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秒,2秒,3秒……
余抒成定在那里许久,久到毛榕脸上的红晕褪去了,握着他的手都不敢再用力。
毛榕忐忑地舔了舔嘴唇:“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书上说、说非发情期受孕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
他们俩平时啪啪啪,只有发情期会注意不射**面,平时为了方便和舒服,几乎都放任自流。
谁能想到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会让他们碰上。
余抒成还是没有反应,毛榕的心慢慢下沉。
“如果、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可以……”说到这里,他把自己难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
做掉是肯定不行的,哪怕这是个意外,也是种在他身上的小生命,他舍不得。
毛榕浑浑沌沌地胡思乱想,反射弧间歇性超长的余抒成突然跳起来,扑到床上抱住他,疯狂地在他脸上、耳朵和脖子里落下一连串的吻,吻得毫无章法,像要把他吃了。
毛榕转悲为喜,咯咯直笑,用手推他:“好痒啊,别亲了,走开走开!”
余抒成撑起胳膊看躺身下的人,黑亮的瞳孔里印着毛榕的影子。
他的嘴角高高上扬,喘着气说:“从现在开始,你再也没有理由让我走开了。”
刚把汤炖上,余抒成就迫不及待地去“毛氏家族群”里发消息。
二儿婿:@毛二叔@毛二婶爸,妈,在吗?
毛二婶:诶,在的
毛大婶:哎哟,什么时候改的口?
毛三叔:@毛二叔二哥给孩子改口费了吗?
二儿婿:@毛二婶妈,咱们家户口本在吗?方便的话我叫个快递上门取件。
毛二婶:户口本在的呀,你要拿去干啥?
毛大婶:不会是……
毛三婶:难道说……
毛依依:我的天……
二儿婿:我和榕榕领证。
毛大叔:大好的日子,发个红包庆祝一下吧![为我们的亲情干杯.jpg]
二儿婿:[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毛二婶:成成……怎么这么突然啊?今年过年不还说再等等吗?
二儿婿:是榕榕要等,我不想等。
二儿婿:而且现在已经不能等了。
毛大婶:难道说……
毛三婶:不会是……
毛依依:我的天!!!!!
毛二叔:谁在喊我?
毛大叔:双喜临门,应该再发一个红包![最美的祝福送给你,我的朋友.jpg]
二儿婿:[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毛榕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这段聊天记录,气冲冲地去厨房揪人,问他这么着急做什么,把爸妈吓坏了怎么办?
余抒成把人先抱起来原地转了三圈,又照着脸亲了好几口,说:“爸妈已经同意了,这下你彻底跑不掉了。”
户口本第二天就到了,毛二叔毛二婶亲自押送,安全,快速,直达。
“你们年轻人动作这么快,也不给我们老年人一点准备的时间。”毛榕爸嘴上抱怨,脸上却笑容满面,怎么看都不像在生气。
毛榕妈慈爱地看着儿子,一面亲手剥橘子喂他吃,一面给他科普孕期注意事项,毛榕和余抒成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昨天成成在群里说不能等了,我还以为快生了呢!”毛榕妈忍不住拍腿笑,“把我和你爸吓得,站起来就往外跑,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户口本没拿,两个人又跌跌撞撞地回去,可把邻居们笑话死了。”
毛榕却笑不出来,他知道爸妈担心他,抬头就给余抒成一个凶狠的眼刀,余抒成立刻站起来给二老倒茶,道歉说昨天太高兴了,说话都没过脑子。
毛榕妈把两个年轻人的手拉过来叠放在一起:“爸妈只希望你们俩呀,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下午两个人就去领了证。
余抒成把毛榕裹成一只球,走到哪儿都把他搂在怀里,上个楼梯都恨不得背着,引来旁人无数好奇的视线。
从民政局出来,余抒成就把两张结婚证摆在一起,拍照发了条微博。
毛榕不想让他发,可又拗不过他,咬着手指紧张兮兮地翻了半天评论,粉丝们虽然意外,但大多还比较理智,在后援会的带领下一齐给偶像刷祝福。
毛榕感叹道:“你的粉丝真好。”
余抒成左手握方向盘,右手伸过去勾了一下毛榕的下巴:“你不也是我的粉丝吗?”
说到这个毛榕就臊得慌,扭头心虚道:“我不是你的粉丝,我我我粉黎玥,我是小月牙。”
余抒成:“……”
屁的小月牙,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回去就把这嘴硬的omega就床正法!
