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婷这条线索无疑相当关键,然而追查下去却进了一条死胡同。快递员记不清寄件人的相貌,寄件人进出快递点时戴着口罩,填写的电话号码也是空号,线索到这就断了。不过反过来想,这个王婷婷如此大费周章地隐藏身份,不正证明她与夏林皓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文静和严律正想着如何找到这个王婷婷之际,被害人张云琴的呕吐物二次化验结果出来了。
陈法医发来报告显示:
一、《尸检报告》检验记录:1尸表检验:尸斑呈樱桃红色;2解剖:食物残渣里有花生残留,气管可见水泡样分泌物;3病理解剖:肺脏巨噬细胞浸润。
二、《理化检验报告》:碳养血红蛋白浓度:60。
姜文静赶忙打电话请教。陈法医说:“通过化验结果可以判断出死者对花生过敏,同时,呕吐物里查出了花生成分。”
挂了电话,姜文静与严律兴奋不已。张云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那她为什么还是吃花生呢?特别是在准备骗保这个危险时刻。如此看来,被害人张云琴被人蓄意加害的可能骤升。
带着王婷婷和花生这两条线索,姜文静和严律第二次提审了夏林皓。
“说说吧,寄东西给你的这个王婷婷是什么人?”姜文静问道。夏林皓愣了下,然后疯狂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我拿到东西的时候也傻了,你说是不是有人寄错快递了?”他一边装傻,一边又哭起老婆来。
姜文静厌烦地说:“行了,别嚎了。夏林皓,公安机关勘验现场时,在你家卧室地上发现了一小滩呕吐物,这是怎么回事儿?”夏林皓又抽搭了几下,嘴角抽搐着说:“这我哪知道啊……”“我们鉴定过了——”姜文静将鉴定意见出示给夏林皓。
夏林皓看到花生两个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姜文静观察到,心里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姜文静接着说道:“经检测,这滩呕吐物中含有花生,法医根据氧化程度分析,应该是死亡三小时前食用的。”“我不清楚。再说你怎么知道这呕吐物是我老婆的?”夏林皓反问道。
姜文静将鉴定意见拍在桌上,冷笑道:“她的胃内容物中也有少量花生。你老婆对花生严重过敏,严重情况下会呼吸困难,甚至窒息休克,你知道吧?”
夏林皓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又假惺惺地哭道:“她难道为了让自己更难受一点,还偷偷吃了花生?”“你说她为了让自己更难受,那你刚还说不清楚妻子是否花生过敏,这不是在说谎吗?”严律插话道。
夏林皓一愣,旋即大哭起来。讯问无奈再次中断。不过虽然他不说,只要找到花生来源,一样可以弄清楚事实。
姜文静和严律二人驾车来到夏林皓小区,拿着手机里夏林皓的照片四下打听,可所有卖花生的店里都说没见过夏林皓买花生。
两人悻悻地正准备返回,却发现车子被一位老太的临时菜摊挡住了。姜文静请老太太移下地儿,老太太爽朗地答应下来。两人帮着老太太挪动蔬菜时,严律担忧道:“明天要还是找不到这花生怎么办?”
姜文静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一旁的老太太却接茬道:“你们想吃花生吗,过两天就有了。上一批前几天刚刚卖完!”
姜文静一怔,拿出手机把夏林皓的照片给老太太看,“您见过这个人吗?老太太辨认一会儿点点头,“我记得他,就是他上次来我这买了好多花生。”两人对视一眼,一脸惊喜。
为研究夏林皓骗保案,检察一部特地召开了会议,因为也涉及三部的业务范围,尹川特别请了俞凯茵来参加。姜文静首先将她与严律近期调查的结果汇了一遍,特别是张云琴对花生过敏,以及夏林皓购买花生的行为做了重点报告。
尹川和俞凯茵听完姜文静的汇报,都有点担忧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毛毛的。“俞处,有什么不妥吗?”姜文静心虚地问。俞凯茵沉吟片刻说:“杀人的案子,我办得少,不过这个案子已经起诉了?”“诉了,应该快开庭了。”姜文静回答。
“你现在觉得有什么问题?”俞凯茵问道。“这么说吧,我们压根儿不信夏林皓说的什么意外,明显就是他故意拖延时间,让妻子得不到救助导致中毒死亡。为了让妻子彻底失去求救的能力,还刻意造成妻子花生过敏,双保险。我们现在找到了卖花生的小贩,我相信他就是从小贩这里买的花生,然后让妻子误食下去的。”
俞凯茵看她一眼,斟酌着说:“相信是一回事儿,用法律规定的方式证明出来是另一回事儿。”“死者对花生过敏,死前吃了花生,夏林皓案发前又买过花生,这中间一联系,不就证明了吗?”严律插话道。
“夏林皓买过花生,就能证明他让死者吃了花生吗?”俞凯茵反问道。这时,潘晓离补充说:“由小区四个门口的监控显示出来的情形判断,案发当天死者并没有出去过,小区里也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她大概率是在家吃饭。她不会故意吃花生,家里又没有别人,夏林皓让她吃的可能性极大。”
俞凯茵笑了笑说:“如果夏林皓咬死是妻子误食的呢?你们怎么应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尹川这时发声问:“卖花生的证言交法院了吧?”“是的,这是个重要证据。我还要申请她出庭。”姜文静回答。
尹川蹙着眉说:“总感觉哪有点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好。我建议你慎重对待这个卖花生的证言。”
“对了,上次你们说的那个寄快递的王女士,找到了吗?”俞凯茵又问道。“还没有。”潘晓离回答。
俞凯茵和尹川一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俞凯茵皱眉说道:“总之,判定案件必须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一块证据拼图没拼好,就可能造成结果的天差地别。”姜文静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和严律潘晓离一起慎重地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