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和户部尚书齐齐抬眸，看向突然出现的一大一小两人。户部尚书视线触及乞儿时有一瞬的惊诧，但很快就调整好神态。“微臣也是为王妃着想。”
这话，他是对王爷说的。王妃护犊子，满京城都知道，所以他不敢赌王妃是否会领他这份本就虚假的人情。但王爷不同，王爷护王妃，一定会从大局方面将这个可恶的小丫头处理掉！裴珩没说话，苏启音一步步逼近满脸笑容的户部尚书。乞儿则躲在她身后，想挣开她的手，却挣不动，只能任由她牵着自己也一并来到户部尚书面前。“王妃，忠言逆耳，这小丫头真的不单纯，她……”啪！苏启音一巴掌下去，半百的户部尚书整个人像个球一样滚了出去。狼狈得毫无二品大员的尊荣。户部尚书刚唤回理智，一抹纤长的阴影就打了下来。王妃那副令人难以挪目的容颜此刻却冷得掉渣。“道歉。”
她冷冷开口，声音轻得仿佛是他的幻觉。户部尚书怔住。“王妃，微臣……”“尚书大人，你做人这么多年，想必也不用我来提醒你如何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道歉。”
她不在乎户部尚书是否真心悔过，她只想给乞儿一个交代。一个才十岁就经历生死看透人心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就凭她出身卑贱，就可以无数次被选择被抛弃被中伤？有那么一瞬，苏启音无比痛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她不想讲道理，因为户部尚书作为上位者多年，早就对所谓的平等嗤之以鼻。既然如此，那她也以牙还牙便是。阶级特权是吗？那她也来耍一耍上位者无理由的威风！“尚书大人，你无缘无故站在王府里编排我的义妹，合适吗？”
她语气出奇地平静。“给乞儿道歉。”
户部尚书眉头轻蹙，惊愕的眼神在两个女人身上交错，最后看向不远处的摄政王。王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瞬间，他便认清了自己的处境。“王妃恕罪！是微臣鲁莽，但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王妃若是不信，微臣也没办法！”
“微臣给乞儿姑娘道歉，但还是那句话，请王妃和王爷谨慎对待！”
他一副忠臣冒死劝谏的架势。苏启音微微抿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大燕献上了什么举足轻重的民生大计呢！恶心。“乞儿，你怎么想？”
她放轻声音，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小丫头已经从恐惧逃避变得接受现实，此刻正揪着她的裙摆，漆黑的双眸死死瞪着户部尚书，似要将他瞪穿。“姐姐，我怕。”
乞儿轻声道。苏启音怔了怔，她没想到乞儿会说这句，她以为丫头会趁着生气的劲头将事实说出来。她摸了摸乞儿的头，冷眼睨了户部尚书一眼，“滚吧。”
“此事若有人外传，便是尚书你的责任。”
临走前，她又警告道。户部尚书连滚带爬地跑了。裴珩上前来，先是看了看她泛红的手掌，语气有些不悦，“何必动手。”
“只一巴掌都便宜他了！”
苏启音不解气。乞儿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口。苏启音蹲下来，关切地看着她，“乞儿别怕，姐姐替你教训他了。”
“王爷王妃，其实尚书的话不全是假的，是乞儿欺骗你们在先，乞儿的娘亲确实是娼妓。”
她轻轻拂开苏启音的手，乖巧地跪在地上，半晌也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