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音从温宅出来,像被霜打的茄子。温家的事关乎系统任务,她是一定要刨根问底。可若真的如她所猜想那般,那定会伤及裴珩所代表的皇室脸面,她到底该怎么办?回到客栈,裴珩早早候在一楼,一见她回来,立刻招呼小二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上齐。他现在没有其他事,每日就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等苏启音回来。多少也体会到了深宅大院里望夫早归的女人的心情。苏启音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裴珩却一眼看出她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
瞧她这个表情,看来麻烦还不小。“没什么。”
“苏启音。”
他语气有些严厉。苏启音低头搅弄着碗里的粥水,半晌才低声道:“你让我想想。”
饭吃了一半,苏启音忽然道:“你先回京吧,京里事多,朝廷又离不开你。”
她都知道,一连几日范无救都趁夜来催他回京。范无救一向体谅裴珩的心情,就连他都劝裴珩回去,足以见得京里情势有多焦灼。裴珩眉心轻蹙。她竟然赶自己回去?“温家的事还需要时间,你不能陪我耗在这里。”
苏启音强颜欢笑,挤出一抹笑来,“镇北王府已经同意了小妹与世子的婚事,宫里宫外都需要人操持,你得回去。”
“黎昱和冷曦留给我,你放心我不会再胡来了。”
剩下的事,可不是胡来能解决的。裴珩听着她的心声,知道她没有骗自己,可始终不愿开口答允他。他费了这么多精力才能赶来与她见面,如今才过了几日便要离开?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厌恶自己摄政王的身份。“先吃饭。”
他压下心中的不愿,轻声道。晚间,苏启音来到裴珩的房间,黎昱识趣地撤出去给两人挪地方。裴珩本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来同他温存一番之类的。却不想苏启音坐下后,开门见山,“此前我提过的收容所,除了在京里办以外,我还想在淮州办一处。”
淮州流离失所的孩子太多,很多像阿元这样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难以存活,又因为皇庄的人们大多傲慢,很少有愿意施舍这些乞丐一般的孩子的人。比起人人都穷的岭北,淮州显然更需要这种组织。裴珩眼底闪过一瞬失望,低声道:“都依你。”
“那你回京后就着手准备吧,等我回府后也能快些落实。”
冬日里孩子们最难捱,她想能多帮一个是一个。“嗯。”
裴珩宽了外衣,似乎准备休息。“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苏启音见状起身。“苏启音!”
他声音里带了些不悦。他愠怒地瞪着她。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明日就要分别,她行动上没表示也就罢了,连话都不说一句吗?“还有什么事吗?”
铁石心肠地女人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裴珩攥了攥拳,将床帐甩得飞起。“没事。”
出了裴珩的房间,苏启音松了口气。她怎会不明白裴珩的不舍,她心中也是万般不愿,可温家的事只有离开裴珩的视线她才能心无旁骛地调查。她不敢和裴珩多言,怕自己一时心软将心里的难处说出口,让他更难办。苏启音轻叹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内,裴珩静立在墙边,眉心轻蹙。她果然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