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离余风家很近，如果平时走路，大概也就十分钟，但迎着暴风雨，两人走得极慢。
安若看着半边身子都在外面的余风，想将他扯回来，却又空不出手，只能干着急：“学长，你进来一些，你都浇湿了。”
“没关系，马上就到了。”
两人拐进小区，进了楼后，余风收起伞，甩了甩湿淋淋的袖子。
被他护着，安若上半身基本没怎么湿，只是腿上的裤子被雨浇透了。
“快回去换衣服吧。”他刷了下卡，先帮女孩儿摁下九楼。
安若眨巴两下眼，或许是因为雨水的凉意，让她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眼看着电梯越来越往上走，她小声咕哝：“学长，我好像没带钥匙。”
自从搬回家住后，这里的钥匙她再也没从包里拿出来过，而她今天背的是一个新包，根本没想到会来这里。
“……”
电梯门到九楼停下，叮的一声打开，余风盯了她两秒，转身把门关上，重新刷卡摁下六楼的键。
“那就去我家。”低沉好听的嗓音在楼梯间内传开，带着喑哑的回响。
这可不是他拐的。
安若第一次来余风家里，从前过来也只是在门口，从未进去过。
不同于她租的房子，这里简直和样板间没什么区别。
可能不同的就是多了电视、冰箱和一些厨房用具。
第一次到访，她不好四处查看，只乖乖巧巧地站在门口，等余风给她拿一双拖鞋出来。
家里只有两双男式拖鞋，一双夏天的露趾鞋，一双冬天的棉拖。
余风将棉的那双放到女孩儿跟前，自己则踩着地板，将夏天的凉拖翻出来，顺便将女孩儿还抱着的大盒子取走。
他又去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身新衣服，拿出来递给她，“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我这里没有新的睡衣了，你先穿这身凑合一下。”
“谢谢学长。”安若换好鞋，抱着一身衣服进了另一间卧室。
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敞开的柜门里空空如许，就连床上床垫的塑料薄膜都没有拆开，看来是从未有人来住过。
余风进浴室把身上湿透的衣服除掉，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
等他披着睡衣走出来时，卧室的门被打开，女孩儿慢吞吞地走出来，又因为裤子太长，不小心踩了一下裤脚，径直向前趴去。
余风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捞，将她扶住。
他微微俯着身，线条好看的锁骨撞上女孩的额头。
安若吃痛地揉了揉脑袋，抬眸望见那对冷白凌厉的线条，脸颊微红，忙起身站好。
眼神深了深，余风双手环着胸，打量她，八分裤被穿成了长裤，衬衫也松垮垮的，将女孩儿大半个身子罩住。
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带了几分滑稽和可爱。
喉咙发痒，他忍不住轻笑了声。
安若闻声仰起脸，雪白的耳垂上还染着一丁点殷红，她支支吾吾地说，“别笑了，我承认自己长的矮。”
小声叹了口气，她失落的撅了撅嘴。
她也想长高啊！但是基因这种东西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明明爸爸妈妈的个子都不矮，偏偏到她这里，基因突变了。
“没有。”余风咬了下舌尖，轻笑着摇头，“不是笑话你，是觉得有点可爱。”
漆黑幽暗的目光一垂，安若感觉心尖被烫了下，瞳孔微缩，她慌忙转移视线。
目光落在他还在滴水的发梢，她皱了皱眉，“把头发吹干，会感冒的，你家有吹风机吗？”
目光借机四处搜寻，避开他的眼神。
但她也的确怀疑，因为这里实在看起来不太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有，但我不怎么用。”
“为什么？”
“懒。”余风言简意赅地说。
但还是将风筒找了出来，递给女孩儿。
安若扑闪着眼，神色茫然地看向他。
“你帮我吹，”余风解释，“要不然手举着太酸了，我刚刚打了那么久的伞。”
他作势揉了揉肩膀，眉宇间轻蹙。
想起刚刚外面那么大的风，安若不疑有他，轻轻点头。
让他坐到沙发上，插上电后，将温度调得合适，她站到男生面前，慢慢拨弄他的头发。
风筒的线不长，她又站得极近，几乎可以看到，男生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眼尾微挑，星光点燃的眸子，黑得几乎将她吸进去。
须臾后，在男生越发灼热的目光下，安若忍不住别开目光，“你别，别看着我呀，把眼睛闭上，小心水进眼睛里。”
轻轻勾起唇，余风哑声笑了笑，听话地闭上眼。
安若终于松了口气，一点点将他的头发吹干。
“刚刚为什么哭？”
“……”
手尖微滞，安若低下头，男生依旧闭着眼，睫毛乌黑浓密，带着卷翘的弧度。
“没什么。”她继续吹，小声地说，“就是觉得歌词有点遗憾，特别是最后一句……”
安若忽然笑了笑，“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唇瓣轻轻抖了两下，不知不觉间，尾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意，但很快被她压下去了。
“为什么遗憾？”蓦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冷眸里倒映着女孩的身形。
“……我看到很多人都说，青春会有一些遗憾，有学习，朋友，家人……”轻咬了下唇，她鼓起勇气，抬起眸，瞳仁里带着湿润的水汽，“还有初恋。”
五指慢慢缩紧，她捏着风筒的手柄，目光闪烁间，声音轻轻颤抖：“学长呢？你会一直……在吗？”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余风几乎听不见。
睫羽垂落，目光掠过女孩细白的手臂，余风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掰开那紧攥着的指节，将风筒从她掌间抽离，放到一旁。
然后向上，他轻抚上女孩儿有些发白的脸颊，拇指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擦过，引得她微微战栗，但还是倔强地盯着他。
薄唇向上勾起，男生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喉间微微震动，他的嗓音沉得发痒：“只要你不讨厌我。”
“我说过，我不会讨厌学长。”带着点鼻音的软声格外坚定。
“所以。”收回手，余生转而拉住女孩儿的手，交握在一起，抵在胸前，“这个问题的唯一答案是，我会一直在，而必要条件也是唯一条件的所有权，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