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水家门,苏长茂终于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夫妻二人上了马车,开始返程。
苏长茂从怀里掏出一幅字,忐忑不安的递给水流云道:“娘子,岳父和大舅兄一起写了个字,让我给填满,我胡乱填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快给瞧瞧……”
虽然苏长茂补完下面那座“山”的时候,貌似岳父和大舅兄还挺满意的,但自己还是得问清楚,免得做了睁眼瞎子,啥也不知道。
水流云看完,满意点头道:“你续写得很对,有学问在身的学子也不过如此。”
苏长茂听了嘴角顿时上扬。
可水流云却又起了狐窦:“相公,续写完这幅字后,我爹就没问你如何理解这个字的含义?”
水父既是水流云的父亲,也是水流云的启蒙先生,没有人比水流云更了解父亲了,依他好为人师的习惯,不可能不盘根问底。
苏长茂笃定点头道:“还是娘子了解岳父。岳父大人确实问我如何理解这个字的含义了……”
水流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教苏长茂识字两天,知道苏长茂有几斤几两,根本就没学过“拙”这个字,紧张问道:“你、你是怎么回答的?”
苏长茂叹了口气答道:“我不认识这个字,只好对岳父实话实说:恕小婿笨拙,还不能深刻领会这个字的含义,容我回家后再悟一悟。”
水流云一怔,没想到苏长茂是这样回答的。
在苏长茂自己看来,这是他因为不识字而向岳父道的歉。
可在水氏父子看来,苏长茂是因为谦虚自己笨拙,以后更加勤奋。
说苏长茂没答吧,却似乎也答了;说答了吧,又好像没回答,所谓各花入各眼,端看问问题的人怎么看了。
从平和的态度上看,水氏父子对苏长茂还算是满意的。
见水流云闷声不语,苏长茂有些紧张问道:“岳父和大舅兄是不是因为我不识字而生气了?”
水流云摇了摇头道:“算你运气好,歪打正着说对了。这个字念‘拙’,‘笨拙’的‘拙’,爹和大哥以为你认得这个字,只是谦虚罢了。”
这回换做苏长茂瞠目结舌了,讪然笑道:“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让我给懵对了……”
水流云挑眉不满意的瞪向苏长茂,苏长茂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我、我不是瞎猫,岳父和大舅兄也不是死耗子。糊弄过了初一,糊弄不过十五,回家后我就把这个‘拙’字裱起来挂在卧房,天天提醒我学认字写字,下次陪娘子回娘家,可不敢这么凶险了。”
看苏长茂如履薄冰的态度,水流云忍不住气乐了,嗔怪的瞟了一眼相公:“相公,我家是虎穴狼窝吗?还凶险了?”
苏长茂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是,绝对不是。”
苏长茂嘴上说着,心里则深以为然,只觉得自己如果遇到虎和狼,还敢使唤出浑身力量搏一搏;
可遇到岳父和大舅哥,他浑身的力量如打在了棉花团上,根本使不出力气,回岳家,还不如下海捉鳖、上山打虎来得轻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