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连忙拉着他往谢蝉风一行人的反方向走。
瑶铃女跟着她,忍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情绪平复下来,走到偏僻处后复把她扯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呢?”
阿姜低下头,轻声道:“谢少城主温良恭俭,俊逸难得……”
瑶铃女打断道:“是吗?谢家的人这般优秀,不也是爱隔岸观火,坐收渔利,时时刻刻都想让瑶娘带着玲珑谷自生自灭吗?他们对别人会是怎样的态度,这都无所谓,但对待玲珑谷,会是温良恭俭吗?对待瑶娘,不会杀之而后快吗?对待你我,肯诚心相亲吗?”
阿姜拂开手臂上他紧紧抓握的手,反驳道:“无论如何,下毒的谢蕴早已经死去了,谢蝉风并没有参与过那些旧事。”
瑶铃女苦口婆心道:“谢蝉风那时才刚出生,当然没有机会参与,但你也说,谢蕴死了,他们现在通过你来挟持我!他们想要从你嘴里套话,得到进入玲珑谷的方法是不是?”
“没有。”阿姜又被瑶铃女紧紧抓住,连声辩解道,“除了谢蝉风外,他们并不怎么理会我,而谢蝉风从始至终从未问过我这些,我什么也没说,我当然也不会说!”
“哥哥。”阿姜的声音有些委屈道,“你不相信他们,总该要相信我,瑶娘是我的养母,我自她怀中长大,即使是伤害谁,也从未想过伤害她,在你们眼里,她惹了好多麻烦,得罪了不少人,暴躁易怒,精神错乱。”阿姜中途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但是,你知道的,我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正如她对我来说,也非同一般。”
瑶铃女干脆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回去,继续和瑶娘待在一起。”
阿姜连忙制止道:“倘若我想,当初就不会跟着谢家的人来到这里。”
“阿姜。”瑶铃女松开手,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喜欢谢蝉风哪里?如果是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温良恭俭,那么他即使被人毁容,被人折磨得歇斯底里,你也能继续喜欢下去吗?”
阿姜慌忙拉住他道:“你是瑶铃女主人,他虽然姓谢但也是你的胞弟,千万不能做这种事!瑶娘再怎样痛苦,都不能让你代而受过,更没有必要因此兄弟阋墙。哥哥,就当我只喜欢那张脸吧,新鲜劲头一过,我自然会抽身而去,不会让你为难。”
瑶铃女看着她,心里仍旧是难以接受,甚至还有些头疼道:“真的吗?你觉得我什么都不做,就可以避免这些吗?……当初我用姚鼓去试探谢蝉风,最后的答复也只是,‘倘若有朝一日破开玲珑谷,除了瑶娘之外尽量不会伤害其他人。’这番说辞有多勉强根本就不用细想,你即使去亲近他,难不成还能让他放弃计划不成?更何况,你身为玲珑谷中人,在谢家去和少主人去亲近,如果不将玲珑谷里的消息告诉他们,他们会给你好日子过吗?阿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陷入这种僵局之中。”
阿姜闻言微微颦眉,却在抬头后又舒展开来,应声道:“哥哥的苦心我懂得,但谢家的人主动对我示好,我自然也会产生些许探索之心,鱼和熊掌,我不会做到那一步的,你放心。”
接着阿姜又提起些兴趣问道:“哥哥能进青城来不容易,今天好不容易才能见这一面,我们还是开心度过吧,好吗?”
苏子说和瑶铃女分开之后,尽是气冲冲地想着瑶铃女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了,再加上和明少居做朋友时令他难以忘怀的阴影,脚下的方向感总不免会不辨东西南北,只知道急匆匆地往前胡乱走。等终于压制住情绪,他才想起自己还得回谢家。
瑶铃女会顾左右而言他,说明他并不是会一味迁就的。苏子说捂着额头,对此放心的同时别处的危机感又一拥而上。所以为何,单独在此事上又不肯坦诚了呢?
苏子说满腹心事,一路唉声叹气又提心吊胆,回到了谢家后,在回客房的路上路经凉亭时,正看到谢蝉风正坐在那里呆呆地吹凉风。
苏子说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独自在这里吹风,不是和瑶姜姑娘在一起吗!”
谢蝉风叹气道:“你不是和瑶铃女在一起吗?但你又去哪里了。”
苏子说疑惑道:“怎么了,听少城主这么说,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蝉风扶额道:“瑶铃女和你一起从门前离开后,不知道从哪里察觉到不对劲,甩开你后又回来要阿姜。”
苏子说立即道:“瑶姜如何走得!”
