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旷醒后,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鬼煞。
鬼煞就坐在他床边,看见他醒了,问他说:“饿吗?要不要喝粥?”
刘旷愣了一下,过了好半响,才呆呆地问:“…玉石?”
“嗯。”
鬼煞把他的被子又往上提了提,继续问他:“不想喝粥的话,我也让人做了鸡蛋羹,要吃吗?”
刘旷眨了眨眼睛,迟缓地点了点头。
直到鬼煞走出房门,刘旷才慢慢地操纵着自己的左手移到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狠狠地拧了一下。
“唔。”疼地发出一声闷哼。
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不过玉石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刘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发现那里已经被纱布好好的包住了,不知道鬼煞涂了怎样的药膏,现在不疼不痒的,倒也是没有什么知觉。
唔…右手包住了呀。
刘旷抬了抬右胳膊,脸上露出来了傻呵呵的笑。
那以后…就要麻烦玉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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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离颜因为鬼门的某些交接任务,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门主,结果一转弯,便遇到了一个鬼徒垂着头,直挺挺地立在墙边。
花离颜问他:“陶落,门主呢?”
陶落闷声道:“在锦鲤院主房。”
“哦。”花离颜听了,向左走到,结果刚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歪头问他:“你在这站着干嘛?怪吓人的。”
陶落头垂得更低了:“……我做了错事…我把门主的心上人关在门外淋了一晚。”
花离颜眉毛一挑:“心上人?你怎么知道?”
陶落幽幽道:“因为我长着眼睛。”
花离颜看着他,阴测测道:“胆子不小,还这么和堂主说话?”
陶落声音更加难过了,他干脆蹲了下去,像一个委屈的小蘑菇:“……花堂主…我觉得我可能会被赶出鬼门…”
花离颜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别担心,门主现在没空理你。”
“公子。”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响了起来。
花离颜转头一看,莫少华正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自己放在,陶落头上的手。
花离颜条件反射似的猛地收回手,站直身子,莫名其妙有些心虚道:“你又来干嘛?”
真奇怪,这会说这句话倒是没一点底气了。
莫少华又向前走了两步,道:“门主,前两天说要和我商议关于青阳教的事情。”
花离颜一拍脑袋,把怀中的一些书卷顺手放到莫少华怀中:“我也因为这些事情要找门主,一起去?”
“好。”莫少华搂紧了怀中的书卷,终于笑了。
地上蹲着的陶落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更加沉闷了。
“…都有心上人了。”
莫少华走到屋前的时候,敲了两声门,见没有回应,便直接推了门进去。
结果刚推开,便猛地后退了一步,把门关住了。
“怎么了?”花离颜看了他一眼,也推开了门。
花离颜眨了眨眼:“哇哦。”
随即啪地一声又把门关住了。
门内响起了有些慌乱的声响。
花离颜站在门外,脊背挺直,咳了两声道:“门主…这青天白日的,咱们就不能克制一下,有什么事晚上再做吗?”
里面传来刘旷有些慌乱的声音:“……别…别胡说八道…我…我们只是治病…”
花离颜调笑道:“哦…手伤了,怎么要把衣服都脱了啊?”
刘旷在屋里真的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看见了一样…
其实…真的是治病啊。
鬼煞说他这两日精力不济,非要给他针灸,只不过脱了上衣而已,这刚拔了针,就被人给撞见了。
“花离颜,青阳教的事情你和莫少华两个去商讨吧,我还有事。”
“好的,门主大人,不打扰你们了~”花离颜声音轻快,说完,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玉石,要不要和他们解释一下?”刘旷问。
“不用解释。”鬼煞给刘旷批上外衣。
鬼煞说:“我巴不得他们误会。”
刘旷:?!
鬼煞:“那他们就不会一直来烦我了。”
刘旷:“哦。”
心脏还是跳的有点儿快。
“还吃东西吗?”鬼煞问。
刘旷眨了眨眼,有些无赖道:“我想吃面条。”
鸡蛋羹什么都太可恶了。
用勺子左手都能吃。
鬼煞说:“想吃什么都可以,我喂你。”
刘旷眨了眨眼。
“鸡蛋羹我也可以喂。”鬼煞声音平稳。
刘旷的脸猛地就红了。
唔,玉石今天怎么这么让人心驰神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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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旷伤好后,就死皮赖脸地住在这里了。
即使这里离衙门有一些远,家具陈设也甚是陌生,但刘旷还是觉得比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好。
刘旷经常听别人提起过鬼门,大都是凶残血腥,惨无人道类的描述,哪知自己住在这里,倒也觉得和普通的大院没什么区别。
他一没遇到骷颅堆山,二没见到横尸遍野,三没听到死囚□□。
只默默叹一句:“——传说都是骗人的!”
