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城主和一群长老在书房中窃窃私语着埋头部署着陷阱,直到夕阳西下,即使是送客时也争取着路上最后一刻的时间用来商议细节。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碰到的家仆门徒都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眼睛做贼似四处张望,口中还“喵喵喵喵喵”个没完没了。
在将满脸疑惑的客人们送走之后,谢老城主回身随手抓住一个门徒,斥道:“好端端的装什么可爱!你们得了什么猫病?还会传染的!”
“城主莫怪,”门徒唉声叹气道,“是小师叔让我们这么做的,说是让我们找一只狸猫,有急用。”
老城主一脸莫名其妙道:“还用得着找吗?你们叫的遍数加起来比它两辈子叫的都多,一个个还喵得那么逼真,直接用你们不好吗?”
门徒有苦难言道:“小师叔说了,只是找回,不是再抱养一个。”
“找回?”老城主想了想,反应过来道,“他哪养过什么猫,是在为瑶姜找吗?”
门徒摇头道:“小徒不清楚,小师叔没有对我们说太多。”
老城主松开他,又嘱咐道:“最近谢家没有精力去做这种小事,你去告诉你的那些师兄弟们,让他们别再找什么猫,回去养养神好好把剑擦一擦,竖起耳朵等待紧急调令。”
门徒连忙抖擞了精神,高兴地应道:“是!主人!”
瑶铃女在客栈里等了两日,回想着匣子里的消息,心里总是感觉不安宁。
方叔子给他的匣子里,装的皆是对谢家不利的消息,但依照方叔子和谢城主要好的关系,他这么做……对谢城主来说难道不是背叛吗?!
更何况瑶铃女在和谢家争阿姜的时候,听到自己提起方叔子的消息箱,谢老城主对此也并未感到意外,但谢老城主通过方叔子向瑶铃女传递那种消息,自己挑拨离间自己的操作难免让瑶铃女在气愤之余又倍感费解。
谢蝉风的谜之脑回路貌似找到源头了的样子。
即便如此,瑶铃女也还是将箱子内的消息结合自己已知的消息,再次从头到尾地捋了一遍。
在域主设立之前,朝堂内部权力动荡,又逢外敌侵扰。在出兵抵御外敌和防范异党的同时他们无法兼顾处于苛捐杂税和徭役中挣扎的小民,大人物们在互相倾轧之余都摩拳擦掌地等着皇位上那位突发急病的老人悠悠咽气,却对那书案之上因为频繁的战事而纷纷飞来的饥荒奏折视若无睹。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逝者未立新君便撒手人寰,这样的情形总会给人极大的想象力和争夺欲。
在此期间,嫡子、庶子和篡位者们带着他们各自的朋党争分夺秒地互相勾心斗角,以至于在老人的最后一刻还有许多连咽气都能和他做伴的鬼一起向这个世界告了别。
而在为他举行丧礼之时,叶锦带着他的大军轰轰烈烈地从边境赶了回来,即便当时的主事人在命令他们在城外十里收兵缷甲原地等候,并只许叶锦一人进入,也挡不住叶锦对争权初胜还未登位的新君表示出的强烈不满。
叶锦的确是个骁勇善战的人才,但多年沙场上的你死我活也并未埋没他的灵活变通。
不出几日,在恬静素雅的灵位前,由叶锦亲手设计的,新的一场血洗宫闱的情景再次更新,但他将那位置取来却并未代之,随手从旧帝的冷宫里随手捞了一个根本就没敢参与这些事的皇子就把他重重按在血泊里的皇位上,开始为他仔细部署各项登位事宜。
一场伤筋动骨的内部动荡终于能暂时宣告一段落,但对于朝堂之外,也处处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的痛苦萧索景象。
在这种背景之下,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愿意开仓放粮容纳难民,或者想方设法地组织徭役后的老弱病残聚集起来,尽最大的努力开荒引水养家糊口的。而叶锦结束内乱后,只剩下应付外敌骚扰和对内的休养生息,不管怎样都比往日乱糟糟的情景要轻松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小民们好歹是过了一段安宁日子,才缓过些劲来。
而自发组织各种方式救济的人并无实际权力,只是草民间自发的救济行为和抱团自救而已,可朝堂内刚因为一场异党互伐搞得官员锐减人心惶惶,加之边境骚乱一直未断,叶锦只能再次领兵御敌,将那些草民一分为五,约法三章,各设其主。
这五方域主便是玲珑谷谷主,青城谢城主,潭歌长阙之主,北郡凌波府主,和西关胡不归。
