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吴氏坚持要回去,虽然东西送来送去的,但也是一份心意。
她自己也包了十几个粽粑,有甜的,里面放的是红豆,正好秦容家没有。
不多一会儿,裴辰州和吴氏又回来了。
背篓里,是一条大猪后腿肉,还有三个甜粽,三个咸粽,花生糖果饼子包了一袋,这是专门买来送人的。
送猪腿肉,好几个粽子,也是很有心意了,再说裴辰州东西本来就买得不多。
“婶子,容丫头,我家里没有太多的东西。”裴辰州带着一丝愧疚说。
比起邵丰庭,欧锦言送的,他家送的实在是太寒碜了。
等到明年过年,他一定要送得丰丰盛盛的。
“这是什么话,咱们农人家日子都不容易,你们给了这么一大条后腿肉,还不够呀。”万氏笑道。
“就是,光是这条后腿肉,都够我们娘俩吃好几天了。”秦容说。
一般人家拜年,只送一条一般大小,其他部位的肉,大后腿肉,很有情分了。
今天是大年初三,走家窜户拜年的人还很多,这个村子里头,多了不少生面孔。
秦容逮了一只鸡来杀,裴辰州下刀,她接血。
少年利落熟练,鸡没有受什么苦,蹬两下腿就见到阎罗王,血都进了小碗里,一点也不洒。
这个时候,去凤溪村拜年的几个村里人也回来了。
一起带来的,还有发生在凤溪村那件惊心动魄的事情。
赵大芬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说谎,赌咒发誓,一道雷劈下来,只剩下一口气,差点要了老命。
至此,这件事情前因后果,都很明了。
三年前,吴氏卧病在床,州伢子家日子艰难,赵莹家让人来退婚。
三年后,听说州伢子家要盖瓦房,州伢子要当上官爷,赵莹一家子反悔找上门,撒泼胡闹。
说来就一句话,拜高踩低,嫌贫爱富。
不过,老天爷真的灵验了,这还是头一遭见,也可说是一桩奇闻了。
秦容的事情完了,老秦家可没有。
郑氏和周氏诬陷秦容,被秦容反将一军,虽然她们再三解释,拼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秦伍华和秦伍财心里却留下了怀疑的疙瘩。
他们也知道,秦容鬼点子多,很可能是她诬陷,可是这个疑问在心头种下了,就会生出隔阂来。
毕竟有些事情,是无法证明的。
老秦头和冯氏对两个媳妇的脸色也变了,总是比以前差了不少,眼里是明里暗里的嫌弃。
从昨晚起,郑氏和周氏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不舒坦。
两个人心里恨死秦容了,要不是这个死丫头,她们一点事都没有。
“苍天啊,你既然这么灵验,也劈一劈那个乱污蔑人的恶毒坏种吧。”
上方的院子里,郑氏看着下方,眼里闪烁着恨光,含沙射影道。
“小小年纪,心这样黑,她应该被雷活活劈死才对啊。”
周氏也骂道。
秦容不由得好笑了,站起来道,“污蔑别人是小三的时候,咋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郑氏瞪着她,“死丫头,毒良心,你自己恢复清白了,还不帮帮我们。”
“我本来就是清白的,是你们这些长舌妇,大嘴巴子信谣传谣,给我带来麻烦,现在是你们自食其果,好好担着吧,大过年的,和气生财,别吵吵闹闹不像话。”
郑氏气得一阵发抖。
灰狼吠叫了起来,秦容一看,周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院门口。
“我有话跟你说。”周氏不进来,就在门口看着秦容,眼神像是要把她吞了。
“什么事啊,家里的活儿做完了吗?跑来我这儿撒野。”经过昨晚那件事,林音对这些人是完全没有好脸色了。
女人诬陷女人小三,卖身之类,是最刻毒的事情,如果洗不清楚,就会导致社会性死亡,一辈子活在唾沫里。
既然别人这样对她了,她自然不会客气。
