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快走快走。”沈瑜来不及表示震惊或者什么别的,快步上前,扯着何渡的袖子就往宿舍那边走去。
这时候已经慢慢有学生开始交卷出楼了,刚考完试大家都比较亢奋,现在要是又被她们看见“地理系沈瑜还有跟他一块儿走情人道的小哥哥”,表白墙可就不是热闹两天能够解决的了。
“啊?”何渡不明就里,一脸懵逼地被沈瑜拽着飞快穿过小路,韩牧两脸懵逼地跟在他俩后面,一路沈瑜不说话,就闷着头走,另外两个也没说话,交换着疑惑的眼神跟在后头。
沈瑜直到把何渡推进宿舍,“咣”的关上宿舍门,才终于呼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天气太热,刚才走得这么急已经有点出汗了。
何渡一脸茫然,还因为沈瑜这二话不说闷头就走的劲儿露出一点担心的表情:“瑜哥,怎么了这是?”
“走快点省的让人看见。”沈瑜说,“你说你过来也不打声招呼,太突然了。”
何渡看着沈瑜乐了:“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你着急要强了我呢。”
“造口业了。”沈瑜说,“而且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给强的,谢谢。”
何渡啧了一声,勾勾嘴角:“我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啊。”
“我拒绝。”韩牧抱着胳膊在后面说,“请不要在宿舍公然宣扬黄/色,我们瑜哥是个心地纯洁的好少年。”
何渡又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说何哥。”韩牧看他没接话,上下打量着何渡又开口了,“没搞错的话理工大前天就考完了吧,你还不回家?”
何渡闻言惊讶地看着沈瑜,像是在说你居然还没告诉他?这眼神让沈瑜腾地产生了一阵负罪感,他清了清嗓子:“韩爷,我俩买了一趟车的票,约好了一块儿回的。”
“卧槽。”韩牧被震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俩是一个地方的?”
“那倒没有。”沈瑜说,“应该是顺路。”
何渡“嗯”了一声,把背包转到胸前,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夹子,抽出火车票递给沈瑜。
何渡的目的地在自己后面一站,两站之间也就半小时左右,虽然沈瑜下了火车还要坐很久的长途客车,但是他俩的家乡离得还真不远。
没准暑假可以找何渡玩两天去……沈瑜脑袋里面冒出这种念头。
之后韩牧坐在拿哥的位置上,抱着手臂悠闲地看着沈瑜和何渡收拾东西,临到假期,连平时最讨厌的收拾东西都变得轻松愉快。
何渡的行李只有一个双肩包,非常少,虽然沈瑜也懒得带太多东西回去,但家里面他几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不带东西他回家连日常起居都做不到,所以只能把牙刷洗面奶毛巾拖鞋之类的一股脑往包里塞。
接着沈瑜从衣服堆里翻出了一件熟悉的黑色外套,看到这件外套他整个人都不太好,因为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其实是何渡的外套,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在他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何渡居然真的一次也没提醒过他。
“何哥,你衣服。”沈瑜弱弱地说着,把自己外套递过去。
何渡应了一声,笑吟吟地把衣服接过来。
晚饭他们没出去吃,现在整个师大都处在考试结束的欢腾里,到食堂肯定要上表白墙,干脆叫了外卖的小龙虾送过来。
外卖电话来的时候,沈瑜站起身,何渡在边上说:“我去拿吧。”
“你去拿我们叫外卖的意义在哪。”沈瑜横了他一眼,“我去就行了。”
何渡也没坚持,沈瑜下楼去接外卖。宿舍里面只剩下何渡跟韩牧两个人。
他们俩并不熟,所以何渡也没预备会跟韩牧说什么。这个宿舍在4楼,虽然上下需要一点时间,但也不会太久。
在寺院里生活,几分钟或几个小时的沉默都很正常,何渡早就已经习惯了。
就在开始发呆的时候,他听到韩牧说:“你这件外套可以光荣退役了啊。”
何渡转过头,看着韩牧,韩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表情看起来有点邪气,是韩牧无论如何不会在沈瑜面前露出来的表情。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何渡想。
“什么意思?”他装了个傻。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韩牧笑了笑,“心满意足吗?瑜哥现在对你多好。”
何渡也笑笑:“离心满意足可能还有点差距。”
