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山下的路,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裴辰州这样一挡,邵丰庭就只能走在后面,他的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秦容看到少年这么霸道,心里面偷笑。
途中,裴辰州拉起了秦容的手,秦容觉得有外人在,有点不好意思,挣扎了一下,可裴辰州还是紧紧地握住。
她就是他的,哼哼。
秦容想了想,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而且邵丰庭在身边,让他看到,或许会让他生出知难而退的心思。
邵丰庭看着是刺眼,但完全没有退缩的想法。
秦容他是一定要得到的,她的外貌虽然不算出众,可她的沉稳,聪敏,却是京城中的那些女子很难企及。
而且,他们还有亲事,他和她在一起,最是天经地义不过。
“你们两个这样,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独身看客的感受啊。”邵丰庭叹了一声,心里冒着酸泡泡。
“邵大哥,只要你愿意,这天底下,肯定有很多女子争着抢着来你的身边。”秦容打趣道。
“寻个心上人带来不就成了,孤身一人,看人谈情,还不是你自找的。”裴辰州泼一盆凉水。
对邵丰庭,他可不会客气。
邵丰庭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二人一唱一和,将他排除在外。
这一幕,好生刺眼,仿佛她的世界,他永远都不能融入。
看着秦容小巧玲珑的身影,还有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他的拳头逐渐收紧。
一个阴冷的念头,在心里不可避免地掠过。
每一次,他都克制了下去,可是这一次,却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这小子如果终究成不了气候,她还会这样执着于他吗?
邵丰庭唇角逐渐勾了起来,诡谲莫测。
到路口的时候,裴辰州自然而然松开了秦容的手,这样的画面,对这个保守的小山村来说,有点天大胆了。
炖鸡的香味,从上方源源不断飘下来。
里面加了提味养生的中药材,一闻就知道是自家的。
秦容默不作声咽了一口口水,加快了脚步。
猪脚和鸡肉炖起来了,万氏又开始弄黄焖鸡,菱花在另一口锅旁炸排骨。
今晚喊人吃饭,肯定少不了菱花家。
吴氏厨艺不太好,就给她们两个打下手。
王庚看火又洗菜,两个孩子在玩跳棋,不大的伙房里,热热闹闹的,在加上过年,显得更加喜庆。
秦容和裴辰州要帮忙,万氏道,“你们都还是孩子,就陪小礼他们玩儿。”
吴氏也说,“人手已经够了,你们等着吃就行。”
秦容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是孩子呢。”
万氏笑道,“在娘的眼里,自己的孩子多大都是孩子。
“就是。”吴氏跟着道。
秦容想到了什么,从睡觉的房间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叠儿的叶子牌,叶子牌又叫“娘娘牌”,祥和牌,邪符牌。其玩法,古代叫“叶子戏”,现代叫“游祥和”,“游邪符”。是一种古老的博戏,是华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式传统娱乐项目,玩法,算法和麻将一样。
“会玩吗?”秦容眨眨眼睛。
过年肯定少不了娱乐,村里头不少人家都买了这种叶子牌,饭后空闲时间,用来消遣,娱乐对古代的农村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还是大地方的人玩得多。
邵丰庭看到这个东西点头,“从小玩到大,秦姑娘想必也精通吧。”
秦容是按照麻将的玩法,稍微摸索一下,就完全弄清楚了,很简单。
裴辰州脸上犹豫,“我还不会玩。”
过年村民会玩这种东西,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很少和别人聚在一起玩这个。
现在秦容拿出来了,他却不会玩,有点尴尬。
“玩着玩着就会啦,我教你。”秦容拖过来一个凳子,用来放叶子牌。
一般是四个人玩,三个人玩单调了一点,但也玩得成。
秦容边打牌边教裴辰州规则,裴辰州是个头脑聪明的,两遍之后就学会了,越玩越熟练,可以和他们两个正式对战了。
小礼和小葵也放下手中的跳棋,来看这些“大孩子”玩牌,两个娃子睁着黑葡萄般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
开始是秦容和邵丰庭赢得多,逐渐的,裴辰州掌握了要领,赢得次数也多了起来。
不过,如果是邵丰庭要赢,他能压就压一头,他有很大胜算的时候,会让一让秦容。
“裴兄弟,你这样有点违背公平的原则啊。”邵丰庭无奈道。
“哪里不公平了?我又没偷看你的牌。”裴辰州哼了一声。
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别人管不着。
秦容忍不住笑,“你啊,没有必要让我,我又不是不能赢。”
裴辰州说,“我没有让,就正常打,是容丫头你厉害。”
奖励是饼子糖果,谁赢了,就从输的人那儿抓走一把。
“容姐姐,我也要玩。”
小礼说,“四个人更好玩。”
“我也要玩,替换着玩。”小葵说。
秦容道,“你们知道怎么玩呀?”
“我们看别人玩了几年了,多少懂一点,只是别人不肯给我们玩。”小礼说,“容姐姐你一定会让我们玩的。”
也是,这么小的孩子,谁会和他们玩呢,再说过年大家还赌一点小钱,肯定不会让小孩子玩的。
秦容爽快地答应下来。
哥哥让妹妹先,三个大人还让着小女娃儿,结果小葵比秦容想象的还要熟练,大家逐渐的也就不让了。
四个的确好玩得多,三个人玩麻将类的游戏,总会有点局限。
大家玩得热情高涨,不同的菜香味不断飘进鼻尖,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啦。
等到十个菜端上桌,大家都没有主意,玩得。
“我看你们是不想吃饭了。”吴氏打趣道。
大家才看到菜都好了,外面的天也黑了,伙房里,早就点起了蜡烛。
桌上有炖猪脚,黄焖鸡,药材炖鸡汤,麻辣牛肉干,麻辣排骨,酸辣腌白菜,老姜炒鲈鱼片,红烧狮子头,干锅土豆,鸡蛋笋子汤,简直不要太丰盛。
大家口水哗的一下子流下来了。
邵丰庭开了他携带来的那一坛女儿红,给裴辰州和王庚面前的酒杯满上,“今晚大家不醉不归。”
“我也来一点。”秦容也取了一个酒杯。
裴辰州制止道,“容丫头你酒量不好,我帮你喝好了,你只管吃菜。”
秦容哼哼,“抢我的酒喝呀,不许,酒量不好,但我也爱喝酒啊。”
大过年的,图个喜庆热闹,就算真的喝醉了,也没什么。
邵丰庭送来的女儿红的确是佳酿,裴辰州也就不劝,这么美味的东西,她喜欢尝,那就让她尝个够,不行还有他。
喝酒自然要行酒令,大家划起拳来,输的人罚酒,好不欢快,欢声笑语,充斥在这个小小的伙房里。
老秦家人听着,脸色一个比一个不好看,心情黯淡得很。
下面的院子一直开开心心的,日子越过越滋润,大过年的更是吃得丰盛。
可是老秦家房子被火烧了,过年菜里吃出死老鼠,郑氏和周氏又有在外头乱来的嫌疑,让来拜年的两个侄儿一家看了笑话,指不定回到村子要大肆宣扬。
秦家人越想越窝火,听着下面的笑声,都觉得无比刺耳。
要说心情最好的,是陈氏。
陈氏没想到,一直骂她淫贱不要脸的郑氏和周氏,会背上那样的污点,怎么都洗不脱。
从此老秦家不止她一个被指指点点,被二老甩脸色了。
她心里一阵阵暗爽。
“唉,那丫头家里不知道在吃什么菜,喝什么酒呢,香死人了。”陈氏说话,莫名多了两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