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茂带着捕快们去宰杀鸡和抓病人。
宰杀鸡一切还算顺利,就算有人不情愿,但毕竟苏长茂十几号人人多势众,他们敢怒而不敢言。
一上午,就处理掉了村里所有的鸡鸭鹅。
相较于攒禽,把病人攒在一起才是难中之难。
在苏长茂看来,他把病人攒在一起救治,是救死扶伤;
而在村人眼里,苏长茂把人攒在一起,就和把鸡鸭鹅攒在一起的目的一样,烧成灰烬。
凡是有亲人被带走的村民,好一阵鬼哭狼嚎,生离死别。
“苏长茂!你个杀千刀的,你还给我相公!”孙伶儿的娘亲孙氏跑着追上来,一口咬住抬木板的捕快的胳膊上。
捕快猝不及防,立马松了手,门板一倾斜,奄奄一息的孙父,从门板上滚落下来。
另一侧的捕快付晓连忙跑过来,用酒葫芦里的酒给捕快洗手,气恼道:“你他娘的属狗的,乱咬人?!”
孙母瞪着苏长茂怒骂道:“姓苏的,你嘴上说的好听,说把我老头子带走治病,我看你就是报复我没把女儿嫁给你,想要害死我家老头子,你、你这是谋害性命,我要去衙门告发你!”
苏长茂连眼皮都没撩,轻哼了一声道:“孙氏,你想告发我,我不拦着,我只是想提醒你,县太爷,已经责成我管理这里的所有捕快。现在的靠山屯,我,就是衙门;衙门,就是我。你,还要告发吗?”
孙氏一怔,虽然不愿意,但她不得不承认,苏长茂说的是实话。
靠山屯因为疫村被封了,疫村的意思,就是被朝廷放弃的地方。
这里的性命不值钱,甚至于,全死了,不把瘟疫传到外面朝廷才放心。
孙氏身子一瘫,绝望的护在丈夫身上,不想让人把他带走。
苏长茂目光如裂,气道:“付晓,快拉开她,免得她被传染了!”
付晓忙去拉孙氏,孙氏连踢带咬的撒泼,被付晓朝着心窝子就踹了一脚,孙氏如球似的滚出好远。
付晓正要把孙父重新弄回到门板上,没想到旁边又闪出一道人影来。
付晓本能的挡在门板前,防止有人像孙氏一样发疯的抢人。
没想到那道人影并没有扑向他,而是扑向了苏长茂,“扑通”一声跪倒,声泪俱下道:“长茂哥,求求你了,只要你放过我爹,你让我做牛做马、做小通房都行……”
是孙伶儿。
此时的她,眼睛已经肿成了肿桃子,身子却瘦成枯槁。
苏长茂瞬间黑了脸,对付晓怒嗔道:“抬走!”
付晓带着另一个捕快,灰溜溜的把孙父抬走了。
苏长茂也未加解释,转过身去,任由孙伶儿在身后哭喊着:“长茂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苏长茂走远,孙伶儿和孙母一样瘫在了地上,心如死灰。
第三天,孙母再次找到了苏长茂。
苏长茂不耐烦道:“你别再来找了,我是绝不会答应你放了你丈夫的。”
孙母“扑通”一声跪了地,棉布帕子几乎盖了大半边儿的脸,哽咽道:“苏捕快,我求你把我也关进祠堂吧。”
苏长茂果断摇头道:“祠堂里关的都是生病之人,我是绝不会把你放进去的。”
在苏长茂看来,孙氏想进祠堂是想照顾丈夫,所以才来求他的。
孙母重重的咳了起来,几乎要把整个腔子咳出来一样,声音颤抖道:“我生病了。伶儿想帮着我一起瞒着,可我怕传染给伶儿。苏捕头,求求你,就把我关进去吧。”
苏长茂错愕的看向孙氏,没想到孙氏做这样艰难的决定,是为了保护儿女。
果然,虎毒不食子。再自私的人,对子女也会自我牺牲。
苏长茂没再说什么,如孙氏所愿,把她也送进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