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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天医谷(1 / 1)

魔都梵邺是一个很神奇的城市。

在外面看来,能证明这里是梵邺的唯一标志,只有一块高逾九尺宽约四尺的石碑。碑上以深海极黑玄铁镌刻八个大字。

梵邺夐恒,梦境缠绕。

云欢曾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八个字的真意,终觉难解。

碑后是一道可容两百人并行的拱门,百尺余高,望之心生敬畏。拱门坐落在青山脚下,气势磅礴。

然而这么威严的大门,却无人守卫。

面对云欢的疑问,沈观如是解释:“这并不是魔都真正意义上的城门,当然可以随意出入。”

云欢有些吃惊:“这都不是真正的城门?”

“真正的城门也许并不需要这么宏伟,也不需要建在这么僻静的地方。”沈观想了一个合适的比喻:“你可以当这里是梵邺后花园的入口。”

穿过门,入眼一座旷远而安静的森林,一望无垠。打马自森林中穿出,又经一片茫茫的草地,地势陡然一陷。

一座安静而庞大的城池终于缓缓展现在一行人面前。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黑色的城墙仿佛是在沉睡着。

一条方圆十多里的大湖泊自脚下徐徐汩动,波光粼粼,对岸便是此行的终点——梵都。

天策四年四月初三,云欢终于踏在了梵邺的土地上。这一刻,连日来的刀光剑影都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他内心前所未有地平静,不去想着过去,也不再绸缪未来。

只有一种感觉让他稍稍有些迷惘。他与这座城市是素昧平生,却又像是宿命般地相逢。

而宿命往往以一种日趋可觉的进度兑现,精准得近乎残酷。

四月初六的傍晚,云欢站在一座小桥上,抬眼看不远处山谷起伏的新绿,看见檐边新燕翩跹飞还,想起了少年时在仙山的时光,与眼前何其相似。

“回不去了呀。”他喃喃自语,分不清此刻是喜是悲。

穿着旧裙钗的秋水微坐在桥边,笑容满足:“那就不回去了,这天医谷适合住上一辈子。”

云欢沉吟不语,像是真的在考虑她的建议。

桥下清波欢流,水声盖过了云欢心里的某个声音。那个声音从他入谷的时候就在提醒他,不要顺从地走进眼前的良夜。

桥通南北,桥北是天医谷的花园,与谷口相通,内有专门防御外敌入侵的繁复法阵。桥南是谷中腹地,谷中之人起居、致学、练功乃至集会宴客,皆在此间。

云欢一行人来到谷中已有数日,从沈观口中已大致得知了天医谷的情形。天医谷沈氏一族传承已逾四百年,四百多年来,谷中名医大德辈出,早在魔部称霸时期便已名扬天下,魔部王族生了病都会毕恭毕敬地前来恳求天医谷入宫。而天医谷子弟也不负众望,从来药到病除,为魔部王族解决了数不清的疑难杂症。每年春天,魔君都会邀请谷中能人前往宫中为那些御医授课,今年也不例外。

而今年恰逢魔部的太子弱冠礼,天医谷为示尊重,便由沈老太君亲自出马,带领谷中十二名优秀弟子入宫为贺。云欢跟着沈家兄妹入谷时,沈老太君的队伍前脚刚走。

这位沈老太君虽然已年过六旬,但依然不改年轻时的秉性,听沈观说,自己这位老母亲脾气甚是火爆,对门下子弟的要求之严苛已近乎吹毛求疵,整个天医谷上到他这个谷主,下到十来岁的学徒,除了二小姐沈落,无一不是从年初被骂到年尾。

“为什么沈老太君不骂她?”云欢听了这事,忍不住问过沈观。沈观瞥了身旁默默不语的妹妹一眼,龇牙咧嘴地怪笑:“老太太宠呗!”

旁听的秋水微立刻补上一刀:“那你这个谷主岂不当得很没面子?”

沈观只能苦笑:“我虽然已是谷主,权力却也有限,谷中生杀大权仍然把持在老太太手里。她说要打谁板子赶谁出门,我就不能多一句嘴。她说这个病必须开那个方子,我也不能反对。她说往东,我不能往西。”

云欢若有所思:“所以你时不时跑出去在江湖上走动,是为了躲避她的威压?”

沈观肃然:“我那是为了考察各地的民患,开阔视野,是为了提升我对医道的理解,从而......”

“你以前带着我出谷游历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吧。”沈落无情拆穿了哥哥的大话,“你说你受够委屈了,想出去散散心,看看外面的女人......”

“收声!”沈观惊得声音都走了调,“我几时说过后面那句话?哥哥待你不薄,你为何这样污蔑哥哥?”

沈落别别嘴,很不高兴地走了。

这一幕发生在入谷后的第一天。而今天一整天,云欢都没有看见沈观兄妹。偶尔有谷中年轻子弟路过,见到云欢,知道他是谷主请来的贵客,便会恭敬地欠身行礼,然后匆匆走向各自的去所。

而云欢便在谷中安静地等待。其余几人难得见到这样一个学府一般严谨静谧的地方,都不免好奇,小飞侠便是带着云南风在谷中开心地逛了一天,秋水微则是去参观了一番谷中弟子居住的精舍,回来后言语间艳羡不已。只有那少女朱雀寸步不离云欢,虎视眈眈地瞄着他周身的要害破绽,显然杀心未死。

天黑之际,一个身影匆匆奔到桥边朝云欢招手,正是沈观的二哥沈听:“云兄,谷主那边有眉目了,请你过去详谈。”

云欢和秋水微均是精神一振,跟着沈听赶往南面的谷中待客的大堂。

途中,沈听忍不住回头望了望:“云兄,你这一天不会都守在这桥边吧?”

云欢笑了笑:“桥上风景好。”

沈听摇头:“我知道你心事重,不必担心,谷主已经看出令公子病根所在,只要假以时日,必能找到根治执之方,你只管放心便是。”

云欢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看出来归看出来,不知他有没有办法医治?要知道,那个孩子的病可不是寻常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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