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苏子说失落道:“你看,某出门,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失散的同伴,某现在连他都找不到,怎么保护你呢?”
“我也可以!可以帮您保护同伴!”
苏子说听着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喊声,在焦急失落中又升起一些开心来,对他说道:“是吗,真是一个有勇气的好孩子,那请你帮帮忙,把某嘱咐你的话告诉你的同伴们,让他们不要乱跑,不要靠近宅院,无家可归的话,就先聚起躲藏,不要害怕,闭上眼睛等待天亮就好了……等天一亮,吴馆找到你们时,你把今晚的情况告诉他们,重重有赏。”
“那……那您的同伴呢?”
“他……”苏子说想着按瑶铃女这几天对自己居心叵测频频为难的模样没混进队伍去宅院里大开杀戒都不错了,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默然几息后,才勉强应道,“某等分头行动,你对他不熟,找不到他的。”
说完,苏子说脱身而去,继续跑去辗转寻找吴庄明和瑶铃女。
除却府邸私养,这种宅院一共有三类,一类择仙宅院,一类,聚仙宅院,最后便是寻仙宅院。
按此分类顺序,宅院数量依次递减,虽是人数最少的寻仙宅院,里的仙人却都需要从前两类之中精挑细选出来,无论是年纪、心思还是身手,都要比前两类不太成熟的产物要高出许多,甚至还会从中抽出人手去管理和反哺前两类宅院。于是毫不费力连踢了几个宅院的吴庄明直接被卡在了这里。
直到苏子说循着消息气喘吁吁地一路赶来,他们也还没有离开。
吴庄明看着这僵持的形势,也不着急,看到苏子说跑过来,朝他开心道:“悦弟!你看,这寻仙宅院锁的这样紧,里面肯定藏有小宝贝啊!”
对于吴庄明在开心时天天小老鼠小宝贝小虱子起了一大堆不重样的外号叫个不停就是不爱正儿八经叫白覆英大名这件事,苏子说已经见惯不惯了。
困兽之斗即便挣扎到最后也只剩死亡,苏子说疲惫地喘着气问道:“这是最后一个了吗?”
“应该是的……”吴庄明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道,“其实有两个寻仙宅院的,不过我们先头去的那一个是个空宅,轻而易举就被突破了,反而剩下的最后这一个还在激烈挣扎,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宅院的人被并做了一处。”
说着,他心情开朗道:“看来,这次大有所获啊!”
感慨后又听到苏子说询问瑶铃女,不禁疑惑道:“弟妹?她没有跟来啊,她不是卧病在床吗?怎么起来?这一路我都没有看到她……该死,居然敢欺负弟妹,她被抓走了?”
苏子说连忙摇头让他放心,摇头之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倏地定住,迟疑道:“等等……”
不太确定,但这里有吴庄明守着,根本不用担心……
苏子说鬼使神差一般,松开扶着吴庄明的手臂,问道:“为了拿下寻仙宅院,你有没有,从别处调人?”
吴庄明思忖道:“是调用了一些,守城换岗的人,不过那里并没有缺人,每个关卡仍旧有人牢牢把守啊。”
那就不是城门。
苏子说转身就从他身后抢了一匹马,翻身而上,朝吴庄明喊道:“息蓬兄!千万借马一用,用完还你!”
可还不等吴庄明说什么,苏子说驾着马直接跑了。
吴庄明欲言又止:“……”
都这样了,还一定要询问他干嘛呀,他答不答应又没啥用。
再转过头去时,回想着苏子说刚刚问的话总觉得心里隔隔应应的,不太安宁。
于是皱着眉头,招来身边跟随的人,吩咐他道:“你在后面跟上他,看看他急匆匆的到底有什么事,他要去哪,快去。”
苏子说骑着马,沿着城墙一路飞快地寻去,对于再看到瑶铃女时那里会是什么场景,心里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了。
这种感觉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在看到墙边垒叠的尸体时,在嗅到浓烈的血气时,一抬头,要找的人就立在城墙上。
瑶铃女也在一片寂夜中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低头等待并蛰伏着,凌云片雪反射着冷光,像饕餮尖锐的犬齿,撕裂骨肉,却仍是忍饥耐渴,无法餍足。
“瑶铃女。”苏子说抬起头看着他,同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上面太冷了,你下来吧。”
瑶铃女听到是苏子说的声音,手里一甩,有什么先重重砸在马前,把马儿吓得调转了身子退了几步,却又被身上的苏子说拽住缰绳,不放它离去。
瑶铃女纵身跃下,一步步朝他走来,清醒且散发着浓浓的恶劣味道,就像往常那般没心没肺的愉快且灿烂地笑道:“左右都躲不过那些规律,你看呐,苏悦,我守株待兔,最终还是被我等到了……你们每个人都想牵制我,不就是想让我做这种事情吗?凌云片雪可攻可守,刀锋依旧,即便是化盾为刀,我都手到拈来烂熟于心呢……你们想杀的人,现在,就在我的脚下,早已经死透了。我帮了你们一个大忙呢,你不打算,感谢我吗?”
