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风寒(1 / 1)

苏子说从突如其来的一阵晕厥中醒来时,感觉到头热沉沉的,同时还有人正用力掰着自己的嘴翻看,而且自己浑身发冷,手脚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既是熟悉又有恐惧。

有人在床边为他诊脉,有些为难道:“苏掌事舌苔薄白,脉象浮紧,只是风寒发热而已。”

童儿奇异道:“对苏掌事来说,风寒这么严重的吗?”

郑先生叹气道:“苏掌事的身体在此前受到过严重的内伤,虽有调养但旧伤难愈,肝郁化火底子虚弱也是避免不了的……加之面色难堪,心慌气短,被睡眠不足严重拖累,一时半会也不易纾解,现在天气渐冷,正是容易受凉的时节,苏掌事穿的衣服还是太单薄了,喂药之余也千万不要忘了注意保暖和休息,更要记得让他放松心情,他这样的身体,一旦积劳成疾,怕是会直接一病不起。”

童儿呆住了:“啊……他身体这么虚的吗?”

等童儿把张先生送走,苏子说缓缓睁开眼睛,想抬一抬手,却又被一阵酸痛所制止。

苏子说顿时浑身冷汗,瞪大了双眼喘着粗气,一时之间无助至极。

童儿返回床边后听见病人的慌乱的喘气声,忙上前查看,却见苏子说耳后的冷汗打湿了头发,双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用着既虚弱又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童儿一脸担忧地把手边的毛巾拿起来为他擦了擦汗,问道:“苏掌事还正发热着,是不是很不舒服?”

苏子说声音干涩道:“扶某坐起来。”

童儿端来一杯水放在一旁,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病人的肩从床上掀起一点角度,边赶紧往空隙里塞枕头架住边道:“苏掌事,突然之间,怎么就说倒就倒了?这边……可有所亏待之处?”

童儿把他被一摞枕头撑起的上身扶正,又赶紧端来茶杯给他喂水。

苏子说动也动不了,水送到嘴边连自己伸手抬抬杯子也做不到,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严重性,温热的茶水袅袅升起的雾气立即就把双眼打湿,苏子说把脸往里面一扭,沙哑着嗓子对小童说道:“某饿了,不想吃点心,有饭吗。”

童儿本来就怕客人突然病倒的原因里有自己一份,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现在他提出了要求,小童自然殷勤道:“小仆这就去厨房热饭来,苏掌事等一会儿就好。”

苏子说听着童儿脚步远去的声音,本欲啼哭出声来,又怕一旦冲破河堤不好收回,加上现在自己瘫软在床的状况,连擦眼泪都擦不了……本来是为了抑制但奈何越想就越忍不住要泛滥,苏子说连忙刹住这方向的想法,转而去想其他的事。

他给谢蝉风的那封信里除了有瑶铃女和阿姜的动向,还有一枚狼牙耳坠。

有关瑶铃女和姚鼓,谢蝉风应该早就有所发觉,但他谁也没有告诉,默许明面上“来自玲珑谷的姚鼓死于谢蝉风之手”一事,足以说明他现在还并不想过于为难对方。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瑶铃女正处于气头上,阿姜又在手边,势必不会给谢蝉风好过。

如果两人看到如此眼熟的耳坠……那会怎么样呢?

苏子说默默想道。

两人一定会打起来。

而苏子说自从身上那堆用法方便的瓶瓶罐罐被瑶铃女浪费掉之后,又因为事物繁忙总是没有固定时间和条件去熬药吃药,拖着药效缓缓消退的尾巴,身体也是日渐衰弱。

前些日子因为疲倦而晕厥,可药效尾巴虽然变弱了但还撑得住,所以歇回来就又能精神一些。

但他吃了清风不照,不多,就一粒,足以使那尾巴提前断掉。

本来以为那么久了,自己的身体虽不如吃过药之后那般气力充沛,那也该恢复至普通水平,却不想当自己彻底失去药物维系,居然宛如一个废人。

失落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但苏子说无法选择。

等的时间稍稍久了些,苏子说本身的虚弱加上清风不照的副作用,使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睁开又闭上。

模糊中又有人进屋来,随后碗勺互碰的清脆声让他稍稍缓回些神。

唇齿间有温热的硬质物袭来,冲入鼻中的是热腾腾的药味。

刚吃过清风不照再喝这些都是浪费,苏子说下意识转了转头,躲开勺子。

来人叹气道:“苏掌事,此次病情不轻,还是乖乖吃药吧。”

这声音和童儿清脆稚嫩的声音完全不同,是苍老的郑先生。

苏子说强打起精神,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在勺子又一次送至嘴边时,他再次扭脸躲开了。

郑先生把他床侧软绵绵的手从被下拿出来,一撒开,那只手便重重的往下摔落,毫无生气地搭在床边。

苍白削瘦的手腕上横着一道格外刺眼的白痕,被来人用指腹轻轻蹭过。

“苏掌事的经脉旧时受过重伤,被药玉阁楼捡到并修理好了吗?”