韩牧啧啧啧了一阵:“我还以为被我戳穿你好歹要有点惊慌失措恼羞成怒什么的,太没成就感了。”
“我不会有你说的那种反应,但是我知道很多人会。”何渡顿了顿,看着韩牧的眼睛。
韩牧的表情有个短暂的僵硬,接着他又笑起来,这一次是何渡熟悉的那种温和的笑容:“何哥,我不是太懂你意思。”
何渡唇角弯了弯,没再说什么。
沈瑜坐的这趟车走得比较晚,第二天他俩先送走了韩牧,又在宿舍里扯了会淡才动身去火车站,估计要晚上十点多才能到家。
这是沈瑜事先精心设计过的,到了家不用一起吃饭,不用任何寒暄,直接说一句我困了就可以到屋里睡觉,隔天起来就去白水寺,不要太划算。
两个人在车站对面的金拱门简单吃了点东西,又扯了扯英雄联盟的事,接着检票上车。
可能是因为这趟车比较晚的缘故,带孩子坐车的很少,车里也格外安静,只有列车运行时发出的规律声响和车厢里时不时传来的动姐广播。
沈瑜跟何渡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高铁车厢里一边是两连座,一边是三连座,他俩刚好在两连的那边,有种与世隔绝的舒适。
但是也有点无聊,沈瑜想搓几把炉石,结果高铁上的信号不是太好,连着掉线输了两把之后,也没心情再玩下去了。
这时候何渡问:“看电影吗?”
“就这破信号还看电影?”沈瑜说,“还不如看幻灯片。”
“我缓存了的。”何渡笑了笑,“看你也无聊,一块儿看吧。”
“行。”沈瑜点了点头。
何渡把手机往中间凑了凑,手肘搭在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上,然后从包里摸出耳机,自己戴在左耳朵,自然而然地把另一只耳机戴在沈瑜右耳上,指尖轻轻擦过沈瑜的耳垂。
短暂而细微的触碰,沈瑜的感觉竟然意外清晰,仿佛自己的感官都被成倍放大了,他一时间觉得脸上有点烧,甚至不好意思偏头去看何渡,轻咳了一声问:“什么电影?”
“随便找的动作电影,就解解闷。”何渡说。
何渡找的是个少林寺主题的电影,倒是他会看的风格,电影还挺有意思的,讲个小和尚学武的故事,沈瑜看到小和尚在巷子里跟坏人打斗的情节时,福至心灵想起与何渡初遇的场景。
他伸手捅了捅何渡左肩:“哎。”
何渡顿了一下,才转过脸来:“怎么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跟人在巷子里打架?”沈瑜问,“不要拿自由搏击之类的理由敷衍我。”
何渡愣了愣说:“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其实我一直想问的,总觉得你不应该是那么好斗的性格。”沈瑜说,“但是之前咱俩不太熟,所以没好开口。”
何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勾了勾嘴角反问道:“所以咱俩现在很熟了吗?”
沈瑜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下懵住了,他忽然反应过来最近的事情都是自己心里在琢磨,可是何渡这么问,那看来他和自己未必有共鸣。沈瑜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被尴尬淹没了,自作多情是这世界上最囧的事。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摘了耳机坐远一点的冲动,因为这样会显得太过刻意,然后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你要觉得没很熟就算了,我也就是问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渡压低声音,轻轻拽了一把沈瑜的胳膊,“我是想说,你能这么觉得,我很高兴。”
轰的一声,沈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傍晚的列车上,两个人合戴着一副耳机看着电影,肩膀挨着肩膀,轻松亲昵的气氛下,何渡突然来了这么句话……
这可真是太要命了。
他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如果脑海里有一小片儿草地的话,现在花啊草啊突然在这片地上唰唰唰的疯长起来,泛着五颜六色杂七杂八的喜悦,可与此同时原先的那些理智也被淹没在汹涌着的草丛中,整个人就用四个字来形容:
一,团,乱,麻。
加个形容词吧,一团高兴的乱麻。
但归根结底还是一团乱麻,沈瑜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了,从何渡指尖点着的手臂内侧开始,往上僵到了脑门儿,往下僵到了脚尖。
“其实我是帮梁姐一个忙。”何渡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声音还是轻轻的。
“梁姐是谁?”沈瑜下意识地问,接着又回忆起来,“啊,是找你陪玩那个梁姐?你俩关系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