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滴豆大的汗珠，落在了萧梁面前的纸张上。
除了他和陈泽，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研究成果本不属于他。
而且，现在就连陈泽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这个证明有多惊世骇俗，有多高瞻远瞩，有多超前。
萧梁感觉无比口渴，一股灼烧的感觉不断从他腹部往上。
一把火，直直地烧过他的肠肚，烧伤他的肺腑，烧焦他的咽喉，烧上他的双眸，烧穿他的魂魄。
这样一个足以让所有数学界的理论研究者抖上三抖，足以记入本年度十大科学发现，足够让他萧梁的名字刻在数学史的丰碑上的成果……
啊……
萧梁的眼睛仿佛两团幽火在跳动，手上的这一叠笔记，在这一刻化成了沉甸甸的名和利。
仿佛有恶魔在他耳边低语，在诱惑他去实施那诱人的计划：
‘陈泽自己没有意识到，是他自己的疏漏。’
‘你看到了，相当于是你把宝藏从废纸堆里拯救出来的，你才是发现者。’
‘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将这个成果写成论文，投递出去。’
‘就算事后陈泽要跟你闹，谁能证明他才是第一证明人呢？’
‘而且，陈泽现在无论是名声还是能力，都不如你。’
‘你完全可以用在学术界的地位摁死他。’
‘过分吗？’
“这有什么过分的。”
‘那么多导师都这样做呢，压榨学生的成果，署上自己的名字。’
‘能被你看中，也是陈泽的福气。’
‘要是没有你，他能接触到这么多知识，能形成这样的领悟吗？’
‘你只是收取一点点利息罢了。’
那些来自地狱的低吟，就像是立体声环绕在他耳畔。
他俨然看见自己凭借这篇论文获得了菲尔兹奖，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
出入各种顶级会议、论坛，全球高校邀请他去当客座教授，去开报告会。
他成为前呼后拥、受人尊敬爱戴的院士，手下是千人团队，出了无数造福人类的研究成果，当然，所有成果前面，都会署上他的名字，他俨然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学阀！
“——啪！”
一声轻响，将萧梁从虚幻的名利场中拉了回来。
萧梁低头看去，右手的咖啡杯此时在地上碎成了十几片，浑浊的咖啡液滴得哪里都是。
每一片碎片，每一滩液体，都反射着他阴鸷的眼神。
那么邪恶，那么陌生，那么……惹人讨厌。
“呼。。”
萧梁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喉咙干涩，艰难无比地吞下一口唾沫。
他看了看裤子上那几块被咖啡弄湿的印记，又看了看左手上死死捏出指痕的陈泽笔记，自嘲地笑了笑。
“还以为我这么多年自甘贫苦，早就练就了‘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心态，没想到在这样的诱惑下，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要我真的做出了那么禽兽的行为，当初还有什么脸面跟陈泽说学成之后要记得报效祖国？”
他的心魔似乎化解了，这时胸怀舒畅，一股坦荡之气自下而上，整个人的气质也浑然一变。
“区区一个《inventionesmathematicae》，我凭自己的努力，三年内也能拿到一篇，何必做如此下作的事情？”八壹中文網
萧梁晃了晃左手上的笔记，将上面的汗渍挥干。
“等陈泽回来，就告诉他这件事！到时候混个二作也行！”
萧梁在房间内踱步，小心避开地上的碎渣，自言自语：“要不还是算了，能搞通讯作者干嘛非要二作？”
“妈的，我最受不了我自己的就是这一点。”
“太清高了。”
“烦！”
萧梁走来走去，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陈泽拎过来，让他一五一十将证明思路理清楚，写成论文。
人心如地狱，我偏向光明。
……
“啪！”
有人将手中的笔重重拍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陆陆续续也有人学他的样子，将笔一摔，身子往后一靠，一副“累死老子了”的样子。
总算结束了！
四个半小时啊！
鬼知道这四个半小时是怎么过来的。
这里面的题目也太他妈难了。
四个半小时做三道题还好，偏偏还搞成竞速模式，真不把我们竞赛选手当人看啊！
除了那几个变态，哪有正常人能在四个半小时做超过三道以上的imo题啊！
对了！
想到房间里的那几个耳熟能详的id，众人不约而同又打起精神，急切等待着最后的计分结果。
我和大佬的差距应该不会很大吧？
嗯……
应该？
来了！
大家屏幕上的页面忽然发生了变化，从刚才的时间结束跳转到了最后的排名页。
7国选手们纷纷定睛看去。
第一眼看的，自然是排在最上面的那个人。
“果然是cncz！”
“我就知道，神话就是神话，哪怕这么久不出现，他还是神话!”
“cncz也太牛逼了！”
这是大家看到名字后的第一个念头。
视线再往右移动。
“已完成题目数量——wtf？”
“这特么是人？！”
“四个半小时，做了20道题？”
“平均13分钟一题……我做手艺活都没这么快过！”
后面的总得分大家已经不想看了。
20题……
他们自己是按照imo要求，并在3道的基础上好好发挥了一下，做了4道题。
有个别人猛一点，做到了5道。
但就算5道全对，那也就是35分。
cncz做了20题……就算他再垃圾，一题得2分3分，也远远超过了他们。
可是，cncz不是垃圾啊！
“不想看了不想看了，看了打击自信！”
嘴上这么说着，众人的目光还是移到了最后。
“总得分：140分。”
“……”
“我跪了！”
“教练，我要退赛！”
“教练你快去查查他，他的血管里一滴血都没有，全是兴奋剂啊！”
和嘈杂熙攘的其他国家队员不同，黄苏等人在看完最顶部的分数后，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如同被人控制的行尸走肉，齐刷刷地将脑袋转向陈泽。
陈泽吓了一跳：“你们干嘛？”
黄苏沉默了几秒，幽幽说道：“泽哥，你什么时候移民啊？”
“不移民的话，英年早逝也行。”
他语气诚恳，似乎在认真给陈泽提建议。
“你不走，我们几个永无出头之日啊！”
其余四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