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烟花盛典之后傅言就再没见过帝凝缃,他以为是她生气了故意躲着他,就没有太在意,反正他也有好多事要忙。作为将军他需要一直呆在边境,更何况最近边境总有一些纠纷,弄得他头疼,就没时间多想。转眼间,距离盛典已经半月有余,可是他还是从没见过帝凝缃,不过他只是觉得奇怪,笑帝凝缃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圣旨,命令他寻找公主,他才慌了。记得当时圣旨上是这么写的: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命骠骑将军言即刻入京,寻找失踪半月有余的安阳公主,钦此。短短几十个小字却无一不敲进了傅言的心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跪在地上、怎么说出那声:“臣,接旨。”
的。路上,他一直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帝凝缃没有失踪,或许这只是她的一个玩笑。他还记得她小的时坐在她母亲的腿上,在他第一次出征前从她母亲的怀里爬到他的腿上,跟他说:“哥哥,你要注意安全呀~”他还记得她十岁的时候,特地去求了一个平安符送给他,这平安符,至今还在他的身上。他还记得她十五岁的时候,跟他说:“愿你千帆过尽,归来仍是少年。”
可等他轻骑赶往上京时,他才知道自己全错了,公主失踪半月,没有一点消息,天子震怒… 如今整个上京城都已经乱套了。大殿上,皇上刚刚摔了所有人上交的奏折。禁卫军们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大臣们亦是无一不战战兢兢,生怕惹怒了皇上。他们都纷纷放下了手中不太重要的事,努力去找公主,可仍然没有消息。有些人甚至动用了自己在朝中盘根接错的势力,一定要找到公主。当然,这些人都是与公主朝夕相处的老臣,有的甚者把帝凝缃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对待。对于这些举动,皇上虽然知道,但都置之不理,因为现在就看谁能赶紧找到公主而已。等傅言进殿时,皇帝立即命他十五天之内找到公主,否则就别回来了。傅言虽然接了旨,信心满满的说他一定会找到公主。可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这么多人努力了半个月都没找到,桦栖又这么大,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去哪里找啊?————————————————————朱雀大道上,人来人往,可以一身白衣的人与一身黑衣的人永远在。十几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又该怎么办?“ 茗鸢姐!你看到了吗?茗鸢!欸,人呢?!”
暖言在街上跑着,带动了荷裙,白衣飘飘,时不时转头,东张西望。“这里!暖言!”
街边,一身黑衣的茗鸢摇了摇手。暖言看到,马上跑了过去。她们在街上找了十几天了,从皇城脚下,一直到上京城的城门。要不是凤欢栖不让,怕她们也找不到了,失踪了,茗鸢和暖言还想出去找凝缃。“姐,你说他们能找到凝缃吗?”
“不知道,但听说英炎把你哥哥傅言找来了,以他的实力,应该可以找到凝缃吧。”
茗鸢带着暖言穿梭在人群中,回答道。“嗯,希望我哥可以找到她吧,可是这里这么多人,怎么找啊?”
暖言拨开人群,看着傍边,突然望眼欲穿。“哎,凝缃,帝凝缃!!!”
