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堂!含娘下部伤口裂开,难不成不是因为你在她生育后还要凌辱她造成吗?”
苏溪愤然看向他,随后又拿出一张字据和一份账簿,“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我便给你看看证据,这份字据上写着你苏泽堂借用詹大人官银的数量时间,而这份账簿上也写明了官银入账的数量和时间,这两者只要稍加比对,定然能治你的罪!”
“至于你之所以急匆匆向含娘拿官银,无非就是因为你亏空知府官银,而你在苏家如同丧家犬,压根就没有银子换回花出去的官银,就只好找含娘要。”
“你以为含娘乃一介白衣,花官银乃重罪,所以不敢花,可惜你不知道,苏氏医馆做江湖生意,自然会收官银。”
周围群众一片哗然:“没想到苏泽堂杀含娘是为了瞒住亏空知府官银的事情。”
“他凌辱了含娘,张铁三冲进去也是合情合理了。”
“张铁三没有卖妻求荣!”
“官府应还良民一个公道!”
百姓的呼声一浪接过一浪,季县令慌乱的看着底下的百姓个个喊着要为张铁三申冤,此时苏泽堂却开口:“含娘不过是娼女,你们却一个个为她喊冤,你们可知道她为何能得到官银吗?嗯?”
苏泽堂扫视一圈众人,冷笑道:“自然是她卖身于我,我才给的银子。”
“你们想想看,她已嫁为人妇,却还要来找我续私情,这种女人值得你们为她申冤?”
苏泽堂话一出,原本怒气高昂的众人瞬间就像破了口的气球,变得安静起来,他们只是看不惯官欺负民,可也没说要给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申冤。既然不守妇道,就该活活被浸猪笼!苏溪立足于公堂之上,一双圆眸清隽冷冽道:“含娘找苏泽堂是为了给张铁三的亲娘凑药钱,她不惜犯下私用官银之罪,都要去救张铁三的亲娘,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报答张铁三的知遇之恩,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为何要被杀掉?”
张铁三怔住,他从没想过那天含娘拿着银子给他,让他去买补药给娘吃的时候,确是含娘受了这么多委屈换来的。他真是个没用的男人!说是要给含娘一辈子的幸福,结果却从未让她饱餐一顿。说是要给含娘撑起一片天,结果却要她因自己娘亲的病去卖身求银。他算什么男人!“含娘!含娘啊!”
张铁三对着天撕心裂碎的呼喊,“你傻啊,你傻啊,每回你都说我脑子不够,可明明是你脑子不够,你傻啊,你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
“可是她还是破了七出之规。”
苏泽堂残忍的将真相血淋淋的摆出来。苏溪开口:“世上的人多了去了,有的妻子会杀夫求荣,也亦有的会杀子求财,但是含娘却为了救下张铁三的亲娘,不惜牺牲自己的命,都说婆媳之间必有一争,可她却为了自己的婆婆连命都不要,这样的一个人,你们还觉得她该死吗?”
众人都陷入沉默。良久,一个女子开口:“我也是嫁做人妇,我知道婆媳关系大多都是不好的,我与婆婆的关系也一般,所以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要为了婆婆而让自己背上骂名,值得吗?”
“对于含娘而言是值得的。”
苏溪想起含娘看着孩子的时候,她问,你破七出之规,终究要自食其果,你这样做值得吗。然而含娘却笑的很开心,对她说:“铁三那憨小子给了我一个家。”
季县令拍了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威武……威武……”“此案本官已有论断,苏泽堂谋害含娘,按律应当杖刑二十,刺配充军,可本官念其是初犯,只判他杖刑十即可。”
“季县令!”
苏溪怒道,“他奸杀含娘,害得张铁三一家家破人亡,刚出生的孩儿没有娘亲,你就这么判,对得起你头顶上的‘刚正不阿’四字吗?”
季县令总觉得这句话很熟悉,苏溪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只是一个医馆的主事,现在再次说这句话,就已经是苏家家主了!苏泽堂起身对季县令拱手:“季县令不愧是凉州的青天老爷,办案刚正不阿!”
