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医生查完房后,护士就来通知俞慢他们搬到单人间。昨天俞慢去护士站问有没有单人间的时候,说还没有空的,今天突然就有了单间,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功劳。他也只是在病房里短暂停留了几分钟,而且在他那么疲劳的情况下,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考虑得这么周全,俞慢心中不免暖暖的。心之所安,便是归属,说的就是这样的感受吧!搬完病房,护士进进出出来给俞校长量提问,记录排液,挂今天要输的液体。妈妈则回去小出租屋煲汤,俞慢则留下守着输液。输完一袋后,她用卡锁卡住输完的这袋的管子,再打开另一袋的卡锁,这是这一两天她学会的新技能。因为护士都很忙,特别是要接手术病人回病房的时候,护士医生基本都是跑着走路的,能少麻烦别人就少麻烦一些,但是输完后,要拔针还得按铃让护士来弄。单间病房其实也很简陋,一间小小的房间,除了有单独的微波炉和一张双人椅,其他的和普通病房一样的摆设。俞慢坐在沙发上处理完工作上的邮件后,就没事可做了。邱总真是位好领导,遇到这事后他直接批了半个月的假不说,很多以前本来是俞慢做的工作,都是他自己在弄。虽然她一再给他说,自己可以用空闲时间处理一些文件,但他还是把工作揽了过去。俞慢望着发出去邮件的界面发呆,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好好工作,为这么好的领导排忧解难。今天爸爸能开口说一些简短的话,虽然吐字还不清楚,但是个好的兆头,说明压迫的血块在慢慢减少。俞慢望向窗外,她微眯着眼睛,透过百叶窗射进来的光线均匀的洒在她的脸上和翘翘的睫毛上。她忍不住深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一切都会好的,还可以更好。嘟嘟。。。手机振动了两下,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抓起来查看:“慢慢,我收拾好了,现在准备来医院。”
“你不再多休息一下吗?你时差还没倒过来。”
“没关系,我休息了几小时,现在好多了。”
“我们今天搬到单人病房了,谢谢你。”
“只口头上谢谢吗?我要实在的感谢。”
“请你吃午饭如何?”
“不好意思,本人一向在饮食方面要求不高,先存起来,我要好好想想要什么报答。”
俞慢嘴角上扬,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接着快速地按手机上的键盘。“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哦。”
俞校长侧头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在阳光下笑得那么甜,心里闪过一丝放心。他从教几十年,看人很准,昨晚那个小伙子,衣服都来不及换一下就来看自己,可见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女儿,怕她一个人没有依靠。再看今天一早上医生查房仔细地问东问西,输液的时候护士明显比之前更殷勤客气,还安排到了单间,他什么都明白的。再看自己傻笑的女儿,不用动脑都知道她在和谁发信息。这是自他苏醒以来,第一次看到自己女儿展颜而笑,他知道她的女儿已经不再需要他这个老头子了。也罢,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乱说,我爸妈都是很开明的父母。”
“那就是你嫌弃我老了?”
“我怎么可能,师兄在我心里简直是貌比潘安,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慢慢,你原来对我误解这么深啊!哎,看来以后不仅要熬夜加班,还要熬夜学灌古今了,我这也太命苦了。(委屈哭泣表情包)”“师兄,(白眼表情包)”师兄:求抱抱.pjg“师兄,表情包发多了,智商会下降,就不能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
难道恋爱真的会让人智商下降吗?林伟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别人也会对自己说这句话。但是这样的感觉好到让人宁愿沉沦其中,不愿意清醒,不愿意用理智去思量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任何事,只想凭着感觉走。前几天临时让何亚东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美国接替工作,曹智飞还说他是老房子着火的恋爱脑,像个傻白甜。林伟不可否认,在有关俞慢的事上,他有时确实有些冲动。但在他心里,他只愿意为她一人不顾一切,无论是以前的默默仰望,还是像现在这样视为己身,他愿意这样细心呵护,一直陪伴。林伟换了一套稍微正式一点的休闲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不太长的头发丝今天也梳得规规矩矩。当他出现在病房的那一刻,俞慢有过短暂两秒的发懵,后面就是漫长的憋笑过程。因为她不知道见家长的林伟原来是这样的,说话,做事处处都显得。。。呃,“小心翼翼”,对,就是这个词语。”
“叔叔,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林伟。”
伸手准备握手,可怜的俞校长扯出自己目前自己能露出的最大尴尬的微笑表情,准备握手。。。。。。右手打着石膏,白白胖胖的一根微微抬起。俞慢站在旁边,不化解,也不帮忙,脑门上批注:商务合作谈判开始。林伟也注意到尴尬的情况,额头开始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太紧张了,没注意到特殊情况,出师不利。俞校长发出了类似于“请坐”的声音。“不要紧张,我爸让你坐。”
俞慢故意贴心的过来拉林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声大气的安慰着,还面带诡异的笑。林伟怎么会没有看出她一脸看好戏的调皮表情,还故意把“不要紧张”说得那么大声。林伟坐下后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大概是一些可以简单交流的家常话,比如“住得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说”“等好了,我们再好好聊”等等之类的,俞校长可以眨眼表示赞成。没过多久林伟就无比自然地履行起自己“准女婿”的行为准则——打开水,给俞校长洗脸,擦手脚,按摩手臂大腿。刚开始俞校长还有些难为情,没想到林伟却越做越顺手,完全像在照顾自己的爸爸一样。妈妈拿着鱼汤羹来到病房看到的一幕就是,自己家的女儿在一旁啃着苹果,刷着手机,而那位还没见过面的“准女婿”正按摸着自己老公的手臂,还和自己那吐词不清的老公聊得火热。林伟抬眼,最先看到杵在门口的俞母,轻轻换了声:“阿姨,您来了。”
俞母有些发怔,毕竟是第一次以“岳母”的身份,她尬笑着回答:“你是小林吧?”