暖言马上走了过去。闻言,茗鸢也赶紧跑了过去,可还没等她看见那人在哪,暖言就一脸失望的走了过来:“我看错了,那人不是凝缃。”
说完,一眨眼就要哭出来了,茗鸢连忙上前安慰。可暖言却在茗鸢怀里越哭越大声,慢慢蹲在了地上,忍不住抱住了自己,仿佛要把这些天全部的焦急和忧心哭出来一般。看暖言这幅样子,茗鸢不免有些心痛,她也不想帝凝缃消失,可这个世事,又饶过了谁?另一边,傅言也准备出发了,带着英炎给他的精英们冲出来了城门。与他们一起出发的,还有一只小鸽子。她跟他们一起飞跃高山,踏过潺潺流水的溪流。像是一个引路使。夜晚,那只小小的鸽子招来了数千只萤火为他们超亮前方的路。在他们休息时,那只小鸽子也跟着飞了下来,停在了一旁的树枝上。旁边的傅言连忙定睛一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它很熟悉。一身灰白色的羽毛,像极了当年的繁羽。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当年,在筠逸走后的第五年春天,繁羽就不在了。他们只是把它安葬在了凤栖宫的那棵桃树下,那棵它生前最喜欢的树。不过也是,一只鸽子的寿命能有多长。可繁羽,在他们所有人心中,始终是一个朋友,一个不可替代的朋友。虽然它只是一只小小的鸽子,但对他们来说,它就是一个人,一个陪伴了他们最艰难时光的人。记得当时繁羽跟他们开玩笑说:“你莫惜我,我亦莫惜你。可若是你惜我、念我,来世纵然远隔千山万水,我亦能找到你。”
“就像这世一样...” 旁边的小鸽子突然出声,转头看了一眼傅言,只是他不曾听到了。不过没关系,这一世很长,可若是还不够,那就再来一个来世吧。两人望向远处,桦栖的江山在萤火的照耀下辉煌而傲人。——————————————————皇城,皇宫这已经是傅言走后的第十天了,可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朝中大臣都焦急到极致,更别提皇上了。这天早朝,忠臣怕是又要在皇上的震怒中度过了。可上朝之时,皇上却没有生气,连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可是做出的决定却让各位大臣都纷纷一惊。“ 皇上,您可不能这么做啊,传说这忆昔宫的人都十恶不赦,粗旷而不知礼数,万一您受伤了怎么办?“就是啊皇上,别看这忆昔宫有一个文艺的名字,可不知道里面都是怎么样的!,您不能犯险啊。”
此时,皇后出声了:“皇上请三思,若是你也失踪...受伤了该如何,公主已经失踪了,若是你在不见,那这桦栖该如何?”
我又该如何?可英炎却只是笑了笑:“若是我遇到了不测,这桦栖就交给皇后。往后,你们要好好扶持她,就是在扶持我。栖儿,我已经下了旨,你大可放心,这桦栖不会一日无主。再者我是一国之主,它忆昔宫定不敢轻易动我。”
虽然英炎已经跟凤欢栖说过,可在这么听着,她心里不免还是会有些动容。所以说,凝缃和她,对他英炎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下朝之后,英炎就已经准备好出发了,城门之下,他轻轻抱了一下凤欢栖:“你放心,我会把缃儿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嗯,我相信你。”
————————————————————“二姐?!指挥使?欸,那人飞哪去了?”
“飞这来了。”
“哎,哦,那啥,他们已经准备出城了。”
“准备出城了?!这么快?”
某人整个人都忍不住软在了椅子上:“神啊,我这才休息了几天而已,怎么又要我忙了?”
“这跟我没关系,剧本上面这么写的而已。”
那人又恭敬的说,顺面把自己撇清了关系。。。。。。。“行吧,把那啥给我吧。”
指挥使十分无语。“嗯,这里…欸,圣主回来啦!”
“嗯哼,我记得剧本上说最近几场戏要和帝筠逸演,我回来准备准备。”
“哦,剑和衣服在那边呢。”
‘侍卫’用下巴点了点那边。————————————————————忆昔宫宫下,英炎已经到了这里。可这座宫殿让他看了不免心惊,因为它比皇宫还大,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么像还没有重新装修之前的皇宫呢?梨花木的雕栏,白玉的台阶,再到大大小小的珊瑚树;眼前的建筑虽看着古色古香,可又暗藏着几分威严壮丽。这时,身后的随从跑了出来:“这怎么那么像皇宫呢?”
英炎回了一声:“是啊...” 可啊字还有音落,英炎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凤欢栖。“你!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让你在京城吗?”