眼看家里来人,几个月后还要添个孩子,小出租屋是肯定住不下了,在余抒成有理有据的劝说下,毛榕终于同意搬到余家在首都的宅子里住。
今年春节他就是在这里过的,余抒成的爸妈特地从国外赶回来,双方父母在这里碰了个头,彼此都很满意。
当时在酒桌上,余抒成妈谦虚道:“我儿子啊,除了长得还凑合,其他哪里都不行,跟个小老头似的,平时除了弹琴唱歌,闷得连个声都听不见,也就榕榕你肯要他。”
毛榕妈礼尚往来:“我儿子也是,除了会化化妆,其他什么都不会,还动不动就掉毛毛雨,也就成成人好,肯收了这个祸害。”
被两位母亲贬到地底下的两人面面相觑,莫名觉得自己跟对方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领证第二天,余抒成的父母也从国外赶了回来。
余抒成是公众人物,两家人都不想将婚事公开给外人品评,于是一拍即合,在饭店订个包厢,举办了一场小而温馨的婚礼。
入场前,余抒成帮毛榕整理衣服,白色的西装将他身形勾勒得挺拔高挑,三个月的孕肚并未显山露水,余抒成捏着他的手,表情认真地说:“再给你3分钟时间考虑,等下门打开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毛榕觉得他傻得可爱:“这个问题你打算问到什么时候?”他回握住余抒成的手,笑得灿烂,“以后我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话虽这么说,周四下午余抒成还是独自一人坐上了去南方的飞机。
他再不过去踩点排练,周六晚上的演唱会就要开天窗了。
毛榕忍着孕吐坐车送他到机场,过来人似的教育他说:“再疯也不能忘了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放粉丝们的鸽子。”
余抒成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抿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毛榕看,恨不得把他卷起来塞进口袋里带走似的。
直到两位母亲举手发誓一定帮他好好照顾媳妇儿,等他下次回来,一定能见到一只圆滚滚的毛榕榕,余抒成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安检入口。
两个小时后,毛榕估摸着那边飞机该落地了,手机上就收到余抒成的消息:像个疯子一样追你,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既长又短。
漫长的是等待,短暂的是相聚,哪怕余抒成不忙碌的时候能在家里待上大半个星期,对于新婚的两个人来说,都如同弹指一瞬,一眨眼就过去了。
大部分时间,毛榕还是只能待在家里,摸着肚子跟里面的宝宝说话——
“宝宝,你猜爸爸现在在哪里?”
“宝宝,想不想听爸爸唱歌?”
“宝宝,爸爸发新照片来啦,是不是超级帅?”
后来在一次产检中得知肚子里是一双,日常对话就变成了——
“宝宝们今天想吃什么?红烧鱼好不好?”
“你们俩是alpha,还是omega,还是各一只啊?”
“宝宝们要乖哦,爸爸还有一个星期就回来咯。”
“宝宝们想不想爸爸?”
“我好想他啊……”
在家待了几个月,毛榕觉得自己都快发霉长毛了。有天闲来无事去刷余抒成的超话,居然有人在问“之前那个跟鱼的化妆师怎么不见啦?”
评论里居然有人想念他,说他把余抒成化得特别好看,希望他还能回来,以后不再骂他“老骚o”了。
毛榕看得鼻子一酸。
往下翻,其中有个评论一语道破天机——“连着消失好几个月,不会是休产假去了吧?”
好在她们也就跟他一样闲来无事瞎聊聊,这条微博很快就被余抒成各种动态和美照刷下去了。
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落时,孕期进入33周。新年将至,毛榕窝在家里更懒得出去走动,偶尔的私活也不接了,专心在家养胎。
因着是双胞胎的缘故,他的肚子像个又大又圆的气球,睡觉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就浑身酸痛,一双原本细白的腿也因为水肿粗得像两根萝卜,一按一个坑。
也就上半身还入的了眼,毛榕便在某天下午开了个直播,跟大家一起唠会儿嗑。
唠着唠着,就有人向他请教化妆方面的问题,颇具职业精神的毛榕当即就拿出化妆箱要给观众演示。
然而孕夫不能化妆,他正为难,房间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房间的另一个主人风尘仆仆地进来,先给他一个拥抱和亲吻,然后主动提供完美素颜脸一张,供知名美妆博主施展化妆神技。
直播结束后,“余抒成的化妆师去哪儿了”和“花脸大猫猫的老公是谁”这两个问题都得到了圆满的解答。
那几天毛榕收到最多的私信,就是追星少女们的虚心求教:如何才能睡到自己的男神?
