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愣呢?是不是你在那灯上写了我的坏话,听我说完就心生愧疚,不好意思与我同路了呀?”
苏启音走出好远,回头才发现裴珩还站在原地。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光亮,裴珩笔直地站在灯影交错的地方,真实又有些虚幻。苏启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一眼少一眼,她得抓紧时间。裴珩忽然无奈一笑,踱步靠过来。他轻轻打了下苏启音的头。“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写你的坏话,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什么叫看一眼少一眼,好像他得了绝症等死一样。苏启音却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转身就跑到摊位上买吃的。眨眼的时间,她就抱了个满怀。她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咬着刚买来的糕饼,轻轻叹气。“这里的日子可真好。”
裴珩低头看向她。“玩乐的法子再多也有玩够的一天,日日寻乐也总有无趣的时候。”
“才不是。”
苏启音当即摇头,“人生不过几十年,世界这么大,没看过没走过的地方多了去,怎么会有无趣的那天。”
“若真有那天,也定是人不想寻找乐趣,而非世界没有乐趣。”
裴珩微怔。在苏启音来之前的二十多年里,他便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玩乐能勾起他的兴趣。但在苏启音出现后一切都变了。他好奇街上的热闹,想尝尝街边小摊的吃食,更想到各处走走欣赏美景。如她所说,这世上有趣的事比比皆是,改变的是他自己的心。“不过你不理解也罢,你这样身兼重担的大人物,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舍弃大局不顾的,与其想要得不到,不如一开始就不想要。”
苏启音接着道。裴珩没说话,眼神却有些闪躲。他不想玩乐吗?从前或许是,但现在不是。他有些不满足于将全部的自己投身给大燕,偶尔他也想忙里偷闲,躲避这些繁重的政务,陪在苏启音身边。而不是强迫苏启音陪他一起为大燕牺牲。“如果可以,你想去哪里游玩?”
裴珩负手而立,视线直直地望着远方,仿佛只是一时兴起地闲谈。“我吗?”
苏启音有一瞬惊讶,而后陷入了沉思中,“我想去南边的州县,听说那里有很多京城吃不到的美食,还有北边,我想在冰冻的河面上滑冰!”
“听说鱼也会被冻住呢,你去过岭北吗?”
苏启音双眸明亮,兴致勃勃地看向他。裴珩却摇头,“去过岭北,在父皇去世的那年,但并未注意过冰冻的河面下是否有活鱼。”
苏启音有些讪然,刚想说对不起,就听裴珩清浅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我也好奇,下次我们一同去看看。”
苏启音有些意外,裴珩却还在说,“听楚易说,岭北有一户人家世代做冰雕,每当过年前后的时间,他们就会用冰雕刻许多大小摆件,夜里点灯供人观赏,很漂亮。”
“明年,我们去看看是否如他所说,那般奇妙。”
裴珩唇角带着浅笑,视线依旧望着远处的灯火,却比方才柔和了许多。苏启音心里却忽然一阵酸楚。一切未来的时间段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她甚至不敢应下裴珩的邀请,生怕未来的自己会食言。苏启音蹙了蹙眉。她不喜欢这样。这么好的日子,如此热闹的环境,她却要被这些负面情绪萦绕,若有选择她真想忘记自己会离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