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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哈格纳别墅(六)(1 / 1)

我猛不丁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之前那座房子里的鬼魂又出来作祟,定睛一看却发现是纳斯塔加。“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也被催眠了吗?”

“你现在还不能回去,”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对我说,“你手里的钥匙只能打开这个空间里的东西,所以要留在这里继续寻找答案。”

我感觉她说得有道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思索着它能在哪里派上用场。不一会儿的功夫还真让我给想到了——走廊尽头那个不存在的房间!之前我循着那个类似于机械的声音走过去时,被上着锁的房门挡住去路,那个声音就在门后的房间里!我将这一想法告诉纳斯塔加,她说自己在那个房间里见过一个机械人偶,看上去应该是会写字,那种机械声应该就是那个人偶发出来的。这就对了!会写字的机械人偶,被藏在走廊尽头最隐秘的房间里,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我和纳斯塔加沿着走廊向深处走去,果然在走廊尽头看到一扇门。那是一扇被漆成暗红色的木门,伫立在阴冷的黑暗之中,看上去颇为诡异。我走到门前,尝试着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却发现根本不合适,锁孔比钥匙大出一圈,显然不是配套的。“这钥匙太小,”纳斯塔加说,“应该不是用来打开房门的。”

“那是用在哪儿的?”

我说,“你仔细想想,昨天你在巡视整座房子的时候,又没有发现什么地方能用到这把钥匙?”

“之前房子的主人是个机械工匠,”纳斯塔加说,“房子里收藏了很多各种机械,通常热衷于研究机械的人,同时也会沉迷于各种机关。我在他的房间里见过一张文艺复兴风格的桌子,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却暗藏机关。以前的人喜欢在画画常用的家具中设置机关隐藏东西,你手里的这把钥匙说不定就能打开那个机关!”

原来如此!可是还有一个问题:“这扇房门既然锁着,那你昨天是怎么进去入房间的?”

“昨天进去的只是我的意识,”纳斯塔加说,“但今天的情况略有不同,我们进入这个空间走得更深,这个空间对于我们就更真实,所以我们会被上锁的房门挡住。”

我不无惊诧地看着她,在听懂她意思的那一刻,顿觉毛骨悚然,这是否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彻底融入了那个本不存在的幽灵空间,万一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被困其中无法脱离!“这里太危险了,”我说,“你快回去,我自己找!”

纳斯塔加微微一笑:“没关系,这方面我比你更在行一点,我们互相照应,不会有事的。”

说着我们转身往回走,途经几个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往里面看,却被纳斯塔加小声制止。“别看,那些人的鬼魂就在房间里面,不要惊动他们,我们悄悄下去。”

说着她拉起我的手臂,带我来到楼梯前。这次果然比之前看得更清晰,我赫然发现了她之前说过的那副自动座椅,有齿轮和链条可以带动上下楼梯。一楼的布局也与现实中的截然不同,但楼梯下方同样有一间空旷的门厅,我一眼就看到了之前在梦里见过的那座漆黑色的落地钟,还有用石头砌成的方形壁炉,梦里的那名男子就是站在壁炉前喃喃自语。纳斯塔加将我带到一个房间,我感觉现实中应该是画室的位置,却是一间布置古朴的工作室。里面有桌椅、壁炉,还有一些制作东西的工具。靠墙的位置有一排书架,虽然并不算高,藏书却很多,另一副实木架子上摆放着些小型机械,还有些零部件。走到房间内侧,我看到了纳斯塔加说的那张桌子,看上去只是张普通的木桌,不到三尺见方,像是张放在小姐闺房里看书用的桌子,桌面上有精美的花纹,桌腿也被精细雕刻过,古朴种带着华丽。我和纳斯塔加不约而同地在桌边蹲跪下来,仔细查看桌子的每一个角落,不出所料果然在桌子侧面被我们找到一只巧妙隐藏起来的小孔。我们对视一眼,纳斯塔加示意我将那把钥匙插进去。我尝试了下,竟然刚好合适。带着些许紧张与兴奋,我转动了钥匙,只听“咔嚓”一声,钥匙的转动果然起了作用,桌面和面板下的空间沿相反的方向水平滑开,下层滑出的木箱形成一张新的桌面,中间的部分可以抬起形成书架,放下后又形成一张水平台面,可以在附有丝绸的面板上放纸书写。两边的木板可以掀开,里面的隔间可以存放信件。芬芳的杜松木可以很好地保护里面的信件。我们看了看,里面有些稿件和设计图纸之类的,还有一本被涂写满了的笔记,记录了很多关于各种机械的设计构想,似乎还有日记的功能,因为我们看到其中一页写着:“答应送给泽塔利亚(Zetalia)的落地钟终于完成了,我却高兴不起来。看着她满意的样子,我的心中却生出酸楚。尤斯蒂娜的病情愈发严重,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不禁自责。我真的已经不爱她了吗?她是我的妻子,是埃泽尔的母亲,我却任她在房间里遭受病痛的折磨,将另一个年轻女人拥入怀中。可她实在太迷人了,她的灵动和妩媚的异域风情激发了我的灵感,我需要那些灵感去创作,因为只有创作才是我活着的意义!可是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伤害了妻子,伤害了我的孩子,可怜的埃泽尔整日沉默寡言,他担心自己的母亲,躲在角落里听我与另一个女子欢声笑语。我做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还是我早已被欲望蒙蔽?泽塔利亚·桑德格伦,那个风情万种的瑞典女人偷走了我的心,让我在自己的房子里沉迷于她赞美的胴体,只为能创作出最完美的机器。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任人摆布的机器?”