季县令连忙点头:“苏大公子这几日也是受委屈了,现在此案已经查明,苏大公子也可回去了。”
苏溪素手微动,银针在阳光下闪烁,她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苏泽堂就这么跟没事人一样堂而皇之的离开公堂。“苏大公子不必走。”
众人转头,竟见到一男子风华绝貌,安然坐于轮椅之上,却浑身带着上位者的气息。暗一化作普通侍卫扮相跟在南宫夜瑾身侧。“既然这公堂之上没有刚正,就将牌匾摘了吧。”
南宫夜瑾缓缓开口。“是。”
暗一亲自上前将牌匾摘了下来。“你们……你们可知这牌匾如同皇家的颜面。”
季县令瞪大眼睛,真的没想到有人竟然敢摘牌匾。“你们这是死罪,来…来人,将他们一个个全都拿下!”
季县令慌乱的召集衙役,直接下杀令。南宫夜瑾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意却不入眼底:“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县令老爷!”
“詹大人,你的下属可真是威风!”
凉州知府詹大人听到南宫夜瑾的话,吓得连忙跪下去:“都是下官的错,下官平常疏于管教才让季县令这种祸害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季县令看到詹大人,连忙过来,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詹大人来了,还请您赶紧入座。”
“你这个蠢货!”
詹大人转身就是对季县令一声呵斥,“来人扒了他的官服,刺配充军!”
“詹大人,下官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若真要罢免下官,也还请给下官一个解释,好让下官走个明白。”
季县令跪在地上,央求着詹大人,哪里有刚刚威风凛凛的模样。詹大人看向南宫夜瑾,后者不悦道:“詹大人难不成是想一起去?”
“下…下官不想。”
詹大人连忙抱拳请罪,“下官这就收拾了这混账东西。”
季县令见自己真的遭殃了,连忙爬向苏泽堂身边:“苏大公子你可得救我啊,你说这个苏家你还做得了主,本官才敢得罪苏溪,如今我因为你落难了,你不能不管啊。”
苏泽堂抖开自己脚边的手,佯怒道:“我可从没和你说过这些话,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苏家的新任家主可是苏溪,她是祖母堂堂正正传下来的,我哪里敢置喙。”
“苏大公子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是你说苏溪从小就懦弱无能,能当上家主只是侥幸,只要我能帮你,你就帮我做上京丞之位。”
季县令跪在地上哭诉道。“季县令你恐怕信错人了,苏泽堂不过是个逆子,他怎么能帮你?”
秦氏搀扶着林嬷嬷走进来,“苏家家主就是苏溪,能调动苏家族人的只有苏溪一人,苏泽堂他算什么!”
“祖母!”
苏溪没想到秦氏会来,她看见秦氏的头上扎着绷带,双手握拳,“你为何要来?”
你为何不顾自己的身子非要来?秦氏安心的拍了拍苏溪的手背,随后又转头看向苏泽堂:“苏泽堂从今往后不再是苏家人!”
苏泽堂愣住,他不是派人看守住秦氏这个老媪吗?怎么她还能出现在公堂之上?季县令听到这句话,脸上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了,他被骗了,苏泽堂压根就不能做苏家的主,什么京丞之位都是骗人的。“苏大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要如此害我!”
季县令想起自己做的蠢笨之事,真是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给打醒。秦氏对南宫夜瑾行礼道:“这位官爷,苏泽堂所犯之罪,苏家难辞其咎,老身身为其祖母更不可脱罪,但是还请官爷能让老身带这逆子回去,让其对苏家列祖列宗磕头,再托族老除籍,将其正式赶出苏家。”
南宫夜瑾看了一眼焦虑的苏溪,道:“可。”
回程的路上,苏溪与秦氏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苏溪细心的为秦氏重新换绷带:“祖母,那苏泽堂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秦氏拍了拍苏溪的手背,宽慰道:“那日苏泽堂闯进苏家并未伤人,只是将我囚禁。”
“可祖母为何你会受伤?”
“这事也是因为苏泽堂想逼我骗你,我不愿意,他就命人以我的意思去县令府请你回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想是对你不利。”
“后来他又要求我一封信给你求救,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他就命人强摁住我写,可我就宁可去撞墙自杀都不愿意写……”“祖母!你怎么能去撞墙,你都一把年纪了,万一真出什么事该怎么办?”
苏溪吓得后怕,差点她连最后的亲人都没有了。“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老天还不愿意要我,你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秦氏想了想又道,“族老和长老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祖母,一切都按照你说的给安排了。”
苏溪道,“倒是祖母你,忙活完了苏泽堂的事,就得好好休息。”
“行,祖母答应你,连你都开始管祖母了。”
“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听着车驾内传来的嬉笑声,南宫夜瑾对暗一吩咐道:“包围住苏家,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
废除苏泽堂的祖籍,可是少了一个苏家的臂膀,暗中的人必然会动手。