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进河里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他定是有苦衷,才会如此。”王氏说着噗通朝梁长乐跪下来,“顾小姐,求求您,求您继续追查下去,我不知道我儿他为谁所胁迫,但他凭自己,必不敢做这样的事。”
梁长乐看着她,“您起来吧,不是为严长卿,我们也会继续追查下去的,不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王氏又朝她磕了两个头,才被丁零和林恩姝拉起来。
她们劝王氏去休息。
暂且把她安置在这宅院的客房里。
慕容廷却没着急走。
在梁长乐看他第二眼,张口欲催他离开时。
他像是未卜先知,“我等元九过来报信儿,在你这儿等,正好你也一起听了。”
梁长乐这次没再催他,却是起身来到桌案旁。
她添水研磨,室内安静,只有墨香渐渐飘散。
慕容廷以为她要练字,却发现她拿的是极细的工笔。
“画什么呢?”慕容廷来到桌案旁。
期初不知她在勾勒什么,但渐渐能看出是一张脸的轮廓。
棱角分明,下颌刚硬,是个男人。
“在画我吗?”慕容廷笑嘻嘻的凑近。
梁长乐勾了勾嘴角,却没说话。
脸的轮廓出来了,她正在勾画大致的眉形。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哨。
慕容廷抬眼向外看,“元九回来了。”
梁长乐搁下笔,和他等在外间。
元九进来,脸色却不太好,“求王爷责罚,人……没抓到。”
慕容廷闻言,微微一愣,像是难以相信这是元九说的话。
元九功夫好,京都能与他打成平手的人都很少。
梁长乐却语气平常,“跑了就跑了。”
她说完转身回到桌案边继续勾画。
元九脸色更不好看了,“卑职再去找……”
梁长乐说:“他若改头换面,哪儿那么好找?”
元九沉着脸。
梁长乐却不是责备他:“不如多找几个亲信,守在各个城门口,几个大街口,人多力量大,总能揪出来。”
慕容廷了然的看了眼她的画,“原来你不是画我?”
他语气有几分不满似的。
梁长乐轻笑:“王爷丰神俊逸,怎么能用这样凡俗的笔,轻描淡写的画呢?”
慕容廷立即道:“是不能,本王的画像理当浓墨重彩,好好画上几日几夜。”
梁长乐心里暗笑,脸是有多大,要画几日几夜?
“上次你答应的灯,我不要了,我要换成你的画,精心之作。”慕容廷深深看她。
梁长乐挑眉,先前要了许久的灯,现在又不要了?
“王爷莫不是因为上次的经历,留下阴影了?”梁长乐一面作画,一面调侃他。
慕容廷轻嗤,“本王怕过什么?原以为那灯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梁长乐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大醋味儿呢?
好在她的肖像画已经接近尾声,也不用再跟慕容廷磨嘴皮。
“就是这个人。”梁长乐把画像递给元九。
慕容廷也端详了一眼,那人相貌平平,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但越是这种长相普通,让人过目就忘的人,越适合暗中行事。
不知是他潜意识,还是梁长乐画的太过传神。
慕容廷觉得这人的眼神,十分阴翳。
“是他!就是!”元九笃定道,颇为佩服的看了眼梁长乐,“卑职刚刚回忆了一路,那人长什么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明明今日才见过。顾小姐竟能如此传神的将他画下来!”
他语气里包含了太多的佩服。
梁长乐笑笑,“没什么,学工笔人物画的,都喜欢观察人脸。”
慕容廷咻的看向她,“那念念不见我的时候,必然也能把本王画的传神。否则,本王可要罚你。”
梁长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
“这人既能从元宿卫手中逃脱,那必然十分机警,且已经被惊动了。”梁长乐说道,“所以还请王爷务必派人守住各个城门出入口,不能叫他从京都离开。”
慕容廷道:“既然如此,那还顾忌什么打草惊蛇?直接在各城门口张贴此人画像,通缉此人。”
“如今还只是怀疑,或许两次都是巧合呢?我们手里没有明确的证据……”梁长乐说。
慕容廷说:“抓通缉犯需要什么证据?审过之后,若是错了,再放了就是。圣上早已下令,在瘟疫一案中,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如今想让严旭东独自扛下罪责,其他人都撇的干干净净,那是不可能的。”
梁长乐摇了摇头,“还请王爷听我一次,若是张贴通缉告示,他必然藏得更深。
但若暗中寻找,他就会以为还有机会,会急于离开京都,这便是我们找到他的机会。”
慕容廷一想,也是。如果张贴布告,挨个巡查。那人是铁定出不了京都的,就是贴张假脸,也能给他撕下来。
他既知道自己走不了,就会安心在京都蛰伏。
京都人口近千万,他躲在城中,上哪儿找他去?
但若暗中叫人查,他许会得到风声,但摸不准事情的严重程度,他便会急于出京。
这时候,生擒他的机会就来了。
“叫靠谱的画师多临几张,下发下去,暗中寻人,不可太过声张。”慕容廷吩咐道。
元九领命而去。
元九的办事效率极快,当夜他便叫人临出了数十张画像。
他下发下去,先把各个城门口守住了。再往个街市口派人。
在城门口守卫寻人的,都穿着便服,衣着上看不出是朝廷的兵将。
但他们是齐王府里训练出来的,是齐王爷的手下,一身军营里培养出的气势,往哪儿一站,一般的百姓都不敢靠的太近。
他们目光如炬的从一张张人脸上扫过去。
又时不时的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纸张,明显是在人群中寻找的模样。
慕容廷派出人的第三天晚上,有人就坐不住了。
韦兰芝白天里收到一张字条,约她半夜子时,韦府西侧角门外的大槐树底下见。
韦兰芝认得这字迹。
她不想去,但她又颇有些顾忌。
那人字条上虽没有写威胁的话,但他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客气。
当晚,韦兰芝躲过府上人的眼睛,趁夜悄悄出了角门。
她往大槐树底下一站,左右看去,心里嘀咕,难道来早了?
啪嗒,树上却掉下个东西,正砸在她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