这段文字写在一张钟表图纸的反面,钟表的图案看上去就是门厅里那台落地钟,原来那座钟是前房主专门为情人设计制造的,难怪如此精美华丽,他自己的妻子卧病在床,他却将异国的情人带回家中,还应她的要求精心打造了一台落地钟。我之前梦见那台漆黑的钟表变成长着腿的怪物,说不定就是房主的孩子埃泽尔想象出来的。男孩恨那个女人,自然也留痛恨那座专门为她打造的钟,因此他将那落地钟想象成长着腿的怪物,抢走了自己的父亲。难道这就是房子里的幽灵想告诉我们的?男主人的滥情毁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体弱多病的妻子积怨成疾含恨而死,儿子小小的年纪郁郁寡欢,甚至开始憎恨自己的父亲。有一天妻子在悲伤中痛苦离世,悲愤交加的丈夫自责不已,无尽的悔恨致使他丧失理智,放火烧毁了那座精美的落地钟,谁知大火失去了控制,很快蔓延到房子的每个角落,将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付之一炬。当然这只是我们的推断和想象,却同样令人唏嘘不已。现在我们已经大概了解曾经发生的事情,那么这座房子的怨念真的可以化解了吗?又该如何安抚那些受伤的灵魂?我思索着将这本笔记放回去,将暗盒的木板盖上。正打算将桌子复原,一旁的纳斯塔加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她制止了我的动作,放低视线仔细查看着木桌的边缘。过了片刻,她深处一根手指,在桌边底部轻轻碰了一下,一只抽屉就被弹了出来。“完整的木纹图案巧妙掩饰了这只抽屉的存在,”她说,“只有知道机关在哪儿,才能打开这道最隐秘的暗盒。”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她:“你是不是见过这张桌子?不然怎么知道其中机关?”

“只是一种直觉,”她说,“女人的直觉很难说清。”

我对她的这种轻描淡写已经习以为常,既然暗格找到了,当下之际是赶快看看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约而同地探头往里面看,只见里面躺着的另一把钥匙。原来这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钥匙!我小心翼翼地将钥匙取出,拿在手里,这把铜钥匙明显更大一点、沉一些,而且看样子正是打开房门的钥匙。我们立马想到了走廊尽头那个隐秘的房间,紧锁的房门,原来开门的钥匙被藏在这里!不必多想,我和纳斯塔加赶紧带着钥匙再次走上楼梯,穿过走廊来到最里面的那扇房门前,我再次尝试着将钥匙差劲锁孔,这次居然严丝合缝,而且用手一拧,接着就听到了锁被打开的声音!我抬手轻轻一推,暗红色的木门应声而开。房间内光线昏暗,却并不妨碍我们看清里面的事物。墙边摆放着两副盔甲,还有冷兵器什么的,好像是个收藏间。还有一样东西与这些物品截然不同——那个制作精良的机械人偶。纳斯塔加曾见过一次,我却是头次看见。那只人偶跟六七岁的想必差不多大,形象外观惟妙惟肖,皮肤是由搪瓷制成的,头发和睫毛都很逼真,眼睛和许多关节都可以动,手中的笔可以在纸上写出文字。当然,书写内容是隐藏在体内的凸轮设定好的,黄铜圆筒驱动的弹簧卷取机运作时通过气缸驱动凸轮,控制手臂和头部的运动,能模仿人们写字画画。“太神奇了,”我说,“难道这就是这座房子隐藏的秘密?”

