸上的时候,有些平白的落寞,让人喘不开气。

他像是在示弱。

沈凯一直拿他真的当弟弟看,虽然他手段凌厉心计深沉,可到底也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真要是有父母宠着家人爱着,谁会把自己逼成这样。

这么多年了,他也只见过一次宁见景示弱的样子。

他第一次遇见宁见景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陋巷,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背着书包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

那是个冬天,很冷。

沈凯以前干的也是个捞偏门儿的生意,后来惹上了事儿坐了两年牢,手里除了钱就剩钱了,他却没那个心思再跟人斗得头破血流。

出狱那天,他看见了宁见景。

他走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像是老友相逢般,自顾自的问道:“小朋友,你心里有事。”

宁见景两手交握着坐在长椅上,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他有一双和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的可怕的眼睛,还有一张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脸。

尽管那张脸上满布冷意,沈凯却还是在上面感受到了一丝无助和迷惘。

“你想报仇吗?”沈凯侧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让对不起你的人,全都得到报应吗?我能帮你。”

宁见景开口,声音清冽,“你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啊?”沈凯想了想,好半天,他才侧头笑说:“我觉得你需要我,而且……你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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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帮了宁见景,不过两年时间,陋巷便在秦城扎稳了根,沈凯当时说的他不会让自己失望,其实是个赌。

那时候他没指望有回报,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没看错人。

他当初拿出来的钱,现在已经翻了数十倍,宁见景对他毫无秘密,甚至连自己的身世,找到了亲生父母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沈凯想了想,问他:“是不是荆修竹家里不答应你们在一起?”

微博闹成那样,他是知道的。

宁见景没有立即接话,反而靠在酒柜上微微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吊灯看了很久,直到生理性的受不了了,才敛下眉眼。

过了会。

他说:“沈哥,你说我如果非要他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太自私了?”

沈凯莫名觉得心疼,叹了口气说:“是他追的你,先喜欢的你,你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回应他对你的索取,如果说自私,先来撩拨你的荆修竹,才最自私。”

宁见景微微偏着头,跟着沈凯的话想了想,是荆修竹一遍一遍地跟他说,他很好,不需要改变,喜欢的是他这个人。

他甚至不要求自己回应他的爱,但只稍稍回应一些,他又会很开心,仿佛抓住了最珍贵的宝贝,让他有些觉得亏欠。

他不知道荆修竹爱自己多少,没法儿准确的回应他同等的爱,但被一个人那么毫无条件地爱着,他觉得很好。

宁见药说荆修竹拿他当林述的替身,他说相信荆修竹,是确实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不是在他面前死要面子或是气他。

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酸的,像是个细针一下一下的戳刺,从里头流出腐蚀性的液体,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理智。

他说自己只有一点点喜欢荆修竹,现在好像坍塌的区域越来越大,他想占有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他甚至开始吃林述的醋。

归根究底。

他对荆修竹可能也只是占有欲吧,不希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蓦然回头,发现那其实都是属于别人的,他只是鸠占鹊巢。

宁见景在心里轻笑,什么时候一个习惯掠夺的人竟然也会患得患失了。

蓦地,他睁开眼睛。

沈凯说:“想明白了吗?”

宁见景微微点头,从他怀里抽出酒瓶,说:“沈哥,麻烦你明天帮我买一点礼物,过几天我去看看他们。”

沈凯说:“好。”

宁见景走了两步,站到门口台阶上的时候又回过头来,沈凯看着他逆光的轮廓,听见他说:“沈哥,陋巷你想要吗?”

“什么意思?”沈凯一怔。

宁见景站在台阶上,好像带着一点笑,又好像没有笑,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沈凯费尽了全力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只隐约有一句,说谁不喜欢。

**

宁见景拎着酒回到基地的时候,荆修竹正坐在楼下的布艺沙发上靠着晒太阳,竹笋窝在他的怀里,一人一猫睡的正香。

大夏天的,晒太阳。

有病?

“喂,起床了。”宁见景走过去,抬脚踢了踢荆修竹的小腿,结果他突然一睁眼,把他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手里的酒瓶险些扔出去,荆修竹眼疾手快的将人和酒一起捞进怀里,心有余悸地说:“没事踢我干什么。”

“大白天在这里睡觉,不嫌热?”宁见景伸手,把酒瓶放在一边,刚要起身又被他按回怀里,放在了腿上坐着。

基地里的人全部都放假了,除了门卫常年无休之外,就连食堂陈叔今天也放假回家了,整个基地里头就剩他们两人一猫。

荆修竹抱着他肆无忌惮的亲了一口,捏着他的手腕低声问:“不是说喝酒了?我怎么没闻到酒味儿。”

宁见景侧过头,伸手抵住他的唇,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气息近的能撩动他的每一个毛孔。

落地窗毫无阻碍的照进阳光,沙发又侧靠着落地窗玻璃,虽然基地里全是中央空调,到底有些不太舒服。

“你今天从你哥那儿弄了什么来给我作聘礼?”荆修竹抵住他的鼻尖,低声似诱哄的问,“介不介意告诉我一声?”

