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福看了一眼院子外面鸡飞狗跳的一家子,难掩眼里的悲伤和失落,他对上温玉媚的眼睛,轻声说道:“在我生病以前,我也在南荣府做了个小生意,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富足!”
温玉媚点点头,这点她知道,要不然,这男人也不会病了一两年后,家里还有十亩地和五只羊,可见,在他生病前,家境殷实。
“可我现在……看地?你随便在村里找个人也可以!”
显然,沈成福不愿意给温玉媚看地,温玉媚轻笑一声:“沈……你年纪和我母亲差不多,我唤你一声沈叔吧,你知道我要种什么吗?我家老爷是秀才,他目前名下一亩地也没有!好不容易我才买了十亩地,挂在他名下,未来若是还有人卖地,我打算把他名下的八十亩地免赋税名额全部用上。”
沈成福一愣,他竟然忘了魏子宏,一个年轻的秀才相公。
沈成福相信“莫欺少年穷”这句话,所以,他从来没有看不起温玉媚和魏子宏,特别是魏子宏,所以,尽管他有许多小心思,可最后,他还是乖乖去衙门过户,他之所以攒下点家业,全是因为他会看人,懂得做人留一线,懂得结交。
像魏子宏这样的人,如非必要,他不愿意得罪。
温玉媚动了动身子,她发现自己喝了点酒后,思绪十分活跃,如果沈成福答应给她看地,明天她就来种地,隔三差五来南官庄一次,要不了多久,她地里的蔬菜和水果就可以卖到南荣府了。
只不过这一次,温玉媚有自己的想法,前提是先将种子洒进地里。
“一旦我地里的东西成熟后,生意做大了,到时候你就做我果庄的管事吧,负责果庄和南荣府的生意往来,一月,我给你三百文的工钱,你看如何?当然,以后地里有收益了,我会给你年底分红,你看如何?”
三百文钱一月?
沈成福一惊,他辛苦半生,才攒下十亩地,一百两银子,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可温玉媚一张嘴就是三百文钱一月,一年下来,就是三两银子,十年就是三十两!
何况他如今都这把岁数了,出去上工,谁要他?
等魏子宏赶到南官庄,他跟人打听了好长时间才找到沈成福家,他进院子时,正好在院子门口看到沈成福的儿子和儿媳妇打架。
沈成福的儿媳妇是个凶悍泼辣的主,正骑在她男人身上暴打。
“老娘让你看,我让你看!狗东西,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老娘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教训老子,我是你男人!你长得丑,还不许我去看别人,你,你……老子要休了你!”
“你还敢休了老娘,老娘跟你拼命!”
魏子宏没有理会他们,急忙朝屋里走去。
那个女人本来还在跟男人打架,看到魏子宏朝屋里走,她从男人身上站起来,望着魏子宏的背影:“这人是谁啊?他来我们家做什么?”
“你这蠢婆娘,看你给我打得!”男人揉了揉脸颊,“你带孩子去隔壁大娘家歇会儿,我去看看老头子去!”
屋里,温玉媚和沈成福谈得正高兴,沈成福没有理会不答应,温玉媚正跟沈成福说,得空立个字据,没想到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温玉媚一看,魏子宏来了!
她立刻站起来:“你来得正好,给我写个字据!”
沈成福听了温玉媚的话,赶忙起来作揖,见到温玉媚,他还能端年纪大的架子,可是面对魏子宏,他却端不住了,虽说秀才相公在南荣府不算什么,可是对他们普通百姓来说,这已经是步入另一个社会阶层的人了。
秀才见了县老爷都可以不用下跪的,沈成福哪里敢端架子。
魏子宏闻言,点点头,就向沈成福找来了文房四宝,双方飞快立了字据,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了,温玉媚本就喝了酒,一路上昏昏欲睡,好几次魏子宏想说话,可一看到时不时低头仿佛要睡着的温玉媚,他选择咽下。
回到家,温玉媚就迫不及待进屋睡觉,魏子宏去厨房热了饭菜,送到屋里。
陈珍珠在屋里抿了抿嘴,轻声笑了。
温玉媚已经睡着了,被魏子宏叫醒,她皱着眉头:“我不吃,困得很,我想睡觉!”
魏子宏拿了枕头放到温玉媚身后:“你睡你的,我喂你!”
温玉媚果真闭着眼睛,魏子宏盛了粥送到她嘴边,她就张开嘴,吃完饭,魏子宏又贴心的给她脱掉袜子,打水给她洗漱好。
这一番折腾,温玉媚也醒了,她抱着被子望着忙碌的魏子宏,说道:“我并没有生你气,你……”不用这么做!
魏子宏睡到温玉媚身边:“我只是很愧疚……”因为魏王氏和魏子彦偷偷拿了温玉媚唯一的一套首饰头面,他身为丈夫没有给妻子买过一件像样的首饰,还让她的唯一的首饰因此丢了,他很愧疚,除了用这样的方法来弥补之外,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用愧疚,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温玉媚深吸一口气,“子宏,今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怪你!出生我们不能选择,她是你母亲,子不言父过,哪怕她做错了,你也不能说,你没错!”
魏子宏紧紧抱着温玉媚,温玉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未来如果我们还有交集,在我们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不要管她说什么,都要相信我,能不能行?”
魏子宏:“她是我亲娘,我们相处这么多年,她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了,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就行了,未来太多变数,以后再说吧,心大的温玉媚就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魏子宏就回到府学,温玉媚和陈珍珠先去浣衣巷口卖辣条,卖完后,温玉媚就去买了种子,准备去南官庄种地。
陈珍珠见状,也不磨豆子了,跟着温玉媚去了南官庄。
而刚回府学的魏子宏,却在府学门口见到了荀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