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的素斋饭一绝,尤其是一道四喜丸子,沈清宁吃下去后,愣是没发现与正常的四喜丸子有什么不同。“四喜丸子汤汁浓郁,咬一口肉香四溢,想不到没一点荤腥,是豆腐所做。”
昨夜白氏提心吊胆一夜未眠,沈清宁吃斋饭的工夫,白氏已经发出清浅的呼吸声。沈嬷嬷轻手轻脚地为白氏盖上薄被,这才道:“小姐,在上山的路上,夫人遇见京城小有名气的官媒。”
官媒为佟德的相看,特地跑一趟护国寺。白氏之前和苏青打听过,京城里的官媒名声还算不错,她有心托官媒为白家兄妹说亲。官媒听闻后,表示有合适的人选。“五城兵马司傅诚大人的娘也在护国寺,主动找夫人搭讪。”
傅家人口简单,家风清正,白氏又远远地看了傅诚一眼,对年少有为的傅大人很是满意。关于白春花的亲事,白氏也不能全然做主,还需与兄嫂商议。“沈嬷嬷,傅家人口简单是不假,只不过傅大人是婚配过的。”
担心傅夫人欺瞒,沈清宁把自己刚在安宁郡主那打探的消息告知沈嬷嬷,傅诚并未有再娶的打算。“可惜了。”
沈嬷嬷摇头叹息,表小姐白春花一向对亲事抗拒,得知对方是傅大人后,面色通红,带着丫鬟羞涩得掩面跑走,很显然是对相看的人满意。“表小姐去正殿上香,老奴端斋饭回厢房,还碰见了许小姐。”
许易惨死,许夫人带着许霜霜到护国寺为许易超度,点燃一盏长明灯。许家的厢房,就在隔壁间。“小姐,老爷的生辰在下月初,您不如去求个平安符?”
沈嬷嬷主动提醒,沈为康每年的生辰很低调,只吃一碗白氏亲手下的长寿面。今年不同,沈家团团圆圆,全家在京城,值得庆祝。等小姐嫁给三皇子,以后回府没有那么自由。“沈嬷嬷,多谢你提醒,爹爹的生辰礼,我早有准备。”
沈清宁眨眨眼,现下容她卖个关子,先保密。这几日闲暇,沈清宁为爹爹做了一套衣衫鞋袜,另外的大礼,是她在空间中酿造的高度酒,爹沈为康就好这一口。为起到保健的作用,沈清宁搜罗十几种滋补的药材泡酒,爹爹每日喝一小杯,强身健体。时间不早,沈清宁带玉屏出了厢房,直奔护国寺偏殿。按照约定,佟德正站在偏殿中等那位神秘的小姐相看。沈清宁提前一刻钟到达,发觉佟德已经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一会儿了。“沈神医!”
佟德看到沈清宁来了,赶忙招呼道。他已经站一盏茶的工夫,足够有诚意,而那位小姐在屏风后抄写经书,始终没露面。佟德有心找官媒说项,谁料官媒接了新活儿,三言两语打发了他。见到沈清宁,佟德快步上前欲言又止,沈清宁便道,“佟大人,有事你先忙,我去抄写经书。”
抄写经书是假,主要为帮佟德相看官媒提及那位容貌不俗颇有才学的小姐。等沈清宁进门后,发觉佟德相看的人她认识,是有一阵子没露面的薛翰林之女薛采桑。在见到沈清宁后,薛采桑站起来施礼,她面色变了变,想到白慕言,莫名地感受到屈辱。如果不是白慕言告状,爹爹也不会对她的亲事格外上心,甚至答应官媒的无理要求。佟德一介武夫,长得像个黑煤球,哪里配得上她?倘若不是她提出相看,此时还在府内禁足,薛采桑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沈清宁正要说话,却发现佟德折返回来,并且推开了屏风。薛采桑大惊失色地道:“佟大人,你怎能如此无礼!”
若非有沈清宁在,薛采桑和佟德孤男寡女,会坏了她的名声。那时候,她不想嫁给佟德都不行了。“这里是护国寺偏殿,又不是你家后院!”
佟德见相看的人是薛采桑,当即少了几分耐心。薛采桑有意中人,爱慕白慕言,京城里大家闺秀多的是,佟德可不当这个接盘侠。官媒把那位相看的小姐夸得天花乱坠,若他得知是薛家小姐,定然不会抱有任何期待。佟德不是折返回来,而是压根没走远。“你……”薛采桑涨红了脸,她不和粗人一般见识。如佟德这等人,一言不合或许会动手打女子,薛采桑只想出门透气,现在目的达到,她哼了哼,快步带丫鬟离开。“你所说的有文采,有脸蛋的大家闺秀,薛小姐全数符合,你可满意?”
沈清宁调侃佟德,京城官家千金的圈子只有那么大,遇见个熟人,沈清宁不意外。“沈神医,您就别挖苦我了。”
佟德苦笑,对于护国寺之行,有多大的希望就有多么失望。他来找沈清宁,是有话要说,与相看无关。“您带着医药箱了吗?”
偏殿空旷,因为比较偏僻,四下无人。佟德观察一番,问道。“我在莫府出门,就被周贵接上马车,医药箱在马车上。”
沈清宁看向佟德,问道,“怎么,你受伤了?”
看佟德大步流星,中气十足,没有半分受伤的模样。“是主上受伤了。”
佟德压低嗓音,面色黑里透红,这件事怪他。昨夜,沈清宁留在莫府为莫尚书诊治,为给莫家洗刷冤屈,佟德跑到二皇子府上,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偷出莫尚书与慧可来往的信件。一旦信件落入自己人手中,己方至少掌握一些主动权。佟德也想过,二皇子府上定然严密防备,他偷听到洛云亭和手下对话,信件就藏在二皇子府上的密室中。“然后,你发现这是二皇子的圈套。”
沈清宁几乎可以预见,以洛云亭的心眼,不可能随便提及莫尚书来往的信件,还巧合地被佟德听了去。“您真是神算啊!”
对于此,佟德分外羞愧。他没有说的是,莫尚书是他心中最英武的英雄,当年吃尽苦头习武,佟德用莫尚书激励自己,这才硬生生地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