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龙远没有当初二大爷吹的,老祖那条赤炎金睛龙那么大。
不过也不算小,趴在那里蜷着身体,应该有二三丈那么长。
如果加上那条和身体差不多长的尾巴,舒展开来就超过五丈,小二十米长了。
这么大的动物就像头鲸鱼一样,还是只可能会飞的鲸鱼。
“这玩意怎么进来的,掌柜仙师不怕它把【宏源楼】拆了?”龙曦小声地向伙计询问。
来喝酒的修士许多都带着灵兽,不过像这么大的实在罕见。
如果不是【宏源楼】门厅修的十分高大,这龙无论如何都进不来。
“带它过来的仙师说,它很乖的。”
神特么的乖,带宠物的人都喜欢这么说么?
但这龙可比狗大太多了吧。
龙曦一阵无语,看了看身边眼冒精光的陆炡侃,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赤炎龙啊,天下唯一的生来就都有灵力的生物啊。”
陆炡侃就和前世的小朋友看到恐龙玩具一样,赞叹不已:“这龙估计有千年寿命,金丹修为了。
上次西门家的老祖带他们家的女孩到我家玩,就是骑着一头筑基修为的赤炎龙飞过来的,比这头要小一圈。”
“这龙是按年龄来论修为的么?龙也要修炼?”龙曦觉得这神话生物听上去和妖怪差不多。
“嗯,据说是死亡沼泽以西有一个龙岛,岛上的修士养育并出售赤炎龙。
听西门老祖说她刚买回来的时候,赤炎龙才从蛋里孵出来没多久,和一条小狗一般大。
等我长大了,也要努力赚钱买一头来养。”陆炡侃无比想做一个骑龙的男子,谁又不想呢?
两小正低声讨论赤炎龙,大厅里却蓦然有一个声音响起:“紫大使,我大师兄问你的问题,你还未回答呢。”
龙曦听到这句话,连忙再将大厅内的情形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背对着自己的,果然就是那个西虹门的紫仙师。
而大厅中原本该有的桌子、屏风全部撤空,只留下坐了四个仙师的那一张桌子,周围坐了一圈看热闹的食客。
“嘿嘿,你们出云门的人好生无聊,我回答了又如何?
反正都不会如你们心意,西虹又离出云不远,过了东江你们尽可以自己去看,我再怎么说也就一张口,哪里比的过你们的六只,不对,八只眼睛呢?”
“哼!紫大使倒是生的一副好口齿,这正说的是西虹做下的禽兽事,却来暗讽我们?
东江虽宽,也挡不住尚有良知的人逃亡到我出云。
不用过东江看,你们西虹的乌烟瘴气也传尽天下了。”
先前说话的出云人站起来看了一圈四周的看客,接着大声说道:“西虹行淫乱之法,使人道德败坏,白日里都能见到有男女在野地苟合,犹如鸡犬一般。
人如畜生,甚是可笑可怜!”
原来是针对西虹门的批斗大会,龙曦心中好笑,觉得紫柏然应该没有诸葛孔明舌战群儒的本事。
紫柏然手扶额头,失声笑道:“盖从天地初始,还没有房舍楼台之时,不知人该在何处行敦伦之事?
你们出云不是向来厚古薄今,鄙视改革,崇尚古法么?
怎么反倒看不起我们西虹效古人行敦伦之事?”
哎呦,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龙曦心想,西虹门果然奔放激情,似乎有那么点令人向往呀...
