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一觉醒来,公书让就派了人过来:“殿下请小姐一同过去用晚膳。”
左云来了这么些天,这是公书让第一次要她一起用膳,无法揣度他的心思,便只有顺着走下去了。于是她带着凤潋就随那名侍女去了公书让所在的院落。
到时,她并没有观望四周的摆设而是安静地低着头,不过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的锦霞。衣服颜色未变,看来是没有换过,不过,她身上的衣服颜色与她的神情真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总有一种流年不返的碎落感。
她行礼过后在锦霞身旁坐凳上坐下,低声问锦霞:“姑娘很喜欢落霞之色吗?我每次看到姑娘都是这种颜色的衣服,特别好看。”
不料锦霞淡淡摇了摇头,淡淡地道:“眼盲之人,穿什么颜色都一样。”
左云装作说错话时的局促,道:“不好意思。”
锦霞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公书让在一旁看着,似乎不知道左云这么问的用意还是被锦霞的话给刺到了,脸色冷峻地转过了头。
锦霞是自己吃饭的,但有人给你布菜,她好像不在乎自己吃了什么,不管夹什么,她都面无表情地吃下,面无表情地咀嚼,像一个木偶人,没有灵魂。
给左云一种错觉,好像她根本就不想吃饭,吃饭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甚至更偏向于无。只是为避免公书让的怀疑,她也没有再装作无意地问。
吃过饭后,公书让带她和锦霞一同观赏王府。
其实王府与王都的风格都差不多,按理说应当也没什么好看的,公书让却“尽心尽责”地带她观赏,从公书让的院子开始,到琴房,笛库等乐器库,简单的介绍,最后在每一处院子都进去停留了一下,看了一下,有时他解释说两句,有时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进去随便转转,但是好像是完成任务一般,一定要每一间屋子,每一个院子都要进去看看,有些过于癫狂了。尽管左云说不用那么详细了,但公书让仍然坚持,没有大声没有斥责,就是温和得过分的拒绝。
看上去有些渗人。
逛到最后,他道:“好了,王府已经看完了,明日就去王都吧。不过王都也差不多,毕竟都是本王下令装造的。”
怪不得二者那么像,只是为何要装造成这个样子,像是在办丧。
左云抬头,正好看到公书让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公书让好像看懂了她方才的想法,但什么都没有,只是笑得有些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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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侍女端着一碗东西上来,公书让回头只看了一眼,那侍女却不小心把东西给摔了,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之是拿来救命的东西的可能性很小,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侍女却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惊恐地跪下磕头:“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再去端一碗过来……”声音颤抖,似乎在怕公书让。
怕一位王爷不奇怪,奇怪的是,太怕了。怕到全身都在颤抖。
左云看着公书让,只觉得他脸色阴沉,似是要重惩那名侍女,原本跟着负责扶着锦霞的侍女不忍地看着,却什么也没说。公书让语气十分平静地道:“规矩不放在眼里,那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那名跪在地上的侍女听后瞬间安静了,就是哭声就变成了抽咽,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左云以为的规矩是行事稳重不毛躁或是不摔坏府中东西之类的,这么一看,倒有点像是……
噤声。
联想到从一开始进入王都到后来入王府侍卫侍女们的极度安静沉默,左云瞬间就想通了,难道是公书让不喜声音?那锦霞不怎么说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公书让道:“重新端一碗过来。”
得到了这几句话,那侍女才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原以为那侍女躲过了一劫,可是左云看到公书让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那侍卫得令朝着那侍女离开的方向而去。左云直觉那侍女,非死即残。
可能有备药,左云几人刚走没多久还没到左云的院子就又有另外一名侍女端来了一碗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液体,那侍女端得十分稳当,行过礼后把药送到了锦霞的身前,锦霞端起碗喝了放下,侍女退下。
左云好奇地问:“那是什么?药吗?”
锦霞微微点头,公书让道:“锦霞的身子不好,今日去冰谷待了一会儿,有些不适,所以医师开了点药。”
左云点点头:“姑娘若还是不舒服,我这儿有我调制的香,可以提神醒脑,久戴还可以养人,可以防一些毒。”她把装有香液的精致琉璃瓶递给锦霞,锦霞的双手却依旧交叠在身前。面色冷淡,毫无接过来的意思。
左云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补充道:“无毒的,对身体无害,我一直都在用若是不放心,可让医师检查一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而锦霞却依旧冷淡地站着,左云想直接放在她的手里,却怕她会摔开。
僵持了一会儿,公书让才道:“左小姐一番好意,锦霞,快接着。”
公书让的话落下,锦霞就面无表情地将左云手中的瓶子接了过来,拇指折下扣住瓶子,双手恢复交叠。
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看上去比左云还要文静三分。
至少,比左云要冷淡很多。
左云笑了笑,装作不记得方才手举在半空时的尴尬,道:“姑娘若用了还不见起色,可问我要另一种,不用客气的,毕竟是臣女麻烦了殿下寄居在王府。”
锦霞微微点头,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