“看起来很有可能,”纳斯塔加说,“人可以通过设定凸轮的形状编辑人偶书写的内容,就像提前被设定好的时钟,你说它会不会告诉我们什么秘密?”

“我们怎么让它动起来?”

我说,“需要上发条还是……”“这种机械通常都是通过气缸驱动的,”纳斯塔加说,“刚才的那把小钥匙你还带着吗?”

我被她问得愣了一下:“那不是用来打开书桌暗格的吗?”

纳斯塔加变戏法似的拿出那把刚刚用过的小钥匙:“不要放过任何关键物品。”

我惊讶地看着她将钥匙插进人偶背面的一只锁孔里,就那么一转,面前的机械人偶竟然真的动了!只见它的手臂带动手中的笔,笔尖在旁边的小瓶里蘸了下墨汁,随后移位到纸上,开始写下一个个字母。随着笔尖的移动,人偶的头和眼睛也会跟着动,好像一直在“看”着自己写下的文字。而且它写字时发出的那种机械运转的声音,正是我之前在梦中听到的那种持续而有规律的声音,原来这就是一切的答案!我和纳斯塔加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偶写下的文字,一个个规则的字母逐渐组成完整的句子:“那个可恶的瑞典女人一定是个妖怪,因为她偷走了我的父亲,害我的母亲生病。她还堂而皇之地住在我家里,每次她和我父亲寻欢作乐的时候,我只能躲在自己的避难所里,虽然那里面很狭窄,却能给我些许安全感。反正已经没人用它给我的母亲送饭了,他们把她关在卧室里,不管她的死活。我的母亲每天都在哭泣。我希望他们能死无葬身之地!”

人偶写得很慢,写出来的内容却令我们惊讶不已。一个小孩子,在畸形的家庭中竟能生出如此的恨意。似乎是被其中的言辞触动了,直至人偶完成书写停下手中的动作,纳斯塔加依旧看着那张纸神情凝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回过神来的纳斯塔加轻声说,“这个不属于现实的空间不能逗留太久。”

我们走出房间,穿过走廊的时候我尽量不去看其他房间里的情景。我们所在的整栋房子就是个幽灵,鬼知道它会用什么方法试图留住我们。走下楼梯的时候我看到了台阶旁边的自动椅,之前只听纳斯塔加说起过,这次亲眼看得真切,说明那个“幽灵”房子里的一切正在变得愈发真实,如果我们不尽快离开,或许真的会迷失其中逃脱不掉!果不其然,我们刚走下楼梯,眼前就开始出现可怕的景象。先是差点与一个长发及腰的年轻女子迎面撞上,我们刚走下楼梯正看到她踱着步子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情急之下纳斯塔加赶紧拽着我躲到楼梯下面,只听那个女人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用带着瑞典口音的德语说:“埃泽尔,你在哪儿?快出来,不听话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女人一边不紧不慢地念叨着,一边用目光四处搜寻,我和纳斯塔加躲在暗处不敢出声,直到她迈步缓缓走上台阶,我们才借机看清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原来是这样一根类似于窗帘绑带的绳子。待女人走上楼梯,我们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的地方出走来,加快脚步想要逃离此地,却又在门厅遭遇了那台落地钟。那台漆黑色的钟表果然又显现出它最可怕的样子——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扭动,底座下方长出两条细长的木腿,正缓缓从墙角站起,摇晃着朝我们走来!我被吓得几乎愣在原地,被恐惧缠住了双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以一种极其可怕的姿势迈着诡异的脚步缓缓逼近,漆黑的外壳宛若一口棺材要将我一楼吞没!我被恐惧摄住了心魄,可就在那一刻,惊恐万分的我却发现了什么东西。就在落地钟离开墙边的那一刹那,我发现它身后的墙角好像有什么东西。那个东西看似不起眼,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即便是在那怪物步步紧逼的紧迫关头,我的一部分注意力仍被那个东西吸引了去。就在我片刻分神想要看清究竟何物的时候,纳斯塔加突然拉着我的手快速跑开。我们逃也似地离开门厅,逃出那台怪钟的“捕猎”范围,可还有一个问题刻不容缓——无论我们怎么走,始终在那座“幽灵”房子里打转,怎么也回不到现实的世界。落地钟吱呀作响的诡异脚步声仍在身后,房子的其他角落也开始陆续传来可怕的声音——男人悔恨而悲切的吼叫声、女人哀怨凄厉的哭喊声、机械没有生命的转动声……仿佛整栋房子正在苏醒、怒吼、蠢蠢欲动!我们仿佛将要被吞没其中,成为饥饿冤魂的猎物!就在这时,纳斯塔加突然停住脚步,她抓住我的手,认真地说:“不要慌,闭上眼睛。”

