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整个搬山营进入了短暂休整时期,休整完成将二次进山,只是这次进山与上次进山不同,不是探穴,而是入墓起宝。
王校尉的本意还是希望女儿跟他一起去,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越逼迫女儿,女儿的心理就越发抵触。
思前想后,王校尉找来了许参尉:“老许,大齐国连年与犹迪交战,国库空虚,对搬山营已经下了死命令。这次探墓,不成功,便成仁。你知道的,没有利用价值的搬山校尉,不会得善终。一竹的本事大、运势佳,跟我一起下去才能确保万全,你帮我劝她一劝吧。”
在许参尉迈步出门的刹那,却又转了回来,鼓起勇气道:“老大,你明明知道一竹的本事大、运势佳,可您为什么不愿意夸她一句呢?你明明给她攒了大笔嫁妆,足可以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却为何张嘴就是嘲讽她是女子呢?搬山派的规矩,出墓道,一直都是先父后子,可您与一竹一起下墓,总是先女后父……你心里明明最信任她、最想保护她,可你的嘴,却为何像装了九龙锁一样,一句也不愿意透露给她呢?”
王校尉眉眼尽是苦涩,颓唐的拍了拍跟了自己近二十年的老伙计肩头:“老许,丫头恨我恨得没错,我确实重男轻女,为了王家子嗣过于偏袒一羽。记住了,我为她做的事情,你一件都不许对她讲。这孩子面冷心软,滴水之情,涌泉相报。我怕我给了她一个笑脸,就会跟咱做一辈子的钻地鼠了。她,一个女娃,不该这样活一辈子啊。”
许参尉眼圈一红,说起心软,老大又何尝不是。
左手儿子,右手朝廷,心尖儿上还装着个女儿,总是两难全。
这次的墓眼探到了,是千年古墓,一场硬仗近在眼前,既要防墓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还要防队伍里有不干净的人。
王一竹天生锦鲤体质,每次有她下墓,必不走空,而且,伤亡程度最低,这也是王校尉想带着女儿的重要原因。
许参尉内心交战,在二十年兄弟关系与十多年师徒关系之间,最后终于倾向了兄弟之情,他不想好兄弟有去无回,哪怕是骗了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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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唐武带着官媒、苏长苇、苏长茁、苏巧颜带着十辆马车、二十多个小厮,雄赳赳、气昂昂的到搬山营来提亲了。
可惜,王校尉已经带着搬山营精锐部队倾营而出,只留下儿子王一羽和十多个小兵驻守空荡荡的营地。
王一羽自然不欢迎苏家人,颐指气使下逐客令赶人,可惜驻守的十几个小兵在苏家人数面前完全不占优势,王一羽打架的本事又不及苏家三兄妹,整个搬山营,轻而易举的被苏家给“接盘”了,王一羽反倒处处受苏家人限制了。
最可气的是,苏家人擅于美食交际,很快把十几个小兵也都给收服了,王一羽成了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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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房里。
苏长苇来回踱着步子,不无担心的对弟弟、妹妹道:“这可怎么办?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咱进山里找找吧……”
苏巧颜安慰道:“三哥,你别慌,替官家下墓取宝,这是王家的看家本领,也是家常便饭。咱不打招呼就过去,一是不知道该到哪片山里去找;二是既使找到了位置,也可能会被当成觊觎官家财宝的人;三是就算咱不被当成犯人,也有可能因为咱什么也不懂,反而成了王家的累赘,扯人家后腿。”
通过上次王一竹轻而易举的找到真苏巧颜的尸骨,苏巧颜就明白,术业有专攻,找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自己再万能,也不可能事事都能做好。
所以,苏巧颜不再说一不二,做生意听韩琻的建议,家事听家人的建议,放慢自己的脚步,专心做一个宅在家里、静待长大的古代小姑娘。
这次也一样,如果不是苏长苇心里没底央求她跟着来,她也不会跟过来的。
苏巧颜的话就像是一味镇定剂,成功让苏长苇稳定了心神。
如此等到了第三天黄昏,山里轰隆一声巨响,苏家人本能的反应是地震了。
而一向吊儿郎当的王一羽却变了脸色,将驻守营地的小兵一个不留的带上,直奔山里。
苏家三兄妹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追随王一羽进了山。
巨响听着声音大,距离却不近,快走到亮天才看见被烧得黑焦的地面,鼻孔里充斥着浓重的硝石味道。
地上杂七杂八的躺着搬山营的小兵们,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残肢断臂,有的侥幸没有伤亡的,也如被扔在岸上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王一羽抓起一个痴傻般的的小兵:“我爹、我妹呢?”
小兵终于有了反应,指着远处一处黑焦的大坑,沮丧着脸道:“参尉,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的奉命守在墓道口,只听见墓道里传出校尉的声音说‘闺女快走’,然后就是硝石爆炸了,小的带人挖了一夜,硬是没挖开……”
“怎么停下了?接着挖啊……”王一羽一把推开小兵,疯也似的跳下巨坑里,挥起行军铲就开挖,动作行云流水,眼看着大坑又下挖了半尺,哪里像平时不务正业、吊二浪荡的样子。
苏家三兄妹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狐疑。
苏长茁走上前去,扶起了小兵道:“兵大哥,王校尉下墓,一般会带多少硝石?”
小兵沉吟道:“王校尉下墓多以盗洞为主,非万不得己不允许用硝石,怕爆炸给古墓造成毁灭性的破坏,所以每次带硝石不会超过四筐,而且会分布在不同的小队不同的人手里。”
苏长茁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回来低声道:“造成这么大的山崩,硝石肯定成车成车拉进来的,这场地陷封洞,应该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