“呸,果然是举门上下以淫为乐。西虹更有夫妻担忧因为不能生养而和离,去问叔伯兄弟借种,行背伦之事。”
“哈哈,还不止呢,听闻紫大使家的老祖紫思博,吹嘘什么血统论,娶了自己的嫡系后人为妻,简直令人发指。”
“哈哈,还有这事?不知道紫大使是不是也仰慕自家老祖之风,准备娶自己孙女为妻呢。”
三个人连环攻击,气的紫柏然是须发偾张,面色如血。
偏生他家老祖确有此事,且他自己也对这事无比羞愧懊恼,因此实在是无心再和这几个出云门的人争辩。
他本想拍桌而起,扬长离去,偏生他任务在身,只能强撑着继续听三人大放厥词,唯有用喝酒来缓解情绪。
三人见紫柏然沉默喝酒,越发兴奋,将西虹门的丑事说了底朝天,其中瞎编乱造的远多于事实。
就连对西虹门毫无好感的龙曦也觉得有些话,说的实在太过分了。
他本想着能看一出仙师对砍的好戏,怎奈紫柏然无动于衷,只一股脑的喝闷酒,完全没有冲冠一怒的豪气,看的龙曦非常失望。
周边的仙师看客多是邯杨人,最厌恶这样没血气的汉子,于是也纷纷攘攘地议论指点个不停。
无奈紫柏然是充耳不闻,和西虹门善用拳头说话的形象完全不符。
三个出云人叨逼叨说的也累了,见紫柏然还是一言不发,于是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没完全达到此行的目的。
但他们又实在挑逗不起紫柏然动手的意愿,也只得由领头的师兄继续讽刺道:“紫大使果然好心胸,怪不得西虹门不让你上战场,而是派来邯杨出使,真是物尽其用。”
紫柏然喝的已经有点醉了,迷迷茫茫地睁眼看了看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啪的一下扑在桌上睡了过去。
三个出云人面面相觑,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做些什么,只得骂骂咧咧地喊伙计过来结账。
这酒喝的无趣,【宏源楼】却赚了不少,出云门修真产出丰富,以天下第一富有门派闻名,所以出手都很大方。
龙坋高兴地指挥伙计把桌椅屏风摆放回原地,再看看还趴在桌上的紫柏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又不敢让伙计扶紫大使去后院休息,怕万一这醉鬼发起酒疯,随意伤人。
于是只能自己辛苦一点,坐在一旁等紫柏然自己酒醒。
见此情景,龙曦也不好再向掌柜仙师提找龙坲仙师帮忙的要求,只能和陆炡侃出去找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谁曾想,自从出云人刁难紫柏然的那天起,一连十多天,天天有各门的修士来找紫大使,要么出言嘲讽,要么直接邀斗,紫柏然都只是坐那里闷声不响,有酒喝酒,无酒傻坐。
但奇怪的是,明知道来的人都不是善客,他却绝不闭门谢客,而是一唤就来,一来就喝,从不多言,更不辩论。
龙坋有些担心这西虹使者长期住这里,给【宏源楼】惹来祸事。
但又舍不得外联署代紫柏然付的住宿费用,毕竟一个月十五块二阶灵石的住宿费,加上五块一阶灵石的酒食费,实在好赚。
不过他毕竟还是有些忧虑,于是趁杨冰谊来找紫柏然说事结束后,他连忙将这些时日,各门修士来找紫柏然斗嘴的事说给杨典客听。
杨冰谊早听下属汇报过此事,他也很想知道紫柏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一直没有派人拦着,只希望能让这厮多说多错,多做多乱。
可是紫柏然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更让杨冰谊迷糊,心里觉得以这厮之前表现出的轻狂姿态,怎么能忍受得住连日来的讽刺挑逗。
于是杨典客便认为这人必有什么重大企图,但他自己却又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企图。
正好龙坋向他汇报这事,杨冰谊见这龙掌柜还挺小心的,便让他多陪紫大使聊天,适时开解关心紫柏然,想着让龙掌柜也能帮忙套套话。
龙坋才不想多和这烂酒鬼说话,他本来就深恨西虹门的宗法制,让自己和龙坲不得不背井离乡,到【邯山城】来努力求活。
但外联署典客的要求,自己又不可能置之不理。
不说杨典客的权势,就那按月才能结算的住宿、酒食费,龙坋就清楚自己必须按杨冰谊的吩咐,每天要和紫柏然套近乎,再告诉外联署的人聊天的内容。
所以龙掌柜自此后每天晚上还要琢磨一下,明天应该和紫柏然聊哪些内容,真的是又尴尬又无聊。
龙坋无比后悔自己多事,将紫柏然的事告诉杨冰谊,真正是惹事上身。
就这样,夏去秋来,龙曦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年多了。
这一天,他正在看自己种的桃树,就听见紫柏然住的院里又有人在高声怒骂宗法制。
而紫柏然照样是一声不吭,一直耗到来客的耐心丧失,摔门而走。
龙曦见守门的外联署修士只顾着掩面而笑,就偷溜进紫柏然的院中。
外联署修士看是这个甜嘴俊颜的小孩,也没拦就放他进去了。
龙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溜进来,也许是见紫柏然这些天可怜,有一点同情心泛滥吧。
不过更多的则是好奇,想来看看这个金丹老祖到底是什么情况。
进了院子,就看见紫大使靠在树下的椅子上,正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龙曦走上前,轻声唤道:“大哥哥,你怎么了?你还好么?”
紫柏然勉力睁开眼睛,看清是龙曦后,嘴里嘟嘟囔囔:“连你这条四脚蛇都要来可怜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