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向大家说出你的真名和见闻，勿有遗漏。”
这句话，是针对健婢。
就见那站于一旁的健婢，恭敬地抱拳，开口便道。
“我本名是王刚！”
仅这四字，场中哗声一片。
因为——
众修刚听到的，赫然是粗犷且带着浑厚的男子声音，根本不似女子。
故意变声？
应该不大可能。
倒像是某一男子穿成了女子的装束。
“我在小秘境历练时，发现了药庐和这瓶古丹，于是藏匿起来返回宗门。”
“半月后事发，我仓皇逃出了宗门，在南诏国厉侯府遇上了追来的同门师叔，不得已下，服用了一枚古丹。当时，是在侯府后院的膳食间，最后所见之人，是这个厨娘。”
“改换容貌后，我躲过了师叔的追捕……”
说到这儿，付然抬手一拦。
这唤作‘王刚’的健婢，立即住口不语。
接着，又见付然移转右臂，指了指旁边。
后出现的那个健婢，神情木然地开口。
“俺是王刘氏，一直在侯府后厨帮佣，丈夫刘大全在侯府做车夫，生过两个孩子，老大早夭，老二给小侯爷当书童……”
这絮叨的话语，厅中众修都不感兴趣，只是她说话的腔调，竟然跟‘王刚’一模一样，仿佛是由一人说出。
像！
非常像！
众修之中，不乏修为精深或掌握秘术的奇士，可就是听不出两个声音的区别。
施展望气术。
可除了修为的差距，两健婢的体型、容貌和毛发，出奇地一致，瞧不到半点异常。
样貌能改变已够神奇，连声音都能随之变化，这足以证明易骨丹的奇特稀罕。
可这说明不了什么，有的易容秘法同样能做到，只要遭遇外力冲击，很可能显露原身。这般的男女颠倒，都不需施加灵力压迫，一场颠鸾倒凤的好事就能令其原形毕露。
方台上，付然摆摆手。
絮叨话语立止。
“诸位道友，方才所见的只是表象，倘若大家仍心存疑虑，老夫还有一法。”
显然，他指的是——
验证易骨丹药效的方法。
什么法子？
难不成要请人上台，施加外力压迫？
就在众人疑惑间。
台上一直笑眯眯的付然，忽地屈指一弹。
两根纤细的牛毛银针，闪电般飞向健婢‘王刚’。
距离近，又猝然而起。
‘王刚’仍旧恭手肃立，就被两根银针穿过了心口和眉心，生机顿时消散。
不等尸身向前倾倒，付然弹出一缕翠绿灵力，竟将它生生定在了原地。
接着，轻轻一引。
两根透出的银针，被他收进了宽大的袍袖。
“诸位，人已身死，且待上片刻。”
付然笑容如故。
秘市大厅内，在这一刻，完全安静下来。
谁也没想到。
付姓老者所说的法子，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杀人。
外力，有强弱之分。
有的易容功法，由于品阶较高，能承受更强外力。
可一旦身死，随着体内灵力消散，再厉害的易容功法也会失去神奇，进而显露原貌。
以此法验证药效，确实再无疑虑。
只是……
歹毒了些！
由此可见，这笑眯眯的付姓老者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而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十息。
二十息。
三十息。
……
七十息。
……
九十息。
……
很快，百息时间过去。
王刚的尸体，一直保持僵立的状态，不曾发生半点变化，就如同它本该是那样。
“寻常易容功法，死后最多维持十息，如今百息已过，足见这易骨丹掺不得假。诸位，发现易骨丹后，本门派人又进过那处小秘境，可惜找不到丹方。”
“也就是说——”
“这神奇古丹，普天之下，只余下一枚。”
付然慢条斯理说着，还遥指地面的檀木盘。
不得不承认，他舒缓有度的语调极富感染力，能引发与会者心中的渴望和共鸣。
“本门秉着结交天下同道的初衷，决定将这枚唯一的神奇古丹拿出来，与诸位共享！”
“好啦，话归正题，这第五件拍卖品的底价就……定为一千五百灵石，每次竞价不得低于两百灵石。开始！”
付然朗声结束了话语，同时灵力一收，那具僵立的尸体，便轰然倒在台上。
从始至终，健婢王刘氏皆保持着木然的神态，就这般站在尸体旁边。
至于右侧的那个，也一直低着脑袋，对同伴的猝死，没有任何的触动。
场面，惊悚可怖。
就在这诡异场景中，新一轮的竞拍开启！
“一千六百灵石！”林知易率先喊价道。
“两千灵石！”
“两千四百！”一体态圆润的女修急声加价。
“两千九百灵石！”
……
比起第一株蟾血参，这一拨的竞价更加激烈，喊价之音，此起彼伏。
没用多久，竞拍价已攀升至五千一百灵石。
喊价仍在继续。
再过得一阵，都有一两人撩开黑纱斗笠，打起了“交情”牌，希望彼此能留个情面，不再与自己竞价。
何天又是例外。
他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欣赏众修的争抢。
易骨丹，他没有出价。
永久改变容貌，换一副陌生的面孔生活，当下他可没那种心思。况且，他对自己这张脸挺满意，瞅着挺帅气。
最终，这枚易骨丹以八千五百灵石成交。
将其买下的，是坐在第一级台阶的鹰钩鼻青年。此前，他未曾加过价，而是笑着与一紫脸老者闲聊，直到一次性加价一千，一举拿下。
第六件拍卖品，是一尊上品法器的炼丹炉。
这炼丹炉自带一簇下品灵焰的种子，只需温养三月半载，就能开炉炼丹。
最终，炼丹炉被徐青一万零一百灵石拍走。
卖掉了第六件宝物，付然令黑裙健婢下台，同时也将王刚的尸体抬了下去。
方台之上，立时清爽不少。
随后，又有四件拍品，被陆续拿上台。
一枚记载《弄潮诀》的功法玉简、一套两仪剑阵的阵盘、一件名为‘羽衣霓裳’的上品法衣、一块蕴含魔气的魔晶石，这四件宝物，都堪称精品。
其中的后两件，连筑基强者都大感兴趣，纷纷出价竞拍。
成交价最高的，自然是拳头大小的魔晶石，竟拍出了两万五千灵石的高价。
这让何天暗暗咋舌。
这次参加秘市，他身上的下品灵石才一万出头，单单一块魔晶石就是他的两倍身家，让他不禁感慨连连。
“穷哇穷！”
“要是我能有两三万灵石，就不必抠搜搜了。”
“得好好炼器了！”
何天暗地里加油，还振奋地挥动拳头。
两个时辰过去，秘市已经拍出了十件宝物。
到了第十一件。
等待许久的何天，终于见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
一枚法器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