谢蝉风道:“她已经去了。”
苏子说忙问:“他们去哪里?”
谢蝉风又是叹气道:“不知道。”
苏子说犹疑道:“不是有人跟着瑶铃女吗?”
谢蝉风摇头道:“阿姜说她不会离开谢家,瑶铃女带着她横竖也出不了青城,便没有让人跟着。”
“是吗?”苏子说质疑道,“既然如此,那瑶铃女是如何入城的?”
谢蝉风这次没有回应他。
苏子说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太多,也没有继续深挖,只是感慨道:“某依你所言,去蒙骗瑶铃女主人,转头你又将阿姜推出去,如此反复无常,你在做什么啊!”
谢蝉风也头疼道:“阿姜突然来了精神,自己跑出去的……本也没想到她病成那样还能如此精神抖擞地从床上跳下来。”
“那可真是太蹊跷了。”苏子说绕着石桌和谢蝉风团团转,“‘阿姜好好的,干嘛还要推脱呢?’瑶铃女肯定会这么想。”
“不。”谢蝉风无奈道,“她现在,大概没有心思去想这个。”
看着苏子说一脸疑惑地看来,谢蝉风支着肘,无力地双手撑头道:“等阿姜回来再说吧。”
苏子说又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谢蝉风捂着脸消沉道,“我坐在这里,只是想要冷静一下再想想之后的对策而已。”
苏子说疑惑道:“还有什么对策?”
“阿姜说。”谢蝉风闷声道,“我是因为喜欢她,才不敢让她出去见瑶铃女,怕被带走……”
苏子说闻言一怔,喃喃道:“那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一等,就又等了两天。
看着忙着自己的事情,对瑶姜一味等待的谢蝉风,苏子说忍不住提醒道:“少城主,不论怎样你都要找一找他们了。”
谢蝉风不以为意道:“放心,我在城门处增添了人手专门提防,她们还出不了城。”
苏子说已经不想吐槽城门的事情了,只好说道:“少城主,你想想,你现在的设定是对瑶姜有喜爱之心,但你这么不管不问,难保瑶铃女主人不会有所怀疑。”
谢蝉风有些为难道:“啊,这个,倒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苏子说道:“此话怎讲?”
谢蝉风忧心道:“既然阿姜思念玲珑谷成疾,为何又不肯走呢?”
苏子说叹气道:“这些都是次要的,少城主若觉得见面后时间难捱,某陪你一起去……某会向瑶铃女主人示好,少城主可适当捡用,灵活应变。”顿了顿,又提醒道,“切要将此疑虑深深藏好,瑶铃女主人,这几日怕是肝火旺盛,不会很好相处。”
谢蝉风道:“这哪里使得,那话是我拜托苏掌事来说的,苏掌事不去也罢,我自己去就行了。”
苏子说闻言,从袖中抽出一张信封递给他道:“那就,拜托了。”
谢蝉风:“……”
谢蝉风把信封接过来,却见封口是打开的,便问道:“苏掌事也不怕我看到了吗?”
苏子说应道:“这本来就是给你的。这里面是他们的住址,还有,瑶铃女……应该不会轻饶了你,难办的时候,里面,还可以给你一些参考。”
谢蝉风只能把它装起来,唉声叹气地走开。
苏子说同他一起离开房间,送他到大门口,门口的穿堂风阵阵呼啸而过,猎猎衣袂之中苏子说缩着肩虚弱地咳嗽了一会儿,拍了拍谢蝉风的背,给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谢蝉风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如此弱不禁风的苏子说,说道:“倒也不必如此,还得麻烦苏掌事一路送来。”
苏子说摇了摇头道:“应该的,少城主万事如意,一路好走。”
苏子说目送谢蝉风离去后,抿了抿唇,匆匆返回到客房,又在窗口附近的桌上柜下仔细找了一会儿,仍旧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还没有消息吗?
苏子说有些急躁地在屋内徘徊起来,接着他从桌上拿起一只杯子,手中先是有些犹豫地把玩着它转了转,随后下定了决心,往里面斟了半盅茶水。
小童本在屋外洒扫,苏子说急匆匆地回来后他看客人归来的速度如此之慌忙,正想跟进去询问时却被门扇隔断,正犹疑间,只听屋内有什么东西清脆又破碎地摔落至地,同时还有□□轰然倒下之声。
“喂,苏掌事!”门外的小童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跳起来拍打房门,“开门!苏掌事!您怎么了!快开门!来人啊!苏掌事又病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