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做了一个梦。
一个噩梦。
她身处于黑暗之中，周围漆黑一片，但逐渐有细细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交谈，嬉笑，哭泣，嚎啕......她努力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止那越来越密集的声音钻入脑海中。
一只湿腻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紧接着从黑暗中不断有人影出现。那些骨瘦如柴的饥民，那些被冻得浑身青紫的尸体，那些满身鲜血，断胳膊断腿又或者是缺了五官的士兵，将她包围在其中。
“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们。”
“滚，滚开！”凤倾城惨叫着，她用力去踹脚底下的那只手，几乎将对方的手跺成一块烂肉。可是周围的尸体已经扑了上来，他们撕咬着皮肉，似乎要将她分食。
“阿冥，救我，救救我。”
“滚啊，都滚开！”
营帐里。
苏幕看着瞳孔放大，披头散发，手舞足蹈的凤倾城，有些茫然。就算真的被人刺杀了一次，也不至于吓疯吧。
“昨天你们走后，将军吃了些药就睡下了，但不知为何，半夜醒过来病的更厉害，一直到现在，已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落衡昨天留下来照顾凤倾城，一晚上没睡好，顶着俩黑眼圈。
担忧的看着凤倾城，满是心疼的样子。
苏幕不由感慨，落衡不愧是顾昀看中的人，事到如今都不漏一丝一毫的破绽。
“阿冥，救我，别丢下我，我错了......”床上的凤倾城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夜冥分明站在她身边，凤倾城却认不出来。
苏幕和顾昀去看夜冥的脸色。
也不知道夜冥是不是之前收的打击太大，真的看破红尘了，即使凤倾城疯癫之间还记得他的名字，夜冥依旧无动于衷。
“先让她好好休息吧，顾昀，我有事和你商议。”
夜冥示意落衡照顾凤倾城，别让她出去乱跑：“落衡，你让洲若过来一起照顾。”他怕落衡细胳膊细腿的，再被凤倾城给伤了。
“别随便用我的人。”顾昀冷飕飕瞥了眼夜冥。
夜冥有点尴尬。
他说这话时没过脑子，就自己手底下那群人，杀人放火可以，但照顾人......还是顾昀身边的靠谱。
“昨天晚上开始就抓了几个准备逃跑的叛军，将军神志不清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北莽撤军，有流言说将军私通敌国，这才遭到神罚，变得疯疯癫癫。”
夜冥和顾昀一边说一边走，顾昀见身后的苏幕落后，似乎在思考什么。
于是也停下脚步。
“洛白？”
“阿昀，你先和叶将军商谈要事，我要处理点别的。”
顾昀皱眉，苏幕向来不喜欢和他分开的，这是怎么了？
“行了，顾大军师，离开洛白一会儿你死不了。”
夜冥被顾昀这磨磨蹭蹭的行为弄得有点烦。
有什么好恩爱的。
早晚都要散。
等目送顾昀和夜冥进了营帐，苏幕这才回去，落衡见洛白去而又反，不知道她怎么了。
“没事，你做你的事，我在这待一会。”
苏幕摆摆手，找个地方坐下，闭着眼睛开始用意识和系统交流。
就在刚才，她收到了系统让她救凤倾城的要求。
“她是自己莫名其妙疯了的，这总不能怨我吧。”
“我这些日子可是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苏幕这话说的，撒谎不打草稿，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给凤倾城手腕上划一刀的是谁。
【系统：不是莫名其妙，你去问你家小人鱼干了点什么。】
“嗯？不问，万一你是诬陷阿昀的怎么办？”
有系统这么一个提示，其实苏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事情哪有那么巧的，顾昀昨天晚上夜不归宿，说是和“鬼”谈生意，结果半夜凤倾城就见鬼吓疯了。
只是，装神弄鬼，这种事真不像顾昀做事风格。
“好了，无论是不是阿昀做的，你现在让我救她，怎么救？”
“用回魂丹？回魂丹也只救命，不治脑啊，她现在是脑子不好用。”
“再说，使用回魂丹的前提是要奄奄一息，你打算让我捅她一刀，让她奄奄一息，再给喂一粒回魂丹，恢复出厂设置？”
苏幕觉得搞笑。
但是要是让她捅凤倾城几刀，还是相当乐意。
【系统：......】
“其实凤倾城现在疯着也挺好，不是如今都在传叛军和北莽有瓜葛吗？完全可以用凤倾城疯了的事搪塞。主将神志不清，无法驰援驻军，多理所当然？”
“就算还有人怀疑她通敌，但至少没证据。”
“要不然你先想一想，然后再和我聊？”苏幕觉得自己终于实现了从“乙方”变成“甲方”的飞跃，见系统没话再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洛姑娘，你这是要走了？”落衡见洛白起身，脸上的问好都快被打满了。
他就见到洛白进来后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半个字都没说。
没过多久，又起身了。这是要干什么？
“嗯，准备走了。”苏幕点点头，她待在这里做什么？看凤倾城发疯？比起这个她更想赶紧回去，把顾昀抓到面前好好“审讯”一下。
小国师不乖啊。
瞒了自己“大秘密。”
顾昀回营帐，就看见苏幕神色严肃的坐在椅子上。
顾昀的身体僵了一下，向来冷静自持的人，此刻转身就想跑。
“小昀儿这是不是就叫做恃宠而骄？”苏幕将顾昀揪回怀里，摁在腿上，一巴掌拍人屁股上。
顾昀脸色涨红。
他，堂堂国师，什么时候被.......就算是小时候犯错，也只是被顾爻双关禁闭，再不济也是抽两下手板而已。
现在却像是个小孩子，做错事被打了屁股。
顾昀脸颊发烫，在苏幕的怀里挣扎，却被苏幕压着腰无法动弹。
“来和我说说，凤倾城到底是怎么疯的？你昨晚见的“鬼”又是什么玩意？”
苏幕有分寸，拍了两巴掌就放了顾昀，将他圈在怀里询问。
“就......”
顾昀还没有从刚才的羞耻里平息，尴尬窘迫的低着脑袋，捏着苏幕的腰带打圈圈。
“你不是身上有个邪灵吗？我也有......”
苏幕深吸一口气，有些无语。
人家都是情侣装，情侣表，怎么了？到她这里，是同款的情侣恶灵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