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风澜一袭纯蓝袍,凌空而立,眉宇间透着一股冷酷的气息。
他的眼神冷漠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
风云际会,谁与争锋!
图海等人先行离去。
风澜不介意他们会不会回来。
只要他们不来找自己,自己就会去找他们。
惊云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便也回了步月峰。
泱水九龙,暂时无事,自是自由行动,等待召唤。
风澜擒下鬼吏,与云中仙、了见等人回到宅子,一起落座。
“风师弟临机应变,参悟道家真法,真乃神人也。”了见由衷佩服道,“实在不敢相信,默默无闻的仙影术、缚魔术、擒龙术,皆是真正的仙家流派,无上仙术,奥妙无穷。”
“如果没有强大的对手给予生死压迫,我亦无法在生死危机中求生存时,突发奇想,有所感悟。
至于师门无人问津的法术,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威力,我暂时还想不透彻。”
风澜谦逊地说。
确实如此,他暂时未搞清楚,为什么如缚魔术、仙影术、擒龙术,可以无限融入各式各样的道法、术法,仿佛可熔尽世间一切法术。
其间究竟有什么玄机,实难预测。
“应是你怀着一道‘天道机缘’。”云中仙缓缓道,“传闻,惟有能感应‘世界之魂’之力的修士,方可一窥仙术流派的门径与内在奥义。泰明世界,只有一位神秘的大法师,有此能耐。然而,那至少是一万八千年前的一届法师议会中的一员,从那一届后,那位大法师销声匿迹。”
“我的先祖听人说,那是一位女大法师。”云中仙凝视片刻风澜,“那八千多年的历史,仿佛是人族永远的痛,没人会轻易提及。万年之下,如同被抹除痕迹,从未存在过一般。”
“前辈,什么是‘世界之魂’之力?”风澜问。
他忖度着,自己并非能感应到什么世界之魂之力,但那方东方鱼白有着极不稳定的波动,自己的很多古怪穿越,皆由东方鱼白引起。
仿佛,只有东方鱼白需要,自己才能穿越一般。
五年来,东方鱼白从活跃状态渐渐进入稳定状态,表面上无影响,暗地里风澜总有一种无法把控肉身力量的冲动。好似随时会有一股力量破体而出,凝聚成另一个“实体”形态,拥有杀戮意志,欲以鲜血沐浴。
若无坚定意志,风澜定要堕落进令自己生厌的魔道。
真可谓:屠龙少年,最终都会成为真正的恶龙。
“宇宙浩瀚,难以穷尽。
然而,并非每颗星辰都拥有孕育生命的能力。
那些拥有孕育生命能力的星辰,其内核里皆有一个伴随宇宙而生的世界之魂。
世界之魂,一旦苏醒过来,会根据自身的意志,给自己一个真实的形态,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兽,不一而定,然后,游荡在浩瀚的宇宙中。
他们如人一样,有的邪恶,有的善良正义,逐渐形成互相征讨攻伐的两大阵营,无数的星辰与生命被毁,却也有无数的星辰与生命诞生。
神话传说中,咱们人类其实是一种被诅咒后的血肉产物,先天便是带有疾病与无数病毒等重大缺陷与不足。
这种诅咒,就与一位强大且邪恶的人形的世界之魂有直接关系。
世界之魂,只要未苏醒,一直处入沉眠状态,生活在他所在星辰上的生命,就会持续受他的生命力的影响。
说来奇怪,即使是受同一世界之魂之生命力的影响,仍然会天然的形成正义与邪恶两大对峙阵营,正义一方是为光明,邪恶一方是为黑暗。
曾有一位古贤说,一切道理,皆在于阴阳,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阴阳咒?”
风澜听到此处,心想是不是与阴阳咒有关?云中仙如何能一眼看透我修炼阴阳咒?想来,这其中的道理,他知道许多。
“有传闻!”
云中仙继续说下去。
“泰明之魂,将是最强大的一位世界之魂,有能力统御一万个世界之魂,重塑宇宙秩序。
他是不是到了苏醒的时间,无人知晓。
或许,只有一万八千年前神秘消失的那位大法师,知道些真相。
而现在看起来,事情恐怕还要由大法师的后人血脉引起。”
他这是直接点明风澜。
风澜沉默不语。
无论如何,如果贵为大法师的先祖真有那般厉害,不至于仅传下蛇皮、香炉、双刃小黑斧。
时至今日,蛇皮与香炉算是匹配上曾经至尊无上的大法师的身份,可是小斧只有对待鬼物有用处,以及克制一些人族法器。
风澜亦想到了另两个世界的“风澜”,始终无法关联。
“是不是,他们所在的星辰,亦存在强大的世界之魂?
如此一来,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时间节点,三个世界之魂相遇?”