这天鬼煞出门给人看病,刘旷正好调休,百无聊赖地在池塘边给金鱼喂了些馒头屑。
一个大大的瓷瓶从旁边伸了过来:“喂这个。”
刘旷一看,竟然是那天雨夜里给自己传话的鬼徒。
“这是什么?鱼食吗?”刘旷接过瓷瓶。
鬼徒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毒。”
刘旷一愣,手中的瓷瓶差点拿不稳:“...什什么?!”
鬼徒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倒了些丸子在池塘里,缓缓道:“我们鬼门的金鱼都是吃□□长大的。”
刘旷果然发现那群金鱼欢快地吃了起来...
好吧,他收回那句话,传说也不都是骗人的……
“我叫陶落。”
“哦,我叫刘旷。”
“公子和门主是很要好的关系吧。”陶落忽然道。
刘旷笑了笑:“也许吧。”
陶落低头把手中瓷瓶里的□□丸尽数撒到了池塘,声音有些低沉:“一定是。公子,很抱歉,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告诉门主公子您的名字。”
陶落顿了顿继续道:
“可第二天,当我告诉了门主你的名字的时候,门主就忽然冲了出去……我还从未见门主如此失态过。”
刘旷愣住了。
陶落继续说:“门主把公子抱进来之后,一直在照料公子,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公子对门主来说,不是普通的存在。”
刘旷喃喃道:“鬼煞...鬼煞他应该把我当成了要好的朋友。”
“公子喜欢我们门主吧。”陶落忽然道。
刘旷惊地猛地抬起头来。
陶落笑了笑,道:“公子偷偷看门主的次数比我看门主的次数还要多。”
“你……”刘旷大惊,这人的意思……
陶落没有想要回答刘旷的意思,他低头盖上瓷瓶瓶塞,道:“明天是我们门主的生日,在那一天门主脾气会好很多,公子提前准备好。有什么话在那天说就好。”
刘旷见这陶落已经看穿一切,也不否定,苦笑道:“可是你们门主已经有妻有女。”
陶落一愣,随即道:“公子怕是误会了,我们门主尚未娶妻。”
刘旷一愣:“…那湖水?”
陶落说:“湖水小姐是门主的养女。”
刘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那个脸上带着一道长疤看起来凶神恶煞,每天都是一副挡我者死表情鬼徒,经过刘旷的时侯竟然微微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刘旷一脸惊悚:“……那位大哥……怎么了?”
陶落面上也有明显的轻松之意,道:“公子有所不知,门主向来不苟言笑,不许鬼门饮酒聚餐,自从三年前门主宣布八月初一是他的生日,门主还说,在生日这一天就要开心,要重视自己的诞生才能重视自己的人生,门主在那天会变地心情愉悦,所以在那一天鬼徒们也可以放下任务,饮酒作乐。”
“在生日这一天就要开心,要重视自己的诞生才能重视自己的人生。”
刘旷喃喃重复了一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句老掉牙地像是小学生学习报上心灵鸡汤一样的话,是五岁的时候妈妈对自己说的。
虽然说这句话是为了防止自己因为得不到蛋糕而嚎啕大哭让她丢人现眼。
所以才哄着自己说,旷旷,记住啊,要特别特别开心,不能哭哦。
而且他差点忘记……八月初一…也是自己的生日。
“你是说,门主从三年前宣布自己的生日?”
“对啊,有点奇怪是不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门主的生日。”
刘旷低头喃喃道:“……看来我丢失的记忆里……真的有很重要的东西。”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蠢蠢欲动。
一些零碎的记忆串联了起来。
鬼煞这个从三年前才开始过的,和自己是同一天的生日。
自己母亲的话。
自己从昏迷中醒来时所见到的——
那人嘴角微微牵起的,难得温柔的笑。
以及——
鬼煞一次又一次的生气。
自己说只是把他当朋友的时候。
自己说不喜欢他的时候。
可能。
那根本不是什么莫明奇妙的生气。
有什么答案似乎要浮现出来了。
刘旷一步一步走会屋子里的脚步都是浮地不行。
刘旷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垃圾桶。
看着看着,忽然就傻呵呵地笑了一声。
“呵呵……垃圾桶,鬼煞没有妻子诶!”
“垃圾桶,刚刚那个人说见鬼煞失态的模样就是因为我……”
“垃圾桶,鬼煞的生日为什么和我是同一天呢?……”
“垃圾桶…我觉得…玉石喜欢我…”
“…他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