经过沙发旁的小桌时,把手上的保温桶放下,接着继续向病床走过去。俞慢早已经停下刷手机的动作,抬头望着自己妈妈和自己男朋友尴尬的开场白。“阿姨,您好!我是林伟。”
“刘老师,刘老师,你紧张啥?小心顺拐了。”
刘老师一记眼神杀射过去:“这两父女还挺自来熟的,你怎么能让小林干这些呢?““阿姨,没事的,我就和叔叔聊聊家常。”
“再怎么说你也是客人啊。俞慢,你还啃啊?”
“不吃完多浪费。刘老师,是他自己要做的,我可没要他做哦。”
“你就贫嘴吧!”
“阿姨,今天是我唐突了。眼下照顾叔叔要紧,等叔叔痊愈后,我再定个日子双方家长正式见个面。“林伟站在俞慢的前面,能感受到了杀气。“小林,没事的,你能百忙中来看叔叔,我们老两口很高兴。阿姨和叔叔很开明的,不喜欢老一套那些,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谢谢叔叔阿姨。“吃瓜群众俞慢同学没想到吃到了自己头上,这不是林伟见家长出糗名场面吗?怎么感觉要开始商量婚事的节奏了?刘老师面带慈祥的微笑,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匀称的身材,黄金的比例,虽然穿着和发型都中规中矩,却气质卓然。这样的人即便是穿最普通的T恤走在人群中,第一眼也能被看见。自己闺女的眼光确实好,以前和老俞还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配自己的女儿。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把以前假设条件带到了眼前,让飘渺的设想用实物呈现在自己眼前,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偏不倚,刚刚好。他们两人在自己的对面一站一坐,不能说金童玉女,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毕竟自己那个没心没肺的亲女儿刚才还在调侃自己母亲“顺拐“。“坐坐坐,站着干什么?“刘慧示意林伟坐下说话,自己也在病床的另一边坐下。对上自己老公眼含笑意的双眼,温柔地开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呀?我在门外都听到你们的声音。““阿姨,我和叔叔刚刚在聊一些我出差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林伟坐下,接着按摩刚才按的手臂。“你叔叔这次糟大罪了,现在说话也不清楚,你能听懂他说吗?““基本上能听懂,我一边按摩,一边和叔叔说话,一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二可以促进叔叔语言系统的敏锐感,我想叔叔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俞慢听后不由得想:理工男说话做事都是这么有理有据,实实在在吗?我刚才还在奇怪,他怎么一直在又按又说,以前也没发现他话这么多。同样震惊的还有俞爸爸和俞妈妈,起先还以为他是为了讨好,故意讲故事,逗自己开心的,原来人家是务实派的。“小林,谢谢你啊,想得这么周到。“刘老师由衷感谢的声音。“是我应该做的。最重要的是和叔叔多说说话,可以缓解一下我的紧张,就是委屈叔叔一直要听我在这里唠唠叨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你叔叔可乐意听你说话了。他要是能开口说,让他说一天一夜都不带喘的。“俞慢没想到林伟可以和自己的父母第一次见面,都能相处得这么融洽,甚至都没有刚认识的尴尬期。午饭后,俞慢就被妈妈强制赶回公寓补觉。到家后,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师兄,我可以问你给问题吗?”
正在厨房饮水机旁倒水的某人:“当然可以,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不是说见家长,父母一般两种反应,要么怎么都满意,要么怎么都不满意。你怎么两种都不像呀?““来,喝点水。“林伟递过水杯:“我应该是‘怎么都满意’吧,看我这么精神一小伙子,叔叔阿姨肯定也舍不得为难我。““噗嗤。。。。。。“水直接从嘴里朝对面喷射而出:“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谁让你总在我喝水的时候语出惊人?“俞慢边笑得花枝招展,边拿起手边的纸巾煞有介事地帮忙擦对面人脸上的水。“大哥,你还精神小伙啊?你知道你快三十过来,奔四了吗?”
