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温玉媚本来喝了点酒,怒气上涌,她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她走出浣衣巷,看到有马车,就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南官庄。
魏子宏追出去,只看到向前驶去的马车,他急忙在后面追,可是马车太快了,他没追上。
魏子宏身上没有银子,只好徒步跟在马车后,出了南荣府。
温玉媚到南官庄时,天色渐晚,她循着记忆中的路走到了那家卖地的人家前,不出所料,他们家又在吵架,不过这次不是公公和儿媳妇吵架,而是两口子吵架。
“滚,别拦着我!穷得叮当响,什么都没有,还想我跟着你,想得美!”
“那你把孩子给我留下!”
“孩子是我生的,我凭什么留给你!”
“那是我的孩子!是我们沈家的种,要滚你自己滚!”
屋子里几个孩子哭哭啼啼,一时间,热闹极了,温玉媚站在院子外面吹了一会儿凉风,这时她酒醒了,却没由来生出一股疲惫感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生出对魏王氏和魏子彦的厌恶感来。
从一开始,她就是奔着魏子宏能救她出温家,从而嫁给魏子宏,可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了魏子宏,何况两人也是真正的夫妻了。
当魏子宏说出要做上门女婿时,她内心是感动的,可是今天……魏王氏和魏子彦居然偷她的首饰,作为一个生长在军队中的军人,温玉媚受不了这种品行的人,连带着,她将怨气也发泄在了魏子宏身上。
温玉媚明知道这和魏子宏没有关系,可她就是忍不住生气,为了避免迁怒于他,她这才来南官庄,是希望自己能有独处的时间。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女人的哭泣声,终于,那个将田地卖给温玉媚的男人站了出来:“行了,别嚎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就是看我手上有一百两银子,我给你们,给你们!但是你们从今天开始,给我滚出去,带着几个孩子,给我滚出去!”
温玉媚本来想进去的,听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
很快,她就看到不久前那个年轻的男人带着媳妇儿和几个孩子,提着大包小包从屋里走了出来,年轻女人手里还拿着一个荷包,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夫妻两头挨着头,满足的从屋里走出来。
当他们看到温玉媚时,不由得愣住片刻,随后,那个年轻女人急忙将荷包放到怀里,拉了一把身边的男人,朝温玉媚这边看过来。
一阵晚风出来,从温玉媚身上传出阵阵酒香,酸甜的果酒,院子里的人都闻到了。
一个小孩儿朝着要吃糖,女人被他缠得没法子,就冲男人发脾气,温玉媚一个不察,一个小孩跑过来找温玉媚要糖吃,直接把她头上的帷帽给撞掉了。
温玉媚只听见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就看到年轻男人死死盯着自己看,他眼睛里有惊艳、有贪婪、还有邪气,这样的目光让温玉媚很不爽,她是长得好看一点,可是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目光却是恨不得把她扒光了打量,她急忙弯腰捡起帷帽,重新戴在头上,她在怀里摸了摸,结果什么也没摸出来。
“我没有糖!你要吃糖,找你爹娘去吧!”
温玉媚将孩子打发走,提脚就朝屋子里走去。
男人一把推开自己的媳妇儿,殷勤的走到温玉媚面前:“姑娘,我认得你,你就是买我们家田地的人吧?真是没想到,你居然长得这么好看,我就说嘛,原来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呀!你是应该戴帽子,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不戴帽子的话,出去还不让人给欺负了?”
“你要找我爹吗?我爹在屋里!姑娘,你找我爹做什么呀?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家的田地在哪里吧,我等会儿带你去!对了,那几只羊好养吧?我跟你说,以前我们家的羊就是我养的,我知道它们爱吃什么,吃多少……姑娘,你们家还缺下人吧,要不,我去给你们家养羊吧!”
那个年轻的媳妇儿怒了,她将包袱全部丢在地上,上前狠狠瞪了温玉媚一眼,一把揪住男人的耳朵:“你要给人养羊?老娘不打断你的腿!我看你真是下贱啊,没见过美人儿啊,看到一个就走不动道!活该你爹不喜欢你,你这个鬼样子,谁能看得上!”
男人被揪住耳朵,他疼得“嗷嗷”叫唤,他急忙捂住耳朵:“放开我,你这凶婆娘!”
温玉媚懒得搭理他们,直接越过他们,就进了屋。
之前看到那个一直咳嗽却精神头十足的中年男人,此刻却像是老了十岁不止,微微佝偻着背,神情落寞,哪怕外面这么吵闹的声音,他也没有丝毫好奇,一个人坐在堂屋的高位上,孤独、寂寞,颇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八壹中文網
他抬起头看到温玉媚,不解地问:“你……”
温玉媚正愁没有人帮她看地,如今这个男人和他儿子儿媳闹翻正好,以后给她看地,她找了凳子坐下来,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目的:“这里离南荣府比较远,我不能时时刻刻盯着这里的田地!所以,我想雇你帮我看着田地,如果可以的话,帮我除除草!如果地里的东西成熟了,你帮我摘下来送到南荣府,当然,如果有空,我会让人来摘,这点你放心!”
中年男人惊住了,怔怔的望着温玉媚,显然,他不相信温玉媚找他是为了让他看地!
温玉媚看了一眼门外,说道:“这世上人心最善变,最可靠的还是银子,难道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有本事的人,只是无奈,身后两人拖你后腿,纵然你有豪情壮志,最后也不得不跌落泥巴,深陷泥淖、不可自拔!”
“魏夫人此言不假!我这把岁数,也算是经历过风浪,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让您见笑了!”
两人去衙门过户时,沈成福知道温玉媚夫家姓魏,而且,魏子宏尚不满二十岁,已经是秀才了,虽说这样的人在南荣府有不少,沈成福也见过不少,可他现在落魄了,而且就在刚才,父子反目,他现如今孤身一人。
温玉媚摆摆手,“不知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