苏子说牙间一紧,依旧没有睁眼。

郑先生拨了拨他额头上被冷汗打湿的碎发,又取出一条干净手帕把那额头上的水珠擦干,给他试过体温后又将药碗端来。

“你想死吗?喝药!”

猝不及防间,苏子说的唇齿被暴力顶开,药水没完没了地灌入口中,刚咽几口就免不了被呛到。

苏子说难受得呛咳起来,沉甸甸的窒息感使他一下子清醒起来,想俯身却又无法动弹,只能瞪着通红泛泪的双眼发直地看着正前方。但这种情况并未再持续下去,显然郑先生并不想他被呛死,把他上身弓着扶到床边,听着他激烈不断的呛咳,还在贴心地替他拍背。

这呛咳仿佛抽干了苏子说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待他喘着粗气缓过来,郑先生一条手臂将他托起,另一只手拿着手帕给他清洁脸上的冷汗眼泪和唾液。

郑先生如此贴心仔细,苏子说只会觉得更加绝望和悲伤。

虚弱无力的身体连防御和警惕都无法做到,头往后重重的坠着又抵在身后人的肩膀上,脆弱的脖颈坦露在空气中,那只为他温柔擦拭的手若再往下探一寸,不用任何武器就能将他扼杀在此。

苏子说对此无可奈何,也无所谓,但那声“郑先生”却是怎么都叫不出口了。

狐狸潜藏在谢家,倘若不是彻底放心,又怎会轻易露出尾巴呢?

阿姜为什么久病,为什么不想走,在自己上次病倒时为什么出现许多不知出处的假消息,郑先生身为老人,身体会有不适自然不会引人注目,加上身边常伴侍童,如有需要也不会麻烦他动手去做什么,倘若瑶铃女没有看错和刻意混淆,那么宽大的衣袖自然遮盖着那根断指的破绽。

下属被他派去查证消息,不在谢家。

谢蝉风和瑶铃女也在外面动气打起来,不会轻易停下。

现在还并不是吃饭的时间,童儿那边还在厨房等饭被烧好。

苏子说病发突然,又有谢蝉风分散注意力,谢家大部分的主事人自然被后者夺去注意力,客人只是风寒而已,有郑先生看着开药照顾自然是放心无比,探望的早晚不差打架这一会时间。

再者,苏子说这种无能为力的状态,又经过他亲自反复诊断,当然会让他更为放松些。

以上情况对方不会不知,所以才毫无顾忌地伸出手为苏子说擦脸,即使将手上的伤口暴露在他眼前,那人也浑不在意。

对于此人和瑶铃女,苏子说还有待验证事情压在心底,在对方无声地告知身份后,苏子说声音中带着些微颤抖道:“郑先生,死了吗?”

对方不甚在意地应道:“如你所言。”

苏子说得到了意想中的答案,却无一丝成就感:“你到底叫什么?”

对方笑道:“问得好,那就麻烦苏掌事继续称我为郑先生吧。”

苏子说被他擦干净之后,本欲将其放回被中,但伸手往里一探,却发现里面的温度已经变得冰凉。

因为清风不照的原因,喝下的那几口药一点效果都上不来,而苏子说头上烧的厉害,身上也冷的厉害,体质太差导致身体升温的时间过于缓慢了。

苏子说还无力地仰着头,没有发现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继续探索道:“若是被你假装的人并没有死呢?”

郑先生把被子撑起来,就着苏子说斜斜坐起的姿势把它搭在身前,而自己在他背后抵着那瘫软的身体,双臂环住猎物的胸腹,给他传送自己暖融的体温。

郑先生在他耳后款款温柔道:“这种简单的问题怎么会难倒你呢?如果那人没有死,那就是长得和他相像的人替他死了呀。”

虽然苏子说这般想过,但当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来时,从对方那里源源不断传来热腾腾的温度瞬间使他寒毛竖立,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苏子说愣了一会儿,喃喃道:“张文生。”

“他怎么了。”身后的人尽职尽责地把自己当做一个体贴的暖炉,感觉到苏子说哆嗦后还又紧贴三分,“我让他回去了,你碰到他了吗?”

苏子说恍惚道:“他的手指断了一根。”

“苏掌事好厉害的脾气!”身后的人语气中带着些意外地笑道,“你抓到了他却没能抓到我,就把他的手指斩掉了一根吗?”

苏子说冷声道:“是张文生为了替你争取逃跑的时间,切掉自己的手指,要做你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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