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纸磋商好了,唐予送苏巧颜回家,临下马车,唐予从怀里拿出一只荷包,递给了苏巧颜。
这荷包如此陈旧,一角还绣着一张笑脸,这简单的图案、这粗劣的针法……好熟悉……苏巧颜想起来了,这是唐予遇贼时破了的荷包,自己临时应急帮他缝上的,没想到他随身还带着呢。
打开荷包,有一个小盒,打开,盒底平铺着翠色的羽毛,羽毛上面映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此外,还有一摞银票。
苏巧颜拿起珍珠,哭笑不得:“唐予,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为何过节或是生辰,都送我珍珠?我家里已经满满一小箱子珍珠了,让我弹着玩吗?”
唐予的眼色里,饱含着深深的幽怨:“苏巧颜,你还真是……牛嚼牡丹、唔识花共草,我送你的不是普通河珠,而是深海东珠,本身稀少,一样大小的就更弥足珍贵。先前送你的是一百二十六颗小东珠,今天送你的是作为母珠的大东珠,下面的铺的鸟毛是我亲手猎的翠鸟毛,把这些一并送到首饰铺子,再佐以小河珠、宝石等,就可以做你出嫁的凤冠了啊……”
苏巧颜:“……”
原来,唐予是想给苏巧颜打造一个独一无二、弥足珍贵的凤冠。
本来挺浪漫的礼物,奈何收礼的人不解风情,险些被磨成珍珠粉敷了脸,错过了唐予的万般深情。
还有一摞银票。
苏巧颜打开,数了数,一万两。
苏巧颜挥了挥银票,唐予解释:“这是娘给我修缮和装饰府邸的钱,你想怎么修缮就怎么修缮,想增添什么就增添什么,不够了再找我,我再找我娘要。”
唐予压低了声音,故作一脸奸诈:“千万别为我娘省钱,我娘可是韩家的嫡女,最不缺的就是钱……”
苏巧颜被唐予贪婪的模样给逗乐了,嘴里调侃着:“我的唐通判,如果没记错,你还欠着我的钱没还吧?”
唐予恍然大悟状:“对哦,我的苏债主,我还欠着你的钱没还呢,要百年以后才能还清……现在只能做你的夫君,和你共度百年了……”
唐予拉起苏巧颜的手,打开手掌心,手指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在掌心划动着……
害得苏巧颜手指尖颤抖,心跳加速,如兔子似的吓得缩回了手,嘴里慌乱道:“图、图纸定、定下来了,我、我该回家了……”
苏巧颜拿起东西就逃跑了,唐予并没有追出来,而是看着小丫头的背景幽幽叹了口气:他的颜颜,虽然及笄了,但还是个小丫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不能吓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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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苏巧颜把珍珠和翠鸟毛给了苏刘氏,让她找江北最好的首饰铺子做凤冠,她作为新娘子去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苏刘氏眼圈泛了红,嘴里模糊的嘀咕了一句:“都这么大了,闺女该嫁人了……”
苏巧颜没有听清,反问了句,苏刘氏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而是拿着珍珠盒子走了。
苏巧颜没有多想,而是拿出唐予送给她的银票,给了小五,让他去钱庄兑换成现钱买东西或给匠人结工钱。
最后,荷包空空如也,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要把旧荷包直接还给唐予吗?这么又破又旧,要不,自己精心的给他绣一只?
苏巧颜正琢磨着绣什么图案呢,小锦明哒哒哒的跑了进来,嘴里叫嚷着:“姑姑,姑姑,你帮我评评理!”
苏巧颜放下荷包,拉着小锦明的手,软声细语:“怎么了?和小翠苒又吵起来了?她是女娃,又是你妹妹,你得让着她点儿……”
小锦明别提多委屈了:“哼,就是女娃才吓人,跟我娘一样,专掐我大腿凛子,还不讲理!我爹不是给我寄回个木剑嘛,我不借给她玩,她偏要借去玩,拿回去好些天,刚才才还回来!”
小锦明把木剑递给了苏巧颜,苏巧颜看了眼木剑,不以为然:“锦明,翠苒是经你同意才拿你的剑回去玩的,现在又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了,你怎么反倒不乐意了?”
小锦明的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可是,我爹给我的剑,我耍剑的时候弄出来个豁口;现在她还回来的,没有豁口,肯定是她给砍坏了,怕我骂他,就还回来一把新的,我不要新的,我就要我爹亲手刻给我的那把!”
苏巧颜拿起新剑,果然没有豁口。
看着半是气愤半是伤心的小锦明,苏巧颜心念一动,抱起了小侄子,轻声安抚道:“锦明,你之所以珍惜这把剑,是因为这把剑是爹爹亲手给你刻的,对不对?”
小锦明重重点头,京城繁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苏长英几乎常年留在京城,苏长茂也在京城大理寺供职,两兄弟的工作重心几乎都在京城,因担心苏胜夫妇舍不得孙子孙女,所以两房一直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
这样,肯定不行的,尤其苏长英和苏长茂这样年富力强、有钱不缺颜的,实在不利于家庭和睦。
苏巧颜决定在京城举办婚礼,几个兄弟都聚齐的时候,好好谈一谈苏家的问题,苏胜夫妇与大房、二房迁居京城,三房、常方夫妇和自己留在江北坐阵,这样,既可以照顾生意,又可以兼顾家庭了。
苏巧颜安慰着小锦明:“锦明,我有时间和爷爷奶奶商量下,咱们再过一个月就提前出发,赶在上元节前进京,听说京城可热闹了……你不是喜欢吃好吃的吗?京城好吃的东西可多了,便宜坊的烤鸭、德胜门的卤味、马二娘的驴肉火烧……”
苏巧颜有些说不下去了,蓦然想起,自己八岁时,唐予也是这么哄骗自己跟他进京的,现在,自己又来哄骗小锦明了。
锦明眼睛一亮:“姑姑,这么多好吃的啊,你都吃过吗?好吃吗?”
苏巧颜嫣然一笑,笃定点头,这些吃的,她自然吃过,在她带高稚雅求医孙神医时,唐予一样不落的都给她买回来过,有的喜欢吃,有的不喜欢吃,但唐予的细心,她还是真切的感受得到。
小锦明还是个孩子,比当年的苏巧颜好哄多了,心情瞬间多云转晴,出去跟小翠苒显摆进京的事了,完全忘了,小翠苒也会一起进京的。
断了小锦明的案子,苏巧颜的目光再度转回到了破荷包上,心思一动,这只破荷包这么多年都没坏,说明唐予平时舍不得用,这次刻意装了珍珠送给自己,会不会是希望自己和小翠苒一样,借旧还新吧?
苏巧颜轻眯了眼,唐予动没动小心思,过几日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