风澜不禁摇摇头,道:“如前辈所说,风澜只怕担不起。”
“的确匪夷所思。”云中仙抚须道,“肉身凡胎,不具备承受世界之魂苏醒之力,是必定的事情。
实事上,那些突然暴毙的修士,只不过是感应到一丝丝世界之魂的力量,妄图贪婪地攫取与占有,却死于神异的世界魂力,身死道消。
这一点上,你比所有人要强。
修真炼道,顺其自然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唔,我要去一趟北域。”云中仙忽然站起来,向外走去,“或许,那里已经能给出一些答案。”
云中仙带着两个少年走了。
风澜与了见一头雾水。
“周前辈,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仙踪难觅。”了见道,“今日,我与师弟一观道家真法妙谛,收获极丰。我们也该返回山门,回复师命。”
“了见师兄,了戒师弟,咱们后会有期。”
风澜送走了见与了戒。
李火旺与归海无敌亦出门办事。
“你捉拿夔猫妖兽,意欲何为?”风澜与鬼吏对坐吃菜喝酒,风澜开口道,“朝天宗,实力不凡,为什么不公开行走,行踪如此神秘?”
鬼吏嘿嘿一笑,道:“我们要是公开行走,岂不是要与正道人士们同流合污?”
“所以,你们暗地里行走,联合魔教,图谋余烬大海?”风澜的言辞犀利如刀。
鬼吏顿觉自己被赚入彀中,整了整衣衫,缓缓道:“余烬大海,以掌天宗那点实力,根本应付不了。灾难,很快会到来。”
“我不觉得朝天宗能应付。”风澜道,“我相信,朝天宗的山门深处,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每一处被强大门派占据的仙山福洞,都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们伴着秘密而生,亦会因秘密而死。
就要看谁有能耐掌控与驾驭那个秘密,为己所用。”
鬼吏顿了顿,道:“不过,圣符真人能这么快驾驭那柄剑,掌天宗一定是五正中最强的一脉。然而,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我朝天一脉,不会愚蠢到借助个人之力解决问题,而是通过一个强大的血灵阵,借取九天星辰之力。”
“原来如此。”风澜微一点头,沉声道,“你可以走了。”
鬼吏一怔,迟滞片刻,道:“你这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在妖月城,任何人与任何物,暂时对我都没有价值。
掌天宗与朝天宗的恩怨,亦应由我师父来裁夺。
我相信,两派正面交锋,朝天宗一定是手下败将。
事情果如云中仙前辈所言,那么,泰明大陆多一个强大的修真势力,一定是利大于弊。”
“是的呢。”
鬼吏被风澜的处事哲学深深震撼。
此刻,他终于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能量源自那儿。
源自对事情的准确判断与当断即断的裁夺魄力。
那是一种负责任的强者自信。
“今日归附你的人与势力,一定是虚与尾蛇。”鬼吏临走时叮嘱。
风澜道:“给别人充足的犯错空间,才能有更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杀人时绝不能留半点理智。”
鬼吏心中咯噔一下,沉默片刻,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许多行为,与你口中的魔教邪人没有区别?”
“行侠仗义,绝不是请客吃饭、唠叨家长里短。”风澜道,“欲住持天道正义,须秉持,一是问心无愧,二是不涉无辜生民,三是造福生民。其它的,不过是手段罢了。”
鬼吏走了。
风澜关上门,躲在舒适的床上,沉沉入梦。
梦中的他,是一个自言自语的行者。
“我是一个成功者,灿烂的阳光与星辰之光辉永远聚焦在我身上,我却没有时间去注意。”
“我的朋友们只会给我设置重重障碍,我的学识粗浅、道行低微,孤身一人去寻觅事情的真相。”
“我修炼了许多不同流派的修炼法门与道法术法,但不能都见于世人,只因每个世界都有独特的门户之见,多么希望我是一个能打破门户高墙的强者,带给世人一点微小的震撼与微末的公平。”
“我有整整十四天全靠保温杯中的枸杞水活着,像一个没有饥饿与没有疾病的幽灵,幸运的是,我等到了那扇门的开启,亦勇敢的踏出了那扇门,从而撞开一片崭新的天地。”
“终于,我的修仙堪途渐有光明照亮,然而前方等待我的将是更黑暗、更残酷、更深不可测的危途。”
“一路上,我见过很多活人,但久久难忘的是死去的人,尤其是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们前往的另一个世界的冰冷,透过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灵魂,侵袭我。”
“那个世界里,是否只有那令人恐惧的冰冷?将来的某一天,我也要去那里,可是,我怕冷!”
“这不是一个强者应有的心态——对未知的恐惧,但至少能让我更加珍惜生命。生命,生不是起点,死亦非终点,拥有生命光辉的生命,将与世长存。尽管我还看不到希望。”
“我得感谢造物主的恩赐,让我这个普通如草芥的人类成为色彩缤纷的大千世界的一份子。”
“我梦想着‘手执天之柄,脚踏地之门,弄潮儿向涛头立,敢叫日月换新天’。”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