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云勉强笑笑,故作镇定道:“是我前两日新买的丫鬟,不值得老夫人和清澜特意来问。”
“新买的?”
老夫人皱皱眉,“可和萱宁或是我提过?”
采买丫鬟,这些都是要记在侯府的账上的。柳茹云忙着找借口,一时间倒是忘记此事。她支吾一下,讪讪道:“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呢,正巧逢年关,我是想等过了年,再告知母亲和萱宁的,也好让母亲松快松快。”
老夫人轻哼一声,倒是没有在这种时候为难她。只是对于初进府便卖伶俐的新丫鬟,也没什么好感。年纪这样小便知道讨好主人,满是搔首弄姿的作派,她侯府可要不起,没得往后耽误了府上的哥儿。殿内乐声起,骆筱筱足尖轻点,轻柔舒展开四肢,伴着乐声徐徐舞蹈,轻灵、柔美。她如林间精灵般,也如不谙世事的仙子,眉目间的清澈和纯真,仿佛要将此处尽数融化。众人情不自禁跟随着她的动作,不少公子哥的目光都粘着在她的身上,不肯再转移半分。江容轩诧异过后,望着女子纤细柔美的身姿和纯真神采,心里渐起了团暗火。万众瞩目中,骆筱筱面纱下的笑意愈浓,整个人愈发轻灵。她的余光逐一扫过众人,对于男子们的注视和痴迷很是得意。唯独江千晟,端着酒盏垂眸饮啜,好似根本未曾注意她一般。那身清冷如亘古不变的雪顶白瑞,永远都没有裂隙。骆筱筱暗中咬牙,想到他方才对骆清澜的维护,胸腔内便觉十分不甘。她想要,在那身清冷洁净间染上她的色彩。这种念头渐渐攀升,让她在心中滋生起眸中别样的欲望。音乐声渐止,骆筱筱徐徐驻足,弯身向皇帝柔柔一礼。她用侧光看向骆清澜,眼中满是得意。“好、好啊。”
皇帝抚掌,亦是十分尽兴,“镇北侯府会教养奴婢,竟有如此舞娘。”
骆筱筱乖巧微笑,站在下方柔柔道:“多谢皇上称赞。”
“将面纱取下来,让朕瞧瞧。”
皇帝记住了她一双灵动的眼,对她面纱下的容貌便愈发好奇。骆筱筱笑一笑,大大方方地取下面纱,都没有给柳茹云阻拦的机会。认得她的人不少,当下便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老夫人脸色瞬间难堪。皇帝却不认识她,只是笑着道:“好一个灵巧美人,不知朕该赏你什么好?”
话音方落,顾甄儿忽然捂住小嘴惊讶道:“咦?这便是镇北侯的二小姐吗?她怎么会扮成婢女的样子,是觉得这样有趣吗?”
顾夫人连忙拉住她,起身不断向皇上道歉。童言无忌,皇帝自然是不会在这种佳节罚她,何况她也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是——“你是……骆府的二小姐?”
皇帝看向镇北侯府的位置,见那边人人脸色难看,便知道是真的了。他本没有将此当作什么错事来看待,却忽听皇后冷冷道:“不取面纱,这还真不知道。骆小姐,你胆子倒是很大啊。”
皇帝不知此前发生的事情,暂且保持沉默。便听皇后继续道:“几个月前,你因在宫中卖弄口舌,陷害嫡长姐,本宫将你逐出了皇宫,并下令不许你再入宫来,此次宫宴,本宫也没给你下帖子,你倒是好,竟然敢瞒天过海地应挤进来,怎么,看不起本宫,还是藐视皇室?”
骆筱筱错愕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皇帝:“皇上,此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臣女……”“住嘴!”
皇后怒了,“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本宫在说谎?还是在说本宫冤枉了你?”
“不、不敢……”骆筱筱缩一缩脖子,真的有点害怕了。她的本意,是在皇上面前献艺,让皇帝帮她说话的,可没想到,此刻皇帝竟然是一言不发,由着皇帝在发火。她又将求助的目光望向江容轩,不想后者触及到她的目光,竟然是直接避开了。骆筱筱呆一呆,见他不断悄悄看向骆清澜,便忽然明白过来。皇后娘娘明说她和骆清澜有嫌隙,江容轩此刻态度,便是在她们姐妹间做出了选择。这让她十分恼怒。“拖出去。”
皇后皱皱眉道,“若谁再放她入宫,别怪本宫拿他是问!”
随后,她看向侯府一众:“本宫与骆家大小姐也是有些往来的,想她知书达理,竟然有这样的妹妹,老夫人,骆三夫人,还请回去好好约束你们家的二姑娘。”
“是。”
老夫人和柳茹云起身,低着脑袋听训。她们也都是生气的,尤其柳茹云,分明都已经提醒过骆筱筱了,偏偏她硬要去触霉头。看着有人来拖拽手臂,骆筱筱眼眸一红,蓄着泪水向皇帝恳求道:“皇上,臣女如此做,是因平日实在没有机会进宫,也无法向皇后娘娘请罪,这才借机进宫来的,只希望皇上和皇后娘娘饶恕臣女。”
瞧着小姑娘娇滴滴、柔弱弱的模样,皇帝有片刻的心软。皇后却是愈发瞧不上她这样的作派,冷冷道:“你需要请罪认错的对象不是本宫,而是你的长姐,不想你到如今都不知错,竟将心思放在本宫身上,当真是冥顽不灵。”
“长姐……姐姐那里臣女自然是请过罪的呀。”
骆筱筱楚楚可怜地哭着,“姐姐早已便原谅臣女了。”
她是仗着宫宴场合不同寻常,故意在这里搬出骆清澜来,料定后者不敢说实话。骆清澜唇角衔着抹冷意,静静看着她演戏。皇后却是不吃她这套,讥讽道:“真不知道三房如何养女儿的,本宫坐在这里说一句,她倒是有十句八句等着。”
“臣女……”“你闭嘴吧!”
柳茹云彻底急了,上前去直接给骆筱筱一巴掌:“立刻给我滚回家去反思!你若再敢继续胡言乱语,别怪我动用家法!”
“母亲……”骆筱筱怔怔看着她,一行清泪落下来,满是委屈。她便这样被拖出去,算是颜面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