我照做了,但周围的一切依旧嘈杂,更多可怕的事物似乎正在不断骚动。“不要被这些干扰,”我听到纳斯塔加说,“努力寻找现实世界的入口,循着节拍器的声音,别回头看。”

我拼命尝试着让自己摒除杂念,别去在意那些可怕的声音,让自己的意识趋于平静。渐渐地,那些嘈杂的声音果然逐渐远去,黑暗的混沌陷入一片寂静。寂静中仿佛有一个声音隐隐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咔哒,咔哒……”是节拍器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漆黑海面上的一盏灯塔,虽遥远、微弱,却为我们摸索前行指明方向!我们循着那个有规律的声音,直到感觉它愈发清晰、越来越近。终于,黑暗中我感觉被人拉了一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我睁开眼睛,艾斯威特先生那张留着大胡子的脸赫然出现,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来回晃,问我能否看见。我抓住他那只手,免得它晃得我头晕。定了定神,我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纳斯塔加也已经睁开眼睛,其他人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们。“怎么样了?”

特雷韦恩先生首先开口问,“你们找到那把钥匙了吗?”

“是的,我们……”我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刚刚经历的一切宛如梦幻却又如此真实,我犹如被带到了另一个时空,又仿佛从未离开。“我想我们看到了这房子想让我们看到的,”纳斯塔加说,“知晓了它想让我们知道的。”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会令人满意。“天很快就要亮了。”

特雷韦恩先生说。原本很普通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却意味深长。一座被付之一炬的老房子,早已被新别墅取代,被人遗忘在岁月深处。一次偶然的机缘,老房子的“幽灵”被唤醒,原本被埋葬的废墟在黑夜中苏醒,想要诉说尘封的往事。如今这扇时空之门即将关闭,随着一切的尘埃落定,早已“死去”的房子和里面的人即将永远沉睡,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将被时间彻底淹没,再也无人知晓。“一家人,”我缓缓开口,尝试用自己的思路描述我所看到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之前的那座老房子里,曾经住着一家人,男主人热衷机械,是个这方面的匠人。他的妻子体弱多病,或许行动也有障碍,丈夫就为她专门打造了一副可以上下楼梯的自动座椅。但久病在床的妻子消磨了丈夫最后一丝感情,或许是厌倦了,他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异国情人,并将她带回家,一同居住在这座房子里。可怜的妻子只能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无奈地任由他们在房子里如胶似漆。他们的孩子,一个名叫‘埃泽尔’的小男孩为此怀恨在心,面对痛不欲生的母亲,和寻欢作乐的父亲,他只能躲进自己的‘避难所’里,诅咒那个毁了自己家庭的女人。父亲为那个女人无视病入膏肓的妻子,还为她精心打造一台精美的落地钟。落地钟完成之后,病榻上的妻子在怨恨中痛苦死去,作为继母的瑞典女人开始用体罚虐待他们年幼的儿子。此时的丈夫方才悔恨不已,为了赎罪他弄瞎了自己的眼睛,悲愤交加的他丧失理智,放火烧了自己亲手打造的落地钟,因为那是他罪孽深重的象征。大火很快失去了控制,火势蔓延到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将那座豪华的宅邸付之一炬。所有活着的人都被烧死了,那个小男孩也在那场大火中失踪。”

我没想到自己一口气能说这么多,其他人默不作声地听着,似乎在无声地叹息。餐厅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就连炉火也暗了下去。特雷韦恩不知什么时候又拿出了昨天拍的那几张照片,借着昏暗的火光默默地看。“他还是个孩子……”他盯着照片喃喃自语。“什么?”

我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照片里的白影分明还是个小孩子,”他说,“说明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说不定就在火灾中死在了某个地方。”

“可人们在清理废墟的时候根本没找到他的尸体。”

艾斯威特先生说。“他一定是在着火的时候躲在某个地方了。”

“可那场大火把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烧了,只剩下墙壁。”

“墙壁,”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会不会就躲在墙壁里?”

“不可能,除非他像黑泽尔太太的丈夫那样,将自己砌进墙壁里!”

“等等,”纳斯塔加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避难所……”“避难所?”