宁见景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事儿,不管荆修竹会不会答应,到底污了耳朵。

他伸手抵住荆修竹的胸口,站起身,却又重新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荆修竹身后是沙发,他便成了个跪坐的姿势。

“你想知道?”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还在你自己的分寸内,又不会伤害到自己。”荆修竹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温柔的说:“我知不知道都好。”

宁见景“嗯”了声。

荆修竹握着他的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低声又说:“我妈是个教师,规矩严谨了一辈子,她甚至很少涉足网络八卦之类的东西,唯一用的就是查询资料,她对同性交往知之甚少。”

宁见景点头:“嗯。”

荆修竹心疼的摸摸他的脸,发觉指下的皮肤柔软细致,不由得想起他小的时候,会抱着他的腰撒娇,现在却只会隐藏心意,不让旁人知道了。

“她会受网络上的话影响判断,我不是为了她说话而让你委屈,你们都是我很爱的人,最珍视的家人,我不会为了她而牺牲你,或者让你委曲求全。”

宁见景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父母,根本不知道这种两相为难的感觉,他直觉不想让荆修竹为这种事而犯愁。

宁见景移开视线,嗤了声:“我现在只是有一点点喜欢你罢了,也没打算为了你委曲求全,醒醒。”

荆修竹眼角含笑,宁见景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又说,“真有我要跟你携手一生的时候,你妈再不答应我们,那我就杀了你,把你藏在我家里,永远只属于我,你怕不怕?”

“怕。”

宁见景手一松,荆修竹拉过他的手,在掌心上轻轻吻了下,“谁要死啊,我想活着,天天抱你亲你,让你喂我喝酒。”

宁见景掌心微痒,被他轻吻着的那处皮肤滚烫,忍不住缩了回来,却又被他拽了回去。

“小王八蛋。”

“干嘛?”

荆修竹将人往怀里按,靠近他耳边几乎含进耳垂般低声说:“我爸知道我喜欢你,上次带你回家的时候就告诉他了,他会帮你跟我妈说话的。”

“什么!”

荆修竹没再重复,直接咬住了他的耳垂含进嘴里轻轻吮了一下,又埋进颈窝,蹭着那处柔软的皮肤,含含糊糊地说:“我说,喜欢你,想要你。”

他爸……那会都知道他喜欢自己了?

“不是,你有病吧!你跟他说那个干什么?我那会还没答应你吧。”宁见景微微仰头向后避开他的舔吻,却又被他咬住了喉结,完全就是按照那天在陋巷办公室里一样,还给了他。

“等等……荆修竹你别动……我还有……”宁见景的腰被他紧紧箍着动弹不得,湿濡温热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锁骨上,又将他剩余的话全部夺走。

荆修竹咬着他的嘴唇,舌尖勾弄着他,低声含笑:“有什么?”

“我问你,你爸说……”他话音未落,又被荆修竹吻住,无论如何不让他问,又或者根本是借故亲他。

宁见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不说拉倒。”

“老东西。”

“嗯?”

“松一下手,让我起来。”宁见景半起身,略有些费力地将酒打开了。

“喝酒吗?”

荆修竹偏头,笑说:“是了,上次说陪你喝酒,一直没机会,今天正巧了,等着,我去拿杯……”

他刚要起身便被按住了肩膀,见他略一低头将唇贴了上来。

荆修竹微微一怔。

微醺的酒气和温热的唇贴上来,被焐热了的酒从两人唇舌间落在颈下,又沾湿衬衫。

他今天穿的正巧是他刚来那天穿的黑色亚麻料衬衫,倒不显酒痕。

宁见景身上穿的是件白衬衫,猩红的酒液将胸前染湿。

他将酒液渡过来,荆修竹尝到酒,也尝到他口腔里的滋味,再也忍不住的将人狠狠按紧了放肆亲吻。

这个吻带着掠夺的架势,仿佛要将怀里的人连灵魂都扯走。

酒味在两人嘴里逐渐变了质,染上了一丝滚烫的,带着情.欲的味道。

宁见景推开他,偏在一边喘息,脸颊发红的攥着他肩膀的手指都微微发颤。

荆修竹伸手被他顺了顺气,低声笑问:“下次还敢瞎撩火吗?”

宁见景咽了咽唾沫,带下嘴里的酒味,缓过气了说:“这就叫撩火了?荆队难道不想酒后跟我乱个性吗?”

“……”荆修竹掐了他的腰一把,笑说:“你没有很喜欢我之前,我不想。”

“啧。”宁见景嗤了声:“给你都不要,荆队你是不是不行?不过也不需要,我行就可以了,你躺好,我来动。”

荆修竹低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手揽住他的后腰,放软了声音诱哄,“其实是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宁见景心尖一跳,略有些发烫,眼神直直地撞进他的眼睛里,被那里头的神色缠的心脏发紧。

荆修竹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细长眉眼里藏着千万爱意。

宁见景抬手,捧住了荆修竹的脸,轻声说:“荆修竹,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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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一个,也不能说他坏,他是一个活在自己想法里的人,根深蒂固的觉得应该在小宁爷身上下手,而不是那些影响小宁爷的人,他属于,受害者有罪论的代表人物。

表白了,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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