凤欢栖放下了一头的长发,扯开了身上随从的衣服,露出了一身浅蓝,又将头发以一只简单的珠钗簪了起来。一看,又是那个十年前的凤欢栖。英炎不免有些无语,她的伪装技术怎么还像之前那么好?凤欢栖还像往常一样白了他一眼,然后就不想理他了。这时,忆昔宫宫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黑色身影,而他旁边的人正在跟他汇报着什么。那人走过来时,和凤欢栖擦肩而过。一丝淡香传入了那人的脑海中,思索着回忆。忽然,他猛然停身,抬起了头,眼睛理解是不可思议。旁边的侍卫很是不解,转头看了过去,当他的目光扫到凤欢栖头上的簪子时,瞳孔突然放大,目光慢慢变成了惊喜。他拍了拍自己的主人,示意他赶紧的,可那人却只是笑了笑,带着侍卫走了。她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他了,再去打扰,就是不礼貌了。门前,凤欢栖皱了皱眉,她总觉得那人好生熟悉,可却不记得身边有一个总是身着黑袍的人。算了,世界上相像的人太多了,不差这一个两个。“哎,什么时候到我们啊?”
他们皆是便装,所以没有皇上、皇后,只是和其他人一样,一起在忆昔宫的宫门外等着。可旁边的英炎却没有说话,心思飘的远远的:筠逸,你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这样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栖儿知道了,她又会怎么想?还是说,你是真的不在乎她怎么想你了?——————————————————————————————远处,丛林中,筠逸躲在一棵参天大树后静静地观察着凤欢栖和英炎。从他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他们,可他们看不见他。从他这个角度来看,两个人像是在打情骂俏。“主人,你看他们,就说你当年怎么不去救皇后,你看她现在都被英炎逼成什么样了?还要在外面跟他装恩爱夫妻,这像什么话?!”
筠逸旁边的侍卫忍不住替凤欢栖发声,控诉自家主人。可筠逸只是笑了笑:“凌风,我要救的一直都不是她,身为帝王,我需要一位拿得出手的妻子,可我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也需要一个不会背叛我的人。而且啊,现在的我不是帝王,妻子如何,又怎么样?”
凌风皱了皱眉:“可你爱她吗?”
“凌风,帝王要断情绝爱。”
“可你已经不是帝王了,所以你不是不能爱,而是你不想,不是吗?”
闻此,筠逸浑身一震,是啊,他从不爱。断情绝爱,是一个帝王必须要遵守的法则,可他已不是帝王,为何还要如此?归根结底,是他不想。“筠逸?”
两人沉思之时,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凌风见了,立马退到一边:“小姐。”
言木兮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我看到她了...跟英炎在一起。你不想去见见她吗?你不想告诉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 她怕是不想知道了。你看,听到她说什么了吗?凝缃,帝凝缃,她曾经跟我说过,若是以后她有了女儿,就要取一个很文艺、很温暖的名字,让人一听就觉得不一般的名字,而且最好有一个和纳兰缃一样的缃字。”
筠逸说出这话时,仿佛一切又重现于眼前,眼前的凤欢栖还是那个咬着指头静静想事情的凤欢栖,不是那个所谓的皇后。可是有些回忆惊艳了时光,有些却斑驳了岁月... 有时候,筠逸不想再想起这些,可偏偏却又忘不了。他叹了一口气:“如今,她有了女儿,可却跟我没关系了。”
他拉起了言木兮的手,“走吧,说起来,我们什么都没变,只不过是换了一双持子之手而已。”
言木兮看了一眼筠逸,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解,可还是继续沉默。远处,凤欢栖也笑了笑了,带着无奈,带着苦涩,嘀咕道:“筠逸,作为朋友,我祝福你,和她直到永久。”
英炎在旁边说道:“是不是觉得,以后再爱别人,不会有他那么深了?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当我身别是别人的时候,当她牵着别人的时候,我可以放下,可以跟她笑着说你好,可我还是做不到。所以啊,你不用怎么样,因为我也一样。”
凤欢栖看着自己的脚底下,笑了笑:“那下次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你我都尝试对他们微笑点头吧。”
“算了,不说了。走吧,到我们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