我重复了一遍,却没马上明白她所言何意。“那个小男孩说,每当他感觉无助的时候,就会躲进自己的避难所里。”

“而且他说,‘虽然那里面很狭窄,却能给我些许安全感。’”“很狭窄,”特雷韦恩先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艾丽莎刚才不是说,自己被关在一个很小的箱子里,被堵在里面出不来?”

听闻此言,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艾丽莎刚才被找到的地方,纳斯塔加还说,那是她昨天看到有个人影的位置,她一直觉得那里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看!“小男孩在提到那个‘避难所’的时候还说过‘反正已经没人用它给我的母亲送饭了,他们把她关在卧室里,不管她的死活’。”

“送饭……”特雷韦恩先生若有所思地说,“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很有可能,”艾斯威特先生说,“既然之前那座房子的主人是个机械师,喜欢设计各种跟机械有关的东西,而且家里还有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很有可能会特意设计一种专门用来传送食物的东西,以便楼下厨房里做好的食物能方便快捷地送到楼上的病房里。”

“传菜升降机。”

特雷韦恩先生说,“这种机械通常会被设置在墙壁里……”他的话没有说完,其他人却都明白了他所言何意。“纳斯塔加,”艾斯威特先生转身问自己的学生,“你之前看到的那个影子在哪儿?”

纳斯塔加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餐厅墙边的一个位置。那里的墙壁上有一扇拱门,因此拱门两边的墙壁比其他地方要厚一些。“太可怕了,”许久未说话的卡特琳娜此时突然开口,“难道说那个小男孩的鬼魂还在那里?”

说着一边抱着孩子站起来似乎是想远离那个地方,一边还让佣人赶紧拉开窗帘,“怎么天还没亮,我已经受够了这房子里没完没了的夜晚,不知道那些东西什么时候会出来捣鬼!”

佣人听了女主人的话正要去拉开窗帘,却被艾斯威特先生制止。他让人赶紧找把锤子来,仆人却拿来了砍柴的斧子。卡特琳娜不明白他想干嘛,正打算开口问,艾斯威特先生突然抡起斧子用力砸向拱门一侧的墙壁。卡特琳娜大喊一声抱着孩子赶紧后退,质问他为什么要砸自己房子的墙壁。“你最好躲远点。”

特雷韦恩先生提醒她。没等人们反应过来,艾斯威特先生第二下就将斧子镶进了一条砖缝里,然后用力一拽,一块砖头就被他抠了下来。他再次用尽全力连劈带砸,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掏出半个脸盆大的窟窿。见他累得气喘吁吁,我赶紧接过他手里的斧头,用力去凿周围的砖头,当我将洞口扩大到一尺见方的时候,终于在砖头后面发现了类似于木板的东西。特雷韦恩先生让我别停继续。我扒开转头劈开藏在里面的木板,就在这时艾斯威特先生突然喊停。他接过纳斯塔加递来的蜡烛,对着木板的缝隙里面仔细查看,看到的东西让他顿时变了脸色。他将蜡烛递给我,然后拿过我手中的斧子,不是向里,而是向外用力撬下旁边的木板,然后放下斧子,将两只手向洞口里面伸进去。后面有人似乎想要开口阻止他,但他已经拿到了里面的东西,正在往外抽回手臂。人们都等着看他手里的东西。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他的手中托着一具瘦小的干尸。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在火灾中失踪的小男孩,也就是前房主的儿子埃泽尔!这就是那座“幽灵”房子的“遗愿”,是它一直想让我们找到的东西!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怪不得这个男孩会被认为失踪,原来他在家里着火的时候躲进了自己的“避难所”,也就是这狭窄的升降机里,结果却被弥漫的浓烟活活呛死。后来有人在老房子的废墟上建盖了新的别墅,由于保留了部分外墙,而且升降机被设计得极其隐蔽,以至于没人发现墙壁里那个隐藏的空间,也就没有找到小男孩的尸体。新的别墅在老房的基础上被建盖起来,后来有人入住,再后来换了主人,却再无人知晓墙壁中被封存的遗体。就这样,在那场火灾中死去的小男孩被封闭在黑暗逼仄的墙壁中几十甚至上百年,他的灵魂无法离开这座囚禁了自己的房子,因此怨念越来越深。如今他终于被找到了,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坟墓。艾斯威特先生将那具小小的遗体抱在怀里,转过身来背对着墙壁。所有人都看着死者默哀,为他的遭遇感到惋惜。就在这时,窗外的曙光逐渐清晰,微薄的晨光透过窗户弥散进来,洒在地宫般昏暗的房间里,艾斯威特先生怀中男孩身上本就干枯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消散,只剩一副小小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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