五主虽被叶锦鼓励并设立,但也仅仅如此而已,既无权参与内堂争斗,也无力与内堂相抗。
平平静静的日子一直延续至叶锦去世,其子叶隅的锋芒才完全展露出来,而且那操控朝堂的手段与其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叶锦推着登位的新君在此期间形同虚设,经过几番权力更替的朝堂在真正孤家寡人的他坐上去时心就已经凉了半截,即使在位时尝试过各种拉拢人心的举措,但叶锦的阴影依旧笼罩在他头上,无论明里暗里,几乎都会有叶锦参与的痕迹。
而在叶锦终于死后,新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对新君的试探和挑衅毫无耐心的叶隅以他在位多年荒诞不计民生疾苦,反而用心于谋害功臣,以贪权为乐为由要将他逐下位去,这样一翻脸新君势力单薄根本无力招架,料定自己难活便直接自刎于金椅之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不是没有对血统顽固之人。他又在私下分别给剩下的皇族许多蓝图和筹码。心有壮志凌云,手中重兵在握,还受到新君自刎的刺激,幕僚们更是纷纷赶制龙袍将他高高地捧到天上——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三个也是这样,当他们都这样想时,叶隅便能够心安理得地处理总是被趁乱打劫的边防,冷眼看着新君逝后那些心高气傲的皇子们、已被对方拉拢的旧部、叶锦在时没能除掉的蒙混其中眼中钉等等再度掀起风浪,如法炮制地又使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招数,拉了一个没有靠山甚至连话还说不全的小木头人上去。
……
如果叶锦那时的局面是顺水推舟,那么叶隅这番操作就是靠着长期操控内堂的经验进行矛盾养成,堪称无中生有。
但无论怎么争,叶锦和叶隅都将位子让给别人做,这么一看姓叶的对君主其实还是挺有感情的,是喜新厌旧之情啊!
这么多年不依不饶也不给他们个痛快,这是祖宗八代上结了阴仇吗!
而瑶娘走出玲珑谷时,正是在多方势力的骚扰和觊觎下,玲珑谷岌岌可危勉强支撑之时。
叶锦死后,风波不止的并非只有内堂,还有堂外深受影响的江湖。
没有了叶锦的压制,加上当时的叶隅放任内堂中的多方不稳定性,作为域主虽然没有实权,但想从中得利而心思活络的也不在少数。
而玲珑谷尤为突出。
或者某些有志者总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即便是做天王老子也绰绰有余,先吞掉某个域主作为根基,接下来便可轻而易举地蚕食内堂的计划。
很不幸,这些人没有方叔子的消息箱,想不出叶隅对此局面有多么乐见其成。
玲珑谷在初立时里面满是老弱病残孕,皆是家中被征收徭役后留下的女子,即便在这里互相扶持共同努力地养了许多年恢复了些许元气,但相对于家底厚特别抗造的谢家等处,那仍是块被高高放在房檐上的肥肉——只要克服了地势,那就已经可以拿到了。
而隔岸观火之余还要趁机打劫的域主们,也不知对玲珑谷的地势抱有多大的信心,或者说他们也等着玲珑谷支撑不住,施以援手后理所应当的将玲珑谷接收过去。
在这种情形下,叶隅再立新君,玲珑谷主人瑶娘在拉了一波仇恨后怒而闭谷,屡受外敌摧残的西关之内胡不归御敌未果,命丧黄泉,即使小胡丹接替而上,也没能挡住多方的觊觎。
五方域主,一个隐身,一个消失,还剩了三个。
接下来,在灭门雪球案愈演愈烈之时,北郡凌波府也受到了牵连——不仅是对迷蝶事件的探究,他们还意图对内堂有所干涉,以至于在对瑶娘下药一事上他们虽没有参与,但阴差阳错之下凌波府还是惨遭不测,成为了灭门雪球中的一片雪花。
因此,风格迥异又神秘,与北郡相捱的梓郡药玉阁楼主人便成了那里新任的一方域主。
之后小君主长大成了一名昏君,某日传出他酒后点名让方叔子把他宝贝似的养在深闺的谭仙子送上去给他的流言,但后来因为潭歌正逢家贼作乱,方叔子昏迷不醒,谭仙子带着人四处逃窜奔波,后来她杀了家贼,又追着苏子说到处跑,那流言便不了了之。
对的,他不接受暴躁美女,却能接受裙装猛汉。
当然,不是非得说这个小昏君口味独特的意思。而是这种事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很玄幻,也不怪何正嘉时隔几日依旧觉得那画面很是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