毛榕发了条微博统一回复:首先得想尽办法让他对你动心。
余抒成点了个赞。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毛榕问他什么时候对自己动的心,余抒成道:“第一次登上舞台前,公司给我用劣质化妆品,你看不下去,把自己口袋里的掏出来帮我化妆的时候。”
毛榕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具体的答案,惊讶道:“可是那时候我又不止给你一个人化了妆。”
余抒成:“我不管,你帮我化得最细致最好看。”
毛榕笑他明明长了一岁,怎么越活越幼稚。余抒成还就真幼稚上了,挠他痒痒,非要问他同样的问题。
毛榕笑得眼泪都下来了,肚子里的孩子跟他一起乐,在里面跳舞似的扭来扭去,不一会儿毛榕就被剧烈的胎动弄得直皱眉,把余抒成吓得不轻,再也不敢逗他大笑了。
又过一个多月,毛榕在全家的包围下被推到产房门口。
正值春节,已经上大学的妹妹毛依也来了,星星眼亢奋地说:“哥加油生!以后我左肩右肩各扛一个,带他们俩一起去听演唱会!”
毛榕笑着点头。
等人都自觉散开,只剩他和余抒成,他就笑不出来了,扁扁嘴,泪眼婆娑地嘱托道:“等下你记得先数数孩子的手指脚趾各是几根,他们俩天天在我肚子里打架,不知道缺胳膊少腿没有。”
余抒成一点儿也不觉得这话荒唐,认真点头说:“好。”
毛榕一眨眼,挤出两颗豆大的泪来:“还有还有,现在就开始跟我一起祈祷,求他们两个都像你一样好看,将来好找对象。”
余抒成单膝跪蹲在床边,用拇指帮他的omega擦掉眼泪:“傻瓜,都像你才好,以后不愁没人喜欢。”
生产过程很顺利,两个健康的男婴前后脚相差不到3分钟出来,哭声嘹亮,楼板都跟着震动。
两兄弟还在肚子里时,就收到很多名字,靠谱的不着调的都有,每个名字都寄托着祝福,夫夫俩拿不定主意,干脆用抓阄的方式简单粗暴地定下两个孩子的大名,alpha哥哥叫余苼,omega弟弟叫余棠。
同样的方法得出两个小名,鱼丸和鱼豆腐。
鱼丸小alpha人如其名,白白胖胖,皮肤q弹滑润,长得浓眉大眼像极了余抒成,性格却与他爹天差地别,见人就笑,十分热情好客。
鱼豆腐小omega则软软糯糯,继承了毛榕的圆眼睛和小鼻子,肉嘟嘟的小嘴紧紧抿着,整日不苟言笑,比他哥看起来稳重不少。
毛榕除了每天依旧跟孩子们念叨他们的天王爸爸,又添了一个新项目。
余抒成一出门,毛榕就给他发短信:今天你更喜欢丸丸还是豆腐?
手机“叮——”一响,毛榕拿起来看,倒霉爸爸回复:更喜欢你。
倒霉爸爸是他给余抒成的新备注,可见其地位有了质的飞跃。
毛榕先撇撇嘴,然后实在压不住上翘的唇角,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
两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一个笑眯眯,一个板着脸,眼珠转啊转啊看自家爹地傻乐呵。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一声。
倒霉爸爸: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对我动的心。
毛榕不滚了,眼看四下无人,他翻身趴在床边,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一点也不精致的猫玩偶。
黄毛小猫不知道被谁被拧断了一条胳膊,可怜巴巴的。
毛榕想起在老家的那个夜晚,他带着还是倒霉孩子的余抒成去吃汉堡套餐,他们在楼底下分别,小猫玩偶被倒霉孩子要了去,装在口袋里。
那时候兴许是天太冷,他看着小猫露出的半个脑袋,就在想,我要是能跟它换个位置就好了,一定很暖和。
当然是没法换的,于是他把心悄悄装了进去,让小黄猫带着,跟鱼一起走了。
毛榕看够了,又小心翼翼把猫玩偶放回原处,手指飞快地在按键上打出一行字——就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