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此不待见慕铭祁,他的求见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他顶着烈日,在门前足足跪了一个时辰,皇上却愣是没有召见的意思。
最后,侍奉皇帝的王公公看不下去了,来劝他离开,毕竟,皇后犯了如此大错,皇上如今连提她的名字都嫌晦气。
慕铭祁只是摇了摇头,谢过了他的好意。
而这个时候,凌墨朝来了。
作为如今风头正盛,皇上甚为喜爱的大皇子,旁人见了他,自然也是忙不迭的恭维。
包括这王公公,一见到他来,立刻远远的离开了慕铭祁,快步迎了上去。
“大皇子,您来了!”王公公恭声道。
“嗯,王公公,父皇可是在里面?”凌墨朝温声问道。
“在呢!皇上说了,您若来见,无需通报,随时进去即可。”王公公赶紧道。
这般差距,落到慕铭祁耳中,却也未曾激起他心中半分的波澜。
而此时,凌墨朝像是刚发现他似的,挑眉淡声道:“皇弟怎么跪在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瑞王此次前来,乃是为了皇后娘娘一事,来求见皇上。”王公公叹声道,“但皇上不召见。”
“哦,原来如此!”凌墨朝微微挑了挑眉,淡笑道,“皇弟莫要着急,待本王进去劝劝父皇,他一定会愿意见你一面的。”
说完,他便越过慕铭祁,款步进入了大殿之中。
太阳依旧毒辣的厉害,慕铭祁口干舌燥的,隐隐有了眩晕之感。
但他强撑着精神,又是一个时辰之后,皇上终于松口召见了他。
刚一走入殿中,便被那副父慈子孝的场面给刺红了眼。
其实,慕铭祁早就过了渴望父爱的年纪。
甚至可以说,在他的生命中,皇上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一个严父。
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嫌少露出什么欢喜的模样来。
但是此时此刻,他和凌墨朝在一起的样子,竟然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一般,着实亲昵。
跪了一个时辰,再加上几日以来,一直未曾好生休息,且大病初愈的缘故,慕铭祁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他如今满脑子都是替皇后申冤一事,着实也顾不得伤怀其他。
进入殿中,他沉沉的跪了下去。
“皇弟的面色看起来很不好,父皇不如让他坐着说吧!”凌墨朝一脸担忧的道。
皇上当即便朗声道:“来人,赐座!”
“不必了!”慕铭祁赶紧拒绝了他,“儿臣多谢父皇的好意!但是儿臣跪着便好!”
闻言,皇上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眸中透出了几分冷意。
那神情分明在说,他是如此不知好歹!
不管皇上对他什么看法,如今他必须尽快将皇后一事禀报给皇上。
于是他道:“父皇,母后一事,尚有疑点!”
“还能有什么疑点!当日你也亲耳听着,亲眼看到的,那妖妇是如何祸害我大梁的!如今朕留你一命,你却想要为那妖妇申冤,简直岂有此理!”皇上怒不可遏的厉声斥着,面前的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这雷霆之怒,震慑的周围宫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唯有凌墨朝,却是面不改色的劝慰道:“父皇息怒,儿臣想,皇弟他肯定不是有意要激怒父皇。更不可能轻易去给皇后翻案!
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呢!”
凌墨朝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慕铭祁一眼。
虽然凌墨朝给他的感觉,很是不怀好意。
可如今皇上终于松口,愿意听他的解释了,慕铭祁心中对于凌墨朝,还是有些感激的。
于是他赶紧把之前对于封姻的那些怀疑给叙述了一番,末了还不忘道:“父皇,母后这次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的确是罪该万死!但是父皇,母后她当真没有想要通敌叛国,还请父皇,容许儿臣查明此事,还母后一个清白!”
话音刚落,皇上便愤声道:“清白!她这妖妇,何来清白可言!她勾结封姻,谋害朕的性命!若非朕早有防备,如今只怕已经被她给得逞了!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替她脱罪!慕铭祁,是朕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如此放肆!”
说着,他恨恨的丢出了手旁的茶盏。
茶盏携着滚烫的热水,直直的砸向了慕铭祁的额头。
慕铭祁不闪不避,生生承住了这一击。
顷刻间,他的额上涌出了血来,滚烫的茶水,更是把他半边脸颊都烫红了。
血水流过烫红了脸颊,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皇弟你也是的,为何要惹父皇生气。”凌墨朝叹声道,“皇后所犯之事罪不容诛,不管你如何求情,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你又何必做这些徒劳之事呢?”
“父皇,儿臣不想给母后脱罪,只是……”没等他说完,皇上便厉声打断道,“闭嘴!朕就不该让你再去见那妖妇,听从她的蛊惑!既然她如此想要脱罪!好!你朕这就叫人杀了她!”
说着,他朗声道:“来人!传朕旨意,将那祸国殃民的妖妇拉下去,即刻处死!不!只是一刀斩了未免便宜了她!将她给朕五马分尸!”
“父皇!”慕铭祁一听瞬间变了脸色,他赶紧拼命叩首求饶道,“父皇!儿臣错了!是儿臣错了!可是母后她毕竟是陪伴您十几年的结发夫妻啊!求您……求您给她个体面的死法吧!”
“哼!”皇上冷声道,“君无戏言!瑞王你也无需再求了!”
“皇弟还是赶紧去午门吧!兴许,还能见上皇后最后一面呢!”凌墨朝说着,朝他悠悠勾起了唇角。
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慕铭祁赶紧退了出去,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大殿。
他折腾了这么久,早就体力不支了。
如今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着,全靠着一口精气神支撑着。
路上倒是撞到了不少的宫人,他们看着他,朝他投来了或同情,或诧然的眼神,可是他都无心理会了。
好不容易冲出了宫门,艰难的翻身上马,不顾一切的朝着午门赶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也随之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