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慕铮回房时钱娇娘已经睡下了,邢慕铮安静地褪了衣裳上床,将背对着他的钱娇娘轻轻抱住。怀中的娇躯有些僵硬,邢慕铮才知她并未睡着。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钱娇娘原以为邢慕铮今夜不会来她的屋子睡了,不想他仍是过来,还将她搂得喘不过气来。钱娇娘真的不知道这男人心里头在想什么了,她爽性不想,假装睡着。
可邢慕铮抱了她许久,灼热的体温几乎烫伤了她的后背。钱娇娘实在无法再装睡,她转过身,邢慕铮稍稍松开他的臂膀,待她调整好了睡姿,他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再次让娇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就好似……她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不管二人心思如何,身子已然熟悉了贴近,两人的气息交缠一处,莫名地叫人安心。钱娇娘原想说些什么,这会儿又不想说了。她的耳贴在他的胸膛上,又听见了那强烈的心跳。
他或许……对她是有那么一点情义的。钱娇娘滑过一丝这样的念头,但转瞬既逝。她不敢深想。
那他现在这样抱她,是否是不知如何与她开口要休妻?还是要将她送走自生自灭?
“娇娘。”邢慕铮在黑暗中低低开口。
钱娇娘轻轻应了一声。
“我……”邢慕铮欲言又止,沙哑道,“对不住。”
“啊。”钱娇娘听到此处,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平静。她觉得他早该说这话,不该那样抱她。她觉得他也不必愧疚,他来救她了,她感谢他。
“让你又受苦了,对不住。”邢慕铮低头吻她的额发。
他带她来,是为了替她报仇。她定然在乾山上受了委屈,他不想叫她憋在心里化成脓,只有将伤口挑破了挤走了,伤才能真正愈合。只是没想到,那方雄竟然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夺人!他一直懊悔自己弄巧克成拙,让她又担惊受怕,甚至于让她受了那样侮辱。
邢慕铮觉得自己没脸见钱娇娘。
钱娇娘却瞪圆了双眼,心潮起伏。他说对不住,是因让她又受了苦?不是因为她丢了侯府的颜面要赶她走?
钱娇娘自被方雄掳走,就没指望过别人来救她。越抱希望,就越是失望。她一直只想着自己如何逃出生天,遇上甄昊,邢慕铮赶来救她,那是意外之喜。可是邢慕铮却为此自责,还跟她说对不住。
从来没有人将她的苦楚放在心上。别人总有更重要的人要护,亦或是她必须得护着人,可是竟有一日,有人将她看在眼里,知道她受苦了。
钱娇娘无所适从,她浑身上下密密麻麻地不适,就好似叫一个乞丐去坐龙椅一样。她紧巴巴道:“侯爷,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你来救我了,我感激你都来不及!”
“我是你丈夫,救你是天经地义,你再感激我,我这张脸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借着黑夜,邢慕铮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
钱娇娘头皮都发麻了。这与她昨夜坐在方雄船上的发麻不一样。昨夜是惧的,今夜是惊的。
“再有,昨夜之事我已下了封口令,没人知道你被山匪掳走,你放心。”
他这是要让人都当瞎子当聋子么,难道他自己就不在乎?钱娇娘不相信,天底下的男人都可三妻四妾,却不允许妇人有一丝一毫的瑕疵。连露个手臂都算作失贞,她昨夜被方雄轻薄,碰上些老学究怕是要浸猪笼!“侯爷,你昨儿也听见了,我也不瞒你,那方雄是我在乾山就认识的,我上山去采药,他将我掳了去,要我做压寨夫人,我在寨子里被关了几日,还与他拜了堂……”
“对不住。”邢慕铮又紧紧地抱住她。
“啊?”钱娇娘快不认识眼前这男人了,他凭什么又道歉?
邢慕铮哑声道:“你受难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对不住。你莫放在心上,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钱娇娘顿了一顿,她猛地推开他坐了起来,“邢慕铮,你是不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