瑶铃女伸出一只手来,带着湿漉漉的粘滑液体扣住苏子说握着缰绳垂在身侧的手,在这晦暗的夜色之中,褪去一些莫名学来的旁门左道,再度向他展示出那藏在最底层的恶劣面目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在默许我了。”
苏子说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根本说不出什么,沉默着听完,沉默着下马,抱住瑶铃女,头枕在他的肩窝,眼泪立即濡湿了对方肩上的衣料。
后面跟来的人因为没有骑马,所以速度会慢许多。
然而还没等赶到近前,只来得及看到一匹马在低头啃草,那脚步就忍不住提前顿住了,甚至还支着胳膊连往后急退了几步。
之所以会知道人在前面,是因为……声音。
声音很那啥。
被堵塞于口,推拒不能得逞,挣扎难以逃离,同时又欲罢不能,细细又急急地喘气,清响又含糊地咂舌,沉抑又颤抖地呜咽。
这突如而来的情况,听的来人吓了一跳,那紧张又迟疑的情绪也被倏地一扫而光。
怎么回事?怎么听着出声的人……这么像苏掌事呢?
可不管怎么说,他急匆匆抢了馆主的马赶来这里莫不是被人劫持强……
啊不是,这也太离谱了。
对啊,他向馆主询问瑶铃女,说不定是人找到了。
来人抄着手,有些尴尬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上前又不想上前,后退又不知道该跟馆主怎么报告。
虽然……春节刚过去那么一两天,寒冬之后便要迎来春暖花开的季节,可这也未免春得太早了些。
好大胆。
两个人都病歪歪的,会发生这种情况,还真是让人猜不出来。
因为尴尬,声源处不敢细看,低着头来回匆匆徘徊,只盼他们赶紧结束。
徘徊时不经意间踢到什么东西,他蹲了身摸摸瞧瞧,发现居然是尸体,不由得再度唏嘘。
不愧大胆,在各种意义上。
不过好歹有话能回了。
谁知转了身正要跑回去的时候,后面就有人从百忙之中强行抽出空来,带着点憋闷委屈的鼻音挣扎推拒着小声提醒道:“别,有人……”
听这声音,仍旧是苏掌事。
来人提着一只脚还未落地,便觉自己脑中的不知道什么弦被崩断了一根。
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
应声不是,不应声也不是!
好为难!
你们根本不用在意我的!
接下来三人里没有一个再出声,气氛顿时变得无比沉寂。
挣扎了许久,来人还是转过身来,离得他们远远的,眼神飘洒四顾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肯看正前方的人,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道:“咳……我是吴馆子弟陶瑞,谁在那里?天黑看不到,还请各位英雄好汉现身说话。”
苏子说和瑶铃女抬头看看月亮,那场似憋闷了许久的大雪后的天气,乌云被挥霍大半,日月都在逐渐变得晴朗明晰,虽然依旧寒冷刺骨,但此时也并不算十分黑暗难视,甚至,瑶铃女为了能尽量看得到苏子说痛苦为难的模样,还就特意杵在路当中的月影天光之下。
“……”
陶瑞装着傻,无意识地踢了踢脚下沉重的尸体,便又找到了话题道:“咦?他们是?怎么那么大的血腥味儿?”
瑶铃女倒是对答如流:“他们要趁乱攀着墙爬出去,被我提着绳子拦截杀掉了。”
陶瑞:“……”
陶瑞低下头往身边再看一眼,不少人呢……
杵在晦暗昏沉月光下,那个抱着正把自己脸捂得严严实实的苏掌事的药罐子美人瑶铃女的身姿倏地就拉长伟岸并烟笼雾罩了起来。
不愧是玲珑谷主人啊……
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身手不凡,这一把凌云片雪,能够以一当十,甚至代代相传。
……
咦?是啊,怪不得他们一来馆主就支愣着行动了,造反的事儿,从叶氏顺到域主,管他们吃不吃药,但是手熟啊!
大胆,在各种意义的方方面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