她有本事证明清白,这些人可没有,敢跟她玩这一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又不是凭空生事故意污蔑你,现在你的事情弄清楚了,总要出面为我和你大娘说一两句,我们都是老实人,不能背负着那些不干不净的怀疑过一辈子啊。”
周氏的声音带上了哀求。
话是秦容说的,只有秦容收回,事情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不然,她们怎么解释,怎么表现都没用。
“三娘,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你现在来求我,但如果我真的洗不脱了,你们也不会为我说一两句,只会落井下石,肆意取笑我,是这样的吧。”
周氏愣了愣,脸上有点心虚。
“也不能这样说。”
其他的,就憋不出来了。
“那咋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只听别人乱说,都不放过那样的机会,如果我真的无法为自己辩解了,你们还不知道得多高兴呢。”秦容撇了撇嘴,“自己造的孽,乖乖受着咯。”
然后就不理会了,专心和裴辰州拔鸡毛。
周氏嘴巴动了动,开口也不知道是该求还是该骂,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裴辰州一直没有说话,对那些造谣生事的长舌妇,他本来也是厌恶的。
他和容丫头光明正大,她却被诬陷成小三,他讨厌死了那些污蔑的小人。
“咳咳,那个,我是不是有点泼妇了啊。”秦容看一眼少年,打趣道。
“你再泼,我都喜欢。”男人如是道。
别的女人泼,只会让他觉得聒噪,想要逃离,容丫头的泼,却让他觉得精彩,过瘾,不一样。
况且,她是靠泼来保护自己,靠泼震慑了不少人,容丫头泼得好。
秦容脸一烫,“咳咳,不怕我对你泼啊。”
少年,“打是情,骂是爱。”
“油嘴滑舌。”秦容眄了他一眼。
这只鸡很肥大,差不多有四斤,秦容让裴辰州劈成了两半,一半炖汤,一半用来做黄焖鸡。
等把鸡肉砍好,鸡杂处理好,万氏把秦容扯到一边。
“娘,啥事。”
万氏犹豫了一下,“大年三十,你邵大哥送来那么多东西,总得喊人家吃一顿饭吧。”
秦容也觉得是这个理,虽然她不能和邵丰庭走得太近,但人家帮了那么多忙,又送了丰盛的过年礼,大过年的,总不能一顿饭都不喊人家。
“恩,娘,我这就去喊人。”
“别有压力,你不接受他,你们还可以做朋友。”万氏道。
秦容吐吐舌头,“我一直是把邵大哥当朋友的啊。”
万氏笑了笑,“去吧。”
秦容带上了裴辰州一道,这样一来,裴辰州不会不舒坦,她也明明白白。
营地上,张灯结彩,房子屋檐下都挂着灯笼,门上贴上了对联,看上去很喜庆,可是偌大的营地只有七八个士兵守着,透着说不出的冷清。
士兵在做饭,炊烟袅袅,伙房前的案板上,摆着砍好的猪排骨,还有杀好刮干净毛的鸡。
“留在这里过年真好,每天大鱼大肉,尽情吃。”
“是啊,回家是热闹一点,但吃得寒碜。”
两个负责做菜的士兵讨论,其中一个回头看到秦容,露出一种莫名的表情,“邵少尉,秦姑娘来了。”
邵丰庭从他的分配房里走出来,他的屋子只比邵少尉的小一点,从外面看进去,茶几,太师椅,字画,一应俱全,屋子里隔了两道墙,一边应该是他睡觉的地方,一边应该是书房。
看到秦容,他眼睛一亮。
“还以为,这完这个年你都不会想起我来。”
如果,没有她身边的那个人,就更好了。
秦容脸上带着微笑,“邵大哥,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好啊,求之不得。”邵丰庭很高兴,摆摆手,“你们把我那一坛子好酒抱来。”
士兵抱来了一小坛子女儿红,邵丰庭接过来,正要走在秦容的身边,裴辰州过来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