林伟一把捉住到处乱擦的小手,紧紧的握住,深深地望着笑得梨花带雨的双眸,灵秀的山川,浩渺的江河也不如这般摄人心魄。他一把顺势拉过,桎梏在自己的怀里,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充满了魅惑:“我要申请补偿。““咦?唔。。。唔。。。“一番男女力量的较量后,俞慢首先举起白旗投降。趁着被放开的空隙,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师兄,你能不能。。。。。。“她赶紧闭嘴,这快滴出水的气音,自己听起来都害羞?“好,我下次注意点。“沙哑的声音,也没好多少。这下她心里平衡了,害羞的心思刚下,坏心思就翘了起来,故意挪了挪位置,紧了紧手臂的力量,用力地箍着对方,满眼秋水地问:“刚才我妈妈把你拉到一边说了什么?“这么可爱的“质问”,林伟内心却一片哀嚎:“哎,她这是故意的,我可怜的自制力可经不住这样的。““没什么?“他摸摸她的头,试图让她乖一点,不要乱动。“你说不说?哼!”
更用力抱紧一点。“哎,宝贝,不要乱动,很危险。”
他满脸通红,眼里溺出柔光,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宝贝,只希望他的宝贝不要再挑战自己的极限了。他把她抱起来一起坐在沙发上,转移注意力:“阿姨问我多大岁数了,是不是着急考虑结婚。还问我家里父母什么工作,兄弟姐妹有几个。还问我工作干什么的,稳不稳定。”
坐在腿上,俞慢感受到某人的忍受的极限,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故意挑衅,想悄悄挪了下位置,刚移动,就被按住。“宝贝,不要再乱动了。“几乎是祈求了。“哦,其实我可以的。“声音很小,脸却越来越红。“没关系,等会儿我就好了。我都快奔四的老人家了,又是男孩子,应该要懂得好好保护女生。““这么有责任感啊?““但是我也不是老古董。只是希望我们能在完全确认,自然流露,希望很多年后,我们一起回想起来仍然是一段很美好往事。而不是明知道是你故意的,而我还将计就计,这和速食主意有什么区别?也不值得被记住。““师兄,谢谢你。那我下来吧,这样你会更不舒服的。““就这样,我想抱着,只要你不再乱动。““那我们聊聊天,转移注意力?““好!““你说我妈也真是的,怎么能问这样直白的问题呢?““傻瓜,我觉得阿姨很好,不问才是不关心你。社会很现实,她怕我是玩弄感情,不考虑未来。一个男人如果工作不稳定,怎么养家?这些是做父母最担心的问题,怕自己的女儿以后受委屈,日子不好过。““我好像都没想过这些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傻了?““是有点傻,不过傻人有傻福,幸好遇到我把你收了。“这话听着有点熟悉,平时雯雯,小秋也喜欢说她“傻人有傻福”,就当是大家在赞美自己吧:“那你就把刚才在医院的回答再重复一边吧,就算我问的。“轻轻刮刮她的鼻子,把头按在自己肩头:“看来也不是很傻,知道借力打力。““我说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当时两人的人生轨迹不一致,就错失了机缘。这次缘分终于让我们再次重逢,我再也不想错过了。虽然我三十了,你还年轻,有很多想去见识和经历的,我都愿意等你,等你的人生规划中有结婚了后,我们再结婚也不迟。父母以前是下乡当知青认识的,所以两人后来就一直呆在乡下工作和生活,夫妻很恩爱,对子女的教育也很严格。 我头上只有一位哥哥,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关于我的工作,你应该清楚了。““没问工资多少吗?““问了,我说根据你的专业,以后你管家,我工资全额上交。““聊这么深入了啊?不过要是太少了的话,我可懒得动那个力气。“娇嗔了不是。“放心,小财迷,根据目前的市场发展和我的身体状况,我应该还能再赚20年以上的钱。生活水平方面的话,如果按照二八原则分,我们的生活应该是可以维持在20%的那堆人里的。““这么有自信?创业公司,背调的时候我可见多了,大多是资本操控,一日天堂,一日地狱,谁都说不准的。““如果真有那一天,那我只能出去找工作,做一个单纯的码农。码农的收入在普通打工人中应该也还算可以的。““码农是吃青春饭的,你都那么老了,别人不会要你了。““我这么可怜啊?那只能委屈你出去工作,赚钱来养我和孩子们了。”
“还‘孩子们’?想得还挺美的啊!”
“嗯,还有更美的,要不要听?”
“嗯,你说,我听。”
“我想好了,以后我负责教儿子数学和计算机,你教女儿设计和画画。每年的寒暑假我们都带他们去旅游,去海边,或者去登世界各地的名山,我们还要带他们去非洲看草原雄狮和猎狗,去桌山看日落。”
靠在某人的肩上,听着近似冥想的画面,特别放松:“你怎么知道是一儿一女,万一不是呢?”
“先这样计划,有志者事竟成嘛。”
“这方面也适合计划?”
“嗯,吸引力法则,万一就实现了呢?然后,我们会拍很多照片,认识很多陌生人作为朋友。男孩子肯定会调皮一点,不听话的时候,我会收拾他。。。。。。。”
说着说着,有的人放松下来,很快就要到周公的府邸了,记得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终于明白你怎么那么喜欢看动